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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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腰眼的老伤又开始隐隐作痛,类似条件反射的痛感令她难以忍受,凌薇蜷起身子,用手按在了伤处。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掌心厚厚的老茧,视线中的一切变得灰暗起来。

她厌恶下雨的日子,雨水总能冲刷掉往日美好的一面,显露出这个世界肮脏堕落的丑陋嘴脸。排水不畅的街道,避雨狂奔而不顾左右的行人,像末日来临一样,雨滴将所有人分割成了一个个的独立体,对周遭熟视无睹。

她垂下双手,熟练地转起轮椅的轮子,回想起正是一个雨夜,自己失去了对所有人的信任。

“薇薇,我来晚了,真不好意思!”换班的同事姗姗来迟,一坐下就埋头甩着被雨淋湿的长发。

“看起来外面的雨还不小呀!”凌薇递了包纸巾给她。

“谢了。来,我送你到电梯那儿。”山姗用纸巾擦干了额头上的水滴,把头发扎了起来,利索地站起身子,推着凌薇朝这层电梯走去。

“这天气你怎么回家?”山姗担心地问道。

“拜托,我只是腿不方便,又不是全身瘫痪!回家这点儿小事还能应付得了。”

“可是……”

“放心,我已经预约了出租车,车现在应该已经到楼下了。”

凌薇把轮椅往前推了一点儿,伸长手臂艰难地按下了电梯按钮。

“那我替你去借把伞吧!你等等。”山姗往员工休息室里跑去。

“不用了,电梯马上就来了。对了,桌子上有份疑似报假案的数据,你记得拿去备案,这次可千万别再忘了啊!”凌薇叮嘱道。

“这事包在我身上。”山姗一口答应,“电梯来了,你路上小心。”

凌薇小心翼翼地推着轮椅,生怕金属踏脚钩坏电梯里其他乘客的裤管。电梯里的人们,自觉让出一个轮椅的空间。

“到家记得给我电话。”山姗做了个话筒的手势,就像在叮嘱自己的孩子一样。

“你快回去上班吧!”凌薇急忙关上了电梯门,嘴里依然嘟囔着那句话,“真是的,只是腿出了问题,又不是全身瘫痪,把我看得和小孩儿一样。”

噼噼啪啪的雨滴打在石砖地上,放眼望去,天地间蒙上了阴郁的灰调子。

凌薇扯了个小谎,她没有预订出租车。如此恶劣的天气,却是出租车司机的春天,每辆呼啸而过的出租车全都满客。

凌薇伸出手臂测了测雨势,发现雨已经转小。从这里走路回家大约十分钟的路程,咬咬牙,凌薇的轮椅冲了出去。

然而冲了一半路不到,凌薇浑身就没一处是干的了,她索性慢起来,边推边回想着刚才的那通报警电话。

一个人要如何被淹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如果不是天方夜谭,那会不会是黑道的报复呢?应该不会,电话里提到的上泰大厦,是闹市区的著名写字楼,治安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

在满是监控摄像头的高级写字楼里要杀死一个人,只有精心策划安排一起谋杀案了。况且,办公室里真的有足够淹死人的水吗?

越往深处想,越有疑虑和担心积聚在胸中,灌进衣服里的雨水,也没那么冰凉了。

报案的男人在这起谋杀案中,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角色?

通常的报案内容都是已经发生的事件,这个报案人却预告了杀人事件,他既然知道了案发的时间地点以及死法,除了报案,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为什么不让被害人躲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呢?

更让凌薇不解的是,一提及报案人的名字,他就匆匆结束了通话,难道他的名字比一条人命还重要吗?

将这通电话归为报假案,草率了一些,凌薇打算明天复核一遍报案人的信息再做决定。

经过一片泥泞的小水洼,一排土黄色的六层公寓楼就在跟前了。

凌薇的手上已满是污泥,她停在了一棵大槐树下,用手背抹了抹额头上的水珠,发现今天的公寓楼和以往不太一样,原本空阔的公寓楼前,停着好几辆汽车,凌薇看车牌觉得有点儿眼熟。她朝着其中一辆汽车,双臂再次使劲儿发动自己的轮椅。

贴着咖啡色膜的车窗内,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懒散地斜躺着。

凌薇用指关节敲了两下车窗,男人如被惊醒般转过了头。

“果然是你啊!我老远看着像你的车。”凌薇笑道,“孟警官,你怎么会在我家楼下?”

“这里是你家?”

“这间就是。”凌薇指了指一层的某扇窗户。

孟警官略微有点儿意外,嘴上机械地说了句:“那真是巧了。”

当发现凌薇竟浑身湿透在雨中时,他立刻冒雨从车里钻了出来:“这么大的雨,怎么也不知道找个人接送你?看你都淋成落汤鸡了!快到车上来!”

“不用劳烦你了,我到家洗个热水澡就行了。”凌薇婉言谢绝了。

可孟警官就像没听见一样,把凌薇推到了副驾驶座旁,将她强行塞进了车里,凌薇再三推托也奈何不了五大三粗的孟警官,只得乖乖上了车。

替她关上车门后,孟警官蹲身耐心地折起轮椅来。这时,一个留着板儿寸的年轻人,一溜小跑到了他的身边。

凌薇看见孟警官朝年轻人摆了摆手,就将轮椅丢给了那个年轻人,年轻人哭丧着脸还在说着什么,孟警官头也不回,自顾自地缩着脖子钻回了车里。

“孟警官,我的湿衣服把你车里弄得到处是水,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凌薇深表歉意。

“没事,没事。这车早就被那小子搞得乌烟瘴气的了,车里弄点儿水反倒干净了。”孟警官拍着被淋湿的头发安慰道。

“你和张警官今天到我家这边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凌薇关切地问道。

“嗯。”孟警官严肃地点了点头,“有人在自己家里跳楼自杀了。”

“真可惜呀!”凌薇前倾身子,想透过风挡玻璃找找是哪户人家。

“你刚才说你家是这间对吗?”孟警官问。

“是的。”凌薇从孟警官脸上捕捉到了一种怪异的神情,但她不知道这种神情意味着什么。

“跳楼的人,是你的隔壁邻居。”说完,孟警官长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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