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借玉壶林锋醉后园 听暗语章化毙书房(2 / 2)
徐哲听师父所言语调低沉、吐字含糊,一扫往日干脆利落,心内暗想:“师父到底年迈难胜酒力了,少待需吩咐家人做碗醒酒汤来。”
张璐听林锋也在房中,一时竟忘了回房歇息,同徐哲一道趴在窗外偷听起房内二人对谈来。
她默运本门涤心功心法侧耳倾听,只听林锋嘶哑道:“师伯,小侄今日替师伯保了面子,纵是半分功劳也无——可苦劳总该有几分罢?现下不过求您两门绝艺,算得了甚么?”
“贤侄想要些金银,师伯若是皱皱眉头,便将‘玉面判官’四字颠倒写。只是学艺之事实在事关重大、不可轻授,师伯虽久离山门,却也不可违背了祖宗的规矩。”
林锋冷笑两声道:“师伯,您门下弟子的功夫是甚么深浅,您又岂会不知?传给那五个囊夯蠢物,平白埋没了两门绝艺,倒不如传艺与我,教小侄代师伯发扬光大,后人说来您也有份,何乐而不为?”
“再者说来,您如今已是花甲之龄,便是到天,还能有几多年岁好活?难不成要带进棺材里不成么?”
张璐听他所言愈发无礼,心内不由疑惑:“大师兄平日虽略放荡、少积口德,可‘尊师重道’四字上,放眼本派哪个能比得过他?现今说话怎地就这般无礼?”
二人在房中渐诞争吵之势,徐哲只恐当真吵闹起来坏了同门情谊,忙拉了张璐往正门而去,他两个方走在西墙下,章化凄厉惨叫骤起,徐、张二人皆在心内叫声“不好”,忙施展轻功往正门赶去。
他两个撞入房中,见得内中惨状竟双双跌坐在地,难自起身。
只见房中方窗大敞,墙上剑鞘留存,判命剑不知所踪,章化人倒血泊。
待解衣检视,乃见肩胛前心各有一条血线,想来凶手是在章化身后出剑,剑锋自肩胛下贯心而过,又破胸突出,只是他出手属实太过迅捷,以致心血不及喷出,伤口已自行粘黏。
他二人自出世至今,何尝见过如此凶景,半晌才停徐哲吼声“林锋!”旋即跃窗而出寻迹追赶。
然章府大宅据地四亩,以他二人之力逐一逃遁之人,不啻大海捞针。
徐、张二人追查无果,却见庄严血侵衣衫躺在后园亭中,身侧酒渍宛然,白玉碎渣无数。
他忙道:“张师妹,你速寻师叔替庄师弟疗伤,我点齐家丁与众师弟寻觅林锋去!”言罢撇了张璐,自去唤人不提。
却说章府众人追寻林锋一夜,只在后园花丛中寻到判命剑,此外一无所获,翌日一早无不满面疲惫。
徐哲见天色不早,吩咐家人开火造饭,却见林锋指捏睛明步履橐橐而来。
未待他上前问安,便听张博钊喝声:“将这畜生与我拿了!”
话音起处,廊下一众门人、家丁已蜂拥上前,将林锋掀翻在地五花大绑,押在了无影手面前。
林锋见师父虎目含嗔,心知他正在大怒当头,忙叩头道:“请师父暂息雷霆之……”
他“怒”字未及出口,便听张博钊喝道:“你这畜生!哪里来的颜面唤我师父?我……我,我苦心二十年,怎就教出你这般狼心狗肺的东西?!”
林锋不明就里,忙问道:“师父,弟子究竟身犯何罪?”
“明知故问!你来说,本派门户规矩第一条戒律是甚么?”
林锋脱口道:“不敬尊长,欺师灭祖。”
张博钊怒道:“好,你还知道‘不敬尊长,欺师灭祖’!你说!昨夜缘何犯下凶行,戕害师伯?”
此言一出,林锋只觉寒生遍体,竟跪在廊下言语不得。
“你看看!这是甚么?”
循声望去,却见徐哲额上系了孝带,双手捧了一口剑来,剑上血迹已干一片红褐。
林锋仔细观瞧,这才道:“这……这不是我的剑……师父……此剑绝非弟子所有!”
徐哲怒目相视眼眦欲裂,滚烫眼泪直在眶中打转,口中吼道:“畜生!这是我师父的判命剑!是你昨夜刺死我师父的凶器!”
“混账东西!我师父待……待你不薄,你……你怎就忍心对他老人家下毒手!你……你当真使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喂不熟的狼羔子!”
咒骂厌恶、冷漠敌视,便如一把把尖刀剜心剁骨。便是张璐眼底也满是失望、陌生。
绝望之蚕喷吐黑丝团围化茧,似要将林锋闷杀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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