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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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心讷讷道:“落月轩?是素心还是灌表姐?”

只听枇杷忽然像看到新鲜八卦似的,兴奋起来,笑道:“哎呀姑娘,不知出了什么事了,许多人都往落月轩跑呢!”

又听了一会儿,枇杷实在沉不住气了,笑道:“姑娘,好像大太太也过去了,咱们也去看看吧,一定有什么热闹!”

蕊心想了想,她的涵芬榭与落月轩隔得最近,连大太太都去了,必是有什么事,装聋作哑也不好,就叫枇杷伏侍她穿了衣裳,二人一径去了落月轩。

落月轩外头已经乌压压地聚了一大群人,蕊心好不容易才挤进屋去,只见灌表姐趴在九曲金环美人榻上,满脸泪痕,正痛得地啊啊哟哟的呢,阿秀在一旁拿着一只小药钵子给她往屁股上抹药。

蕊心极力地忍着笑,问道:“表姐这是怎么了?”

平氏恶狠狠地瞪了素心一眼,斥道:“你住在这里几年都太太平平的,怎么你表姐才一住进来,就出了这样的事!”

第34章 陈年八卦

素心穿着半旧的天水碧软缎织金寝衣,乌油油的头发散在背上,跪在地下,泫然哭泣道:“女儿冤枉,母亲细想一想,自从倩姨娘在这里一尸两命之后,这落月轩闹鬼的事可是一日两日了么?当初姐妹们分派住处时,谁都不愿意住在这儿,女儿才住进来那一二年,也是时常有些异常的动静,吓得我半夜不敢睡觉,后来请法师来做了法,女儿又时常给姨娘上香祭拜,才渐渐地好了,想必是灌表姐初来乍到,才会有此异像!”

蕊心注意素心提到倩姨娘时,平氏打了个寒噤,但她很快就恢复如常,如果不是蕊心一直注意着平氏的表情,恐怕都会觉得平氏那一瞬间的异样不真实。

原来灌表姐是半夜吓得从床上摔下来的,怪不得屁股都摔紫了!

灌表姐一定认为,让她去祭拜一个姨娘,是对她莫大的侮辱,果然,她哭哭啼啼地道:“姨妈,这个地方我不住了,总不能叫我住下之前,先要去祭拜奴才的!”

平氏在冷嗖嗖的屋里默默地站了半日,这时姑娘们都纷纷来到了落月轩,问出了什么事,平氏的眼神在众人脸上划了一圈,咬唇道:“尤嬷嬷,把表姑娘搬到五姑娘那里去。”

丽心的脸瞬间拉长,她是从心眼儿里不想把这个讨人嫌的表姑娘招到自己院子里去,可是她们母女一向仰大太太的鼻息,如今大太太亲口发话了,她怎敢不听?

丽心皱着一张苦瓜脸,吱吱唔唔道:“这个……唔……”

平氏当然看出丽心是一百个不愿意的,可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强逼着丽心答应,平氏坚决道:“就这么定了!这就去把你的床铺腾出来,给你表姐睡!”

“慢着!”忽然一把清脆的嗓音响起,众人抬头,只见蕊心道,“此事不可!这大冷的天儿,叫丽心妹妹从正房挪出来,住到又冷又小的偏房去,成何体统?”

满屋的人诧异的看着蕊心,不过最诧异是还是丽心,她们两姐妹冷冷淡淡,是府内人尽皆知的事,谁也没想到三姑娘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帮着丽心说话。

平氏在洪姨娘和丽心面前一向宣称,只有她,才会护着她们母女,可是在今夜这件事的立场上,亲疏立见,平氏连忙以攻为守,说道:“不然该怎么办?难道侄女儿愿意挪地方?平时只有丽心这孩子最听话,我不求她求谁?”

真是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高手啊!

蕊心微微一笑道:“这跟五妹妹听不听话没关系,她是侯府的正经小姐,是我父亲母亲疼爱的宝贝女儿,大太太就是明儿去讨母亲的主意,母亲也断不会答应的!”

平氏不是喜欢挑拨离间么?蕊心也就以牙还牙,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这里几位姑娘中,只有素心这个受嫡母欺负的,才会不得已地挪地方给客人住。

这时灌表姐又哭了起来,捶床道:“我不住了,明儿一早我就回家!”

平氏忙又弯腰去哄她:“甥女儿听话,好歹来了,难道就这样走么?”

灌表姐忽然想起平氏和婶婶对她说的那个计划,才渐渐止了哭声。

平氏一跺脚,道:“尤嬷嬷,把表姑娘挪到园子的客房里去!”

说罢,拂袖去了。尤嬷嬷留在这里,指挥人手把灌表姐并一应物什都抬走了。

第二天还没起床,嘴快的枇杷已经把昨夜这一振奋人心的事件,跟涵芬榭的小姐妹们传达了一遍,丫鬟们多半都见过先前灌小姐来侯府时,那鼻孔朝天的德行,听说灌小姐倒了霉,一个个满面红光,干活都特别带劲。

唯一让枇杷觉得美中不足的,是三姑娘居然替五姑娘说话,“依奴婢看,就叫灌小姐搬到五姑娘的床上,也叫她尝尝滋味,看她以后还大太太长,大太太短的吗?”

