第1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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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五文给他买包子吃。”他微笑,“梨花街第二家王记的包子很好吃,你有空去尝尝。”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买包子给他吃?”

“别看那里没人,等会其余乞丐都会回来。”他丝毫没有不耐烦,平静解释,“看见了,不会给他留下的。”

“这么同情,为什么不干脆收留他?”太史阑并不因为他的好态度而稍减犀利。

“他不肯走,说要等人。”他叹气,轻揉眉心,忧愁的姿态又是一种风情,几个路过的女子,都忍不住偷偷瞧他。

“你有金子,为什么不给他?”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知道的。”他眼神纯净而通透。

太史阑默然,明白他的意思,这竟是一个细腻的人呢,为一个乞丐也想了那么多,知道给金子反倒可能给那小乞丐带来麻烦,所以不惜当街拦人借钱,用金叶子换铜钱。

“你可以在店铺先用金叶子换了铜钱,为什么非要找女人借。”太史阑居然还是不依不饶。

“这附近的店铺,今天……”他为难地看看四周,“也就剩王记包子铺还开张着,但也找不开金叶子,至于寻找女子……”他微微一笑,“今天街上女子多,而且女子,总是比较好说话的,除非……”他忽然不说话了,望着太史阑的眼神带着笑意。

太史阑不做声。

明知对方的意思是“除非像姑娘你这样不好说话的”,明知他这话,带温柔的批评,试探的调侃、小心的取笑,亲昵而有分寸的放纵,种种般般的细微滋味,她应该不习惯,应该反感,应该转身就走,不知怎的,看见那人平静而浩瀚的笑意,忽然就心情平和。

那个人,连阳光路过他身侧都温柔。

太史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两人在街角默默相对,二月春风,自墙上的常春藤上穿过,簌簌荡起翠绿的光影,那些影子投射在他眼眸,依稀也是一片醉人的春意。

太史阑忽然扬扬头。

“走。”

她当先就走,那人怔了怔,举步跟上,一边问,“姑娘,你这是?”

“王记的包子真的很好?”

“嗯。”

“那就尝尝。”

“好。”

“有没有酒?我想吃包子下酒。”

“我知道有个地方酒很好。”

“那好。”

“可是……我最后一点金子,用完了。”

“我请你。”

他忽然站住了,她也站住,回头,看见他的笑容。

不是先前谦虚有礼,对谁都一样的温良的笑意,而是一抹奇异的,动人的笑,从唇角慢慢弯起,缓缓染上脸颊,再蔓延到眼底,眼睛里因此落了日色霞光,渐次点亮,璀璨壮丽,像雨后刹那,一线惊虹,掠过最高的山巅。

他说:“好。”

☆、第十六章陌上人如玉

王记包子铺的包子,城外“迎香”酒馆的酒。

确实是很好的搭配。

太史阑拎着一纸袋的包子,那男子拎着酒,两个人是一路逛着出城的,太史阑从小到大,一向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正准备一手包子一手酒,酒坛子已经被男人平静而坚决地提了过去。

“有男人在的地方,怎好叫女人拎酒坛。”他说。

太史阑眼睛微眯,想着此刻如果三个死党在,八成要笑得贼兮兮互相拍肩膀,咬耳朵夸一声“天生的绅士”,景横波一定会立即勾住那家伙脖子问人家姓名年龄工作工资家住哪里是否父母双亡是否没有大姑子小姑子……

不过太史阑喜欢的却是他包容一切的态度——关键并不在于他帮女士拎酒坛,而是在这男尊女卑,女人抛头露面都难的男权主义社会,他平静接受了一个女子关于喝酒的邀约。

此刻他走在她身边,并行,修长的手指扣着酒坛,散逸而出的酒香,不抵他唇边笑意醉人。

“这里不错。”他指指前方一处茵翠的小山坡,刚被春风抚绿的土地,点缀淡蓝的小花,坡下垂柳依依,和流过的溪水一般线条柔软。

看起来很配他,像他喜欢的地方。

太史阑席地坐了下来,以为他不会坐,结果他在她身侧自如坐下,伸直修长的双腿,比她还要惬意。

纸袋打开来,王记包子铺的包子果然不错。

皮薄馅大一包油,雪白的褶子因浸润了汤汁而微微透明,一点翠绿的葱花,从精美的褶口探出来。

太史阑也不让他,慢慢吃了一个,要去拿第二个的时候,一双手忽然伸了过来。

是他,倾过身子,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根细树枝,剥去了树皮,露出干净的白茬,他用这个做筷子,小心地挑去包子口上的葱花。

太史阑手一顿。

她刚才吃第一个包子的时候,对葱花多看了一眼,这样他就知道自己不喜欢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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