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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第2 / 2页)

因着过年的缘故,这几天府里哪哪都很热闹。就连平日药房狗眼看人低的婆子,沾着喜气,说话都变客气了,每日笑脸迎人。

清早窦姀收到云湘送来的糕点,大娘子送的一匣子珠钗。意料之外的,就是主君和云筝两人,他们竟也送了东西来——云筝送了几盏琉璃灯,主君送的则是名家字画。

收到这些礼时,她很是高兴,同时却还在期待一人——不知他会不会记得。

窦姀已经很久没见过弟弟了。

这几天她虽送着粥,窦平宴却从未让人回过一句,她不清楚窦平宴是不是还在生气。

往常每一年的生辰,都有弟弟送来的礼。若是今年还照常的话,她就可以告诉自己,弟弟确实没有生气,他只是忙功课而已。

可是窦姀隐隐期待了一整天,也没等到他的人来,甚至连一句慰问的话都没有。

晚上窦姀吃了长寿面,准备早早入睡。

现在虽然刚入夜,连戌正都没到。可她今日有点兴致缺缺,也没心思做旁的事了。或许睡一觉,不再去想,又是新的一日开始。

窦姀刚熄了一半的烛盏,忽然有人来敲门。

以为是春莺或芝兰,一打开门,却见窦平宴提着两坛酒站在风雪中。

窦姀高兴的愣住了。

他的斗篷被风吹得呼呼响,两人站了好一会儿也没动静。窦平宴终于忍不住了:“阿姐,不让我进去吗?”

窦姀方醒,朝他笑了笑,拉着弟弟的手臂进屋。

屋子里只剩下为数不多的烛盏,半明半暗,窦平宴放下酒坛,扫了一圈问道:“今日过生辰,阿姐这么早睡吗?”

窦姀垂下头,终于委屈道:“嗯,我以为你忘了......”

他胸口突然一震,徐徐拉起她的手,好像块珍玉似的轻轻摸。

两人站在方桌边,离得极近,他的声音就这样呼在面前:“......我忘了你竟如此难过么?”

窦姀终于抬头,破颜一笑:“自然了,你是我弟弟!存心与我生分我能不难过吗?”

这话说完他就不吭声了。

窦平宴转头去解桌上的酒,一边解一边说:“我想送你的生辰礼还在路上,今日赶不来,只能先以酒贺阿姐的生辰了。”

窦姀瞧这其中一坛似是眼熟。

果然木塞一开,就闻到一股槐花香。她惊讶一笑:“这不我埋在假山后没取出来的那坛吗?你竟要用我的酒贺我生辰,出去问问,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怎么不行?”窦平宴反而振振有理:“这酒反正都是阿姐要送我的,那便是我的,上回没去挖,我只不过今日顺便挖出。况且,我还多带了一坛来。今日父亲与母亲赶庙会去了,还回不来。既然过生辰,我便陪阿姐喝个痛快。”

他一打开,这坛酒却比槐花酒醇香浓烈多了。

两人在炕上相对而坐。

一人添了一盏,一盏又接一盏的喝。好在槐花只是甜米酒,也不浓郁。

窦姀心里藏着太多想问的话,喝到一半时,才终于开了口:“他们都说这些时日你在闭门温书,连门都不愿出,可我却分明觉得不是。你是不愿见我,对不对?”

窦平宴闻言垂眼,默然不语。

“我不知你为何突然这样了,为了安心,便一直告诉自己你只是苦读而已。难道还是因为上回的玩笑,你在生我气吗?”

“不,不是。”这句他倒极快地回应,“我没有生你的气。”

那就是不愿见她了。

窦姀不懂有什么因果,看他还要一盏接着一盏喝,忽然握住他的手拦下。窦平宴望向她,瞳孔中明显一颤,竟不甚将酒液洒出去些。

她也不在乎手背的酒,而是问道:“这是为何呢?”

弟弟不肯说,只是将手从她手心抽了出来。

手心空了,窦姀心也跟着一凉。

正要慢吞吞收回手,手腕倏尔又被他拉住。

只见他从袖中抽出一块帕子,细细擦掉她手上的酒液。擦尽了,也没丢,反而把帕子收了回去。

窦平宴垂着眼说:“有一事我钻了牛角尖,怎么也没想明白,前段时日只是走火入魔罢了。阿姐别担心,如今我已经好了,怎么可能不见你呢。”

有他这一句话,窦姀可算放了心。至于是什么事,好像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她给弟弟继续满上酒,两人痛痛快快喝着,又说了一些旁的话。喝光了一坛,还有另一坛新的,窦平宴也直接倒上。

这一坛他带来的酒也不知怎么酿的,竟格外浓醇。

窦姀没吃几盏,头已经有些昏沉,总觉得好难抬起,还得支一边手撑着。

两人说到小时候捉的一只蟋蟀。

那时候窦平宴觉得新奇,便将它养在笼子里。后来有一日,竟发现那蟋蟀死了,至今他都不知那蟋蟀怎么死的。

窦姀抬起头,眼眸透亮而沉醉。

她扶着案桌起身,头却还是晕,摇摇晃晃走到他面前。就这样呆呆望向他,不知怎么软软一笑:“你不知道了吧!其实是我......”

窦平宴正等着听她说完,可她却不笑了,好似委屈状呜咽道:“我想逗它,就放它出来......可是不小心把它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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