蕊心拿着一只圆圆的绣花绷子,现在她已经可以很熟练地做普通的绣活儿了,笑盈盈道:“做事不能只看一时,眼光要放得长远些。”她停了停针线,问道,“倩姨娘的事,我记不大清了,是怎么回事?”

枇杷一下子又来了精神,撇嘴道:“还不是大太太做的亏心事!倩姨娘是大老爷明头正道,拿轿子抬进来的姨娘,父亲还做过县丞呢,只因家道中落,才做了妾,倩姨娘长得也极美,又通文墨,大老爷喜欢得不得了,她宠冠后宅,又是良妾,大太太动她不得,后来,倩姨娘有了身孕,风头就盛了,可是孩子怀到七八个月的时候,忽然小产了,倩姨娘也血崩而死。太医说,是用了寒凉之物,才小产的。大太太就怪倩姨娘院子里的人伺候得不好,把贴身的四个丫头都打死了,就连粗使的丫头,都卖到云南做苦役去了。”

蕊心道:“哦?那为什么又说是大太太所为呢?”

枇杷神秘道:“这件事谁也没抓到把柄,可是当初那个照顾倩姨娘身孕的太医,没多久就告老还乡了,听说那个太医喜欢赌钱,可是离京之前,竟然把赌债都还上了。”枇杷又说,“老侯爷生平喜欢远游,可巧那个时候老侯爷和老太太出门游山玩水去了,老太太回来也仔细查问过这事,可是人证物证都没了,竟无从查起。”

蕊心正襟危坐地听着,头一次有了大开眼界的感觉,她终于知道内宅和职场的不同之处了,那时候在培训中心再怎么鸡飞狗跳,至少没有出过人命。

看来在这里,她还要接受更严酷的考验。

从落月轩回去后,丽心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那之后好几天,她都怏怏不乐,却又不是往常被蕊心弹压之后的跳脚。

鸢尾看出了丽心的心事,不时地劝她:“依我看,姑娘还是跟二太太和三姑娘走得近些,往日大太太甜言蜜语地说怎样疼姑娘,一到了正事上,还不是三姑娘替您出头!”

丽心正烦躁呢,虽然知道鸢尾说的是正理,总是不免嘴硬,“三姐姐也没少压制我呀!难道叫我去巴结她么?”

鸢尾又好气又好笑,还是好言相劝道:“我从小伏侍姑娘,我说句话,姑娘可别恼我,姑娘以前难道就没有事事想压三姑娘一头么?”

丽心语塞,她虽然是庶出,但自幼生得伶俐,从她记事起,平氏就总是说她如何好,说蕊心如何愚蠢木讷,不过占了嫡女的名头而已。于是丽心就很不服,她看到府里的下人去奉承蕊心,就会想着法子地整治那些下人,她看到明心出嫁之后赏赐给蕊心的东西好,就会明火执仗地去争,去抢。

久而久之,她与杨氏越来越生疏,下人们也对她敬而远之,丽心和洪姨娘在侯府里孤立无援,只能死死地绑在平氏的战船上。

只是没想到蕊心不知不觉变得成熟精明起来,她本来身份就不如蕊心,这下子连智计也不如她了,原先活泼好动的她,一天有大半日都把自己关在堆秀阁里。

鸢尾见丽心半日低头不语,知道她是听进去了,又劝道:“姑娘是侯府小姐,一生一世不用担心吃穿,唯一担心的只是婚姻大事而已。”

这下不由丽心不慌张了,虽说儿女亲事是父母作主,可是她们这样的权贵人家,一般来说,教养女儿,挑选夫婿的事,母亲有更大的发言权,谢墀又不在京城,她的婚事,基本就是握在杨氏手里的。

鸢尾又说:“姑娘以前受了大太太的迷惑,总想着怎么把三姑娘比下去,可姑娘怎么就不想想,若是二太太在您的亲事上动一点儿歪心思,您现就吃不完的亏。”

丽心沉不住气了,她毕竟年纪还小,倔犟道:“二太太总不会在这事上害我吧,以前乔姨娘那样跋扈,她都没计较过。”

鸢尾哭笑不得,放下手里绣了一半的深色素绒攒珠云纹抹额,坐到丽心身边,道:“二太太不计较,难道姑娘就可以这样下去?素日连请安都不大去,二太太就是不害姑娘,却也不会疼姑娘的。”

丽心拿过鸢尾做的抹额,低头想了想,手指绞着珠儿线,说道:“可原先大太太说过,到时候会给我寻一门好亲事的!”

鸢尾冷笑道:“好亲事?只怕是对大太太好的亲事吧!姑娘有没有听说过,灌姨太太上个月,将她的一个庶女,送到郡王府做妾的事?听说还是大太太给拉拢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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