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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第1 / 2页)

等小厮们放下箱笼,跟昌叔离开后,芝兰的热水也烧好了。

窦姀走进屋子,并不用热水,只让芝兰先泡着。

芝兰起先有些不好意思,见姑娘语气坚定,只好将冻伤的手浸到热水中。

边浸,边听窦姀问道:“方才昌叔在,我不好问。在我离开后的这些时日,你过得很不好吗?怎么瞧着人都清瘦不少?我记得你身子骨硬,以前天再冷,手也不至于冻成这样。”

芝兰看着热水里泛红的两只手,又望向窦姀,勉强笑了笑:“不干昌叔的事,也不干旁人,昌叔是府里的大管事,每日那么多繁忙的事,却偶尔也来照看奴小小一个丫鬟,已是十分难得。奴身子弱,都是自己照料自己不当心......”

窦姀走两步过来,站到木盆边,拍拍芝兰的肩,笑道:“没事了,如今我回来,你跟在我身边,我必会尽力护住你们的。身子弱了再好好养,总能健壮起来!”

这一番话破冰,不久,主仆俩又说说笑笑。

话说一半,聊到去扬州和马姨娘时,窦姀突然想起一事,与芝兰说道:“对了,你阿娘的死,我曾疑心是姨娘所为。后来我见到姨娘,有问过她,可姨娘却否认了。她当时很惊愕,并不像知情的模样。”

窦姀略寻思,又说道:“姨娘虽不是个好人,可向来敢杀敢当,我觉得庄婆子估摸不是被她逼死的。”

想起庄氏的死,窦姀仍是无法忘怀。

庄婆子待她好,曾经小时候住在乡下,那么难熬的两年,都是庄婆子陪她度过的。那年冬天,她夜里突发高热,若不是庄婆子背她在大雪地里找郎中,她或许早就撑不住了。

而当初她愿跟弟弟回到窦家,也有很大一部分缘由,是想查明白,让庄婆子在天之灵安心。

原先,窦姀一直很怕这事与姨娘有关。

姨娘是她最亲近之人,若庄婆子真是姨娘逼死的,窦姀简直不知该怎么办。

而如今,知道与姨娘无关后,她才大大松下一口气。

芝兰听她这番话,默了很久。

半晌之后,芝兰突然抬头:“姑娘,其实,奴已经知晓阿娘是被谁逼死了!因为奴曾,千方百计地接近过那个人!”

第76章 赏钱

从前她就知道, 芝兰心里一直有谋算。

虽然芝兰谨慎,努力掩盖,步步不露声色。但毕竟待在一个院里,她总能留意到蛛丝马迹。

窦姀问她是谁。

但见芝兰捏紧拳头, 吐出三个字, 窦平彰。

窦平彰?

窦姀愣住,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人。

窦平彰和她虽然都是姨娘的孩子, 但他嫌弃姨娘的出身, 很早就去求主君迁出梨香院,搬到了清风馆别居。

窦平彰很少踏进梨香院, 若说与庄婆子的交集, 也就小时候在这儿住了几年。且庄氏为人良善、胆小,按理说和他也不会有冲突。

窦姀反应过来芝兰说曾千方百计接近过, 倏而吃惊, 想起很久之前的事。

遂看向芝兰:“难道那阵子清风馆出的事, 连同被菜羹毒死的猫,都与你有关?”

芝兰一听,双手从热水中淌出, 急切往衣裳擦了擦。便跪下去抱住窦姀的腿:“姑娘!奴无意欺瞒姑娘, 也断不会伤害姑娘!此事的确是奴所为,那阵子正值年关,庖房又极忙,奴便趁这个时候,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毒下到大爷晚膳的虾羹中!哪知他那日没胃口,叫下人倒给他的爱猫吃, 这才间接毒死了猫!后来大爷许是查到线索,隐约知道是我, 只因我是梨香院的人,大爷才来找姑娘......”芝兰说罢,愧疚垂了头:“都是奴做事不周,连累了姑娘......”

窦姀的眉头紧紧锁起:“你是如何知晓,是他逼死你阿娘的?”

芝兰的爹早死,七岁时就只有阿娘了。

她哽咽一下,说道:“阿娘死前,也就是马姨娘逃跑后的那夜,她曾回来家中,跟奴说了一堆奇怪的话,譬如所有的家当都在哪里,还将卖身契给了奴。奴不知道她是从哪弄来的,但定然十分不易。阿娘叫奴拿了卖身契和钱就跑远远的,不要再回江陵,也不要再回窦府......”可是芝兰没听。

能给庄婆子卖身契的,一定是窦家的主子。

马姨娘连自己的卖身契都拿不到,更不会是她了。

“阿娘把奴送走的那夜,奴曾在阿娘身上嗅到一种香味。这种香很淡,但奴却记了很久。奴怕时日一长会忘掉,隔日就去香粉铺子里挨个找,终于知晓那种香,是一种屋里焚的山棕香。后面来到窦家,奴不断找寻此香。就是魏家上门找筝姑娘退亲的那日,姑娘曾在路上被大爷拦住。”

忆起往昔,芝兰目光凝结:“那是奴第一次见到大爷,嗅到他身上的山棕香。”

说到这儿,窦姀终于想起,的确有这么一事。

那时她刚回家,就被自己的亲哥哥作践辱骂,逼着离开。再后遇上来退亲的魏攸,还是魏攸宽慰的她。

芝兰告诉窦姀,后来自己接近一个叫惜玉的丫鬟。

惜玉在清风馆做事,她便想方设法去过一回清风馆,知道了山棕是窦平彰最喜欢的香料,素日屋里焚的都是此香。

而山棕取自雄花,气味过于浓郁,府上也的确只有窦平彰会用此香。

但他为何要逼死庄婆子呢?

窦姀不知道,芝兰也不知道。但可以猜度,以窦平彰这等自私自利,庄婆子活着,必定会妨害他在家里生存的利益。因此才拿家人威胁,逼庄氏自杀。

来龙去脉摸清,窦姀想让芝兰起身,其实她从未怪过芝兰。

但芝兰死死不肯起来,抱住窦姀的大腿掉泪:“大爷毕竟是姑娘的兄长,一个娘胎出来的,奴知道姑娘难以下这个手...奴只求姑娘睁只眼闭只眼,让奴把这辈子唯一的心结了却!”

“他不是我兄长,一个娘胎出来的又如何?我早不拿他当兄长了,我不会管他死活的。”

窦姀却看向芝兰,“我欠你阿娘的情太大,我不仅不会管,还会帮你。可是芝兰,你若杀他,自己也会死的。想一想便知那雷霆之怒,你只是个小丫头,主君不会放过你的。”

芝兰抬头望来,眸光坚定:“姑娘,奴不怕死。况且奴既要做,便绝不会再让人抓出错处来!”

话落,她突然俯地,深深磕头:“奴不要姑娘来帮,阿娘是奴仆,姑娘是主子,又待奴这般好,姑娘早已不欠阿娘什么了!您好不容易才回窦家,一切都要好转,何必摊上这杀人的罪名!况且姑娘若这般做,来日也无法面对姨娘,她会怨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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