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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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走,就见一小童赤着脚,倒骑青牛。

“你是打哪来的,陪我下盘棋罢。”小童一翻身从牛背上滚下来,笑眼弯弯,颇为可爱。

封白对他上下一番打量后,并没有应话,收回目光正是要走。

小童拦他,眨眨眼道:“我知道你来求甚么。”

封白停住,转头问他:“我求甚么?”

小童道:“善小如沙,善大如石,世间有大善耶?”

封白心中激荡,面上不显,只问:“有么?”

小童不答,只折了根树枝在土地上画格子,待画出个四四方方模样,他便狡黠笑道:“你若能赢我一盘棋,我便说与你听。”

封白也不多言,蹲下身子道:“来罢。”

小童画完歪歪扭扭的楚河汉界,随手拾了几块石头 折了几节枯树枝道:“喏,这是马,这是炮,这个是车……”摆弄完了又捏了两坨泥巴拍在九宫道:“这是我俩儿。”

封白面无波澜,一伸手便架上当头炮,小童却笑嘻嘻的阻了他的动作,道:“你别急呀,将帅还未入宫呢。”

封白盯着对方漆黑莹润的眼珠,忽然恍惚起来,只听见识海处出来一句——你我各据渝关、龙亭二城,佣兵五万,生死不论,先擒主将者胜。

封白一阵头晕目眩后猛地闭眼再睁开,却见周围的景色变幻,树木花草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宽阔的行军帐篷,架子上绷着羊皮地图,想来这便是主帐了。

这时帐外突然传来兵甲摩擦的声音,封白蹙眉望去,只见一队人掀了帘子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衣着朴素,看来似个谋士。

这人躬身长揖道:“参见主公,臣李昊与众位将军随时听候主公差遣。”说罢又让出身后众人,一一介绍道:“这位是王羌将军,领两万步兵;这位是钱瞿将军,领五千精骑;这位是马飞将军,领五千强弩手;这位是李骧将军,领五千楼船士;这位是赵昀校尉,领两千抛车营;这位是姚崇校尉,领三千羽林军护卫主公左右。”

封白站起身逐一打量过去,只见诸将一字排开,垂目敛眉,整齐划一地上前一步,屈膝武跪道:“臣等唯主公马首是瞻,愿为主公万死不辞!”

封白双手虚托正要回礼,却发现自己一身月白道袍,并不合宜。

李昊颇有眼色,忙抖开黑色大氅给他披上道:“入秋天凉,主公还请保重身体。”

封白点点头,令众将起身,肃容道:“身体事小,战机不可贻误,今晚我便要个速战速决的法子。”

众人也不再客套,各自围着羊皮地图站定。封白大概扫了一眼,只见图上两城遥相对峙,己方据渝关,敌方守龙亭,中隔沙锦江,东接九华山,西连霸青门,两方地形上并不分优劣。

众人沉吟了半晌,一黢黑的老将首先道:“主公是想抢占先机,将龙亭城一举拿下?”

此人膀大腰圆,黑水铠更衬他的身躯有如铁塔,乃是统领两万步兵的王羌将军。

封白木然道:“攻击乃是最好的防护,楼船士可渡河直取敌营,主公赶时间。”

此话一出,余下将士面面相觑,均是哭笑不得。

一位身穿藤甲的男子道:“主公有所不知,这沙锦江沿岸均有渔家,若我军贸然出动,龙亭那边定要发觉,必当埋伏,如此……”

封白认出他是骑将军钱瞿,于是摆摆手道:“那便先除渔家,管他作甚。”

钱瞿咽了咽口水,不敢再发话。

李昊看众人都一脸戚戚的模样,只得小心开口:“两岸渔家成百上千,就怕主公的刀刃倦了,人还不能尽除。”

封白冷笑一声,下意识催动丹田,但什么反应也没有。他觉得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好像少了点什么。一时又想不起少了什么。

这种没有力量傍身的感觉令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烦躁道: “不除了,驱赶罢。”他又用手指点了点北岸道:“这边的也驱走,看着心烦。”

李昊点点头道:“主公要驱赶渔家,北岸的还请马将军派几队轻骑,南岸等过了沙锦江……”

“那便来不及啦!”一个笑嘻嘻的声音打断了他,正是李骧将军。他颇为年轻,看容貌二十出头,面颊白皙,与黑面王羌成鲜明对比。

封白挑眉道:“你待如何?”

李骧转了转眼珠子,道:“咱们且放出要打仗了的风声,百姓知道要抓壮丁,能逃的就逃,不能逃的也会躲藏。也就不会有人知晓了。”

李骧身侧是个年纪略长的将领,他补充说:“打仗的时间则模凌两可,叫对方摸不清虚实,以便咱们突然袭击。”

封白见这人身着皮革护甲,身材颀长,正是率领强弩手的马飞将军。

负手站在边缘的赵昀校尉也接着开口:“待到百姓尽数离开,我们就放火烧了房屋田地,此乃“清野”。正值深秋入冬,若无粮草,对方只得束手就擒。”

封白沿着众人一圈扫过去,王羌拱手沉声道:“几日后,臣请战。”

钱瞿一哂:“老将军莫急,自古骑兵领先锋,哪有让步兵顶上去的道理。”李骧也拍手笑道:“诸位都急不来,有这沙锦江在,先动的还是我楼船士。”

封白没心思听他们闲聊,就挥挥手让李昊同诸位将领下去继续探讨,自己只扯开了大氅躺下,又横过右臂搁在额头上。

“主公可是身体不适?”

一个略带关心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封白这才发觉还有人未曾离开,往那边看过去,只见说话的人嘴角含笑,身着粗布铠甲,正是羽林军统领姚崇校尉。

封白见他年少,随口问道:“多大了?”

姚崇抿嘴一笑道:“臣今年二十有六了,不过虚长主公几岁。”

封白道:“你倒是不显老,不像那个王羌,该是知天命了吧?”

姚崇噗一声笑出来,强忍着笑意肃容道:“王将军,王将军那是少年老成,也才过而立,是臣太显轻浮罢了。”

封白不禁唏嘘:“而立就如此沧桑,若真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纪……”

姚崇没有接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沉声道:“臣仍愿为主公犬马,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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