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照破青山影
作者:江道卿
序章 红叶斋
十月初五,上苑皇家猎场,天子围猎。
按惯例,皇帝围猎时,整个猎场都有重兵把守,京西大营的将士守在最外围,内部由骁骑营和金吾卫再布一层防,豹骑和佽飞已经是最优秀的士兵,就连参加围猎的人员都是经过再三挑选的,为的是万无一失。
猎场南部的密林突然惊起一阵飞鸟,扑腾扑腾地飞向远方。
看来飞扬跋扈的少年们已经进了林子,无意于打猎的柳熙年转头看向密林的深处,有些百无聊赖地想。
突然听见有人喊:“扶风王世子中箭了——”
世子中箭?
然后便看见侍从们手忙脚乱地将世子送了出来,那一箭正中要害。看来是活不成了,柳熙年判断。
三日后,兰筝阁。
阮流今正倚在窗边看书,仅仅是一张侧脸就让人口水都流了几尺,午后的阳光,雕花的窗,君子端方如玉,一切宁静而美好。
将美好的氛围打得连渣子都不剩的人是凌辄。
他闯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柳熙年在哪里?”后面跟着丫鬟小真,气喘吁吁地说:“老板,凌公子说有事找您,连通报都等不及了!”
阮流今无奈地摇摇头,道:“算了,以后如果是凌公子的话,你就不用通报了,免得被他折腾死。”顿了一顿,又说,“叫咫素送茶进来。”小真应声出去,阮流今才瞥了凌辄一眼,语气生硬地问:“来干什么?”
凌辄的语气同样生硬:“柳熙年呢?”
阮流今哼了声:“我替你看着他的?兰筝阁又不是他家的。”
咫素将茶送进来放在桌上,低眉顺目地说:“请用茶。”
“咫素好歹也是你们兰筝阁的琴师,你居然让人家端茶递水?”凌辄看向咫素,不禁为她遇见阮流今这样的老板而感到惋惜,其他乐坊的琴师都是被当成贵人供着的,生怕琴师一个不乐意就跑到其他的乐坊了,兰筝阁作为洛阳最大的乐坊,竟然是如此对待琴师的!其他乐坊的主人若是知道了,不知该做何感想。
阮流今没理会他的话,端起茶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问:“你找柳熙年做什么?”
凌辄便将三日前扶风王世子中箭的事情说了一遍。
“唔?是这样么?”阮流今点了点头,“原来是张驰失手杀死了世子。”
凌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张驰的话我就不用这么急着找柳熙年了。”
“啊,你是说,张驰受冤入狱?”阮流今说,“所以你要找审理张驰的廷尉柳颂的儿子柳熙年来向他父亲求情么?这种方法不可能成功吧?”
“是不可能成功。”凌辄有些无力地说,“我找柳熙年并不是要他求情,而是请他出堂作证。”
阮流今道:“张驰自然有张家人为他操心找证据,张家人都不急,你倒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凌辄道:“张驰与我从小一同长大,如今他受冤入狱,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阮流今叹口气:“要是有一日我有难,你也会这般为我么?”
“你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凌辄道,“要是你有难,我自然会不顾一切地救你。”
柳熙年虽出身士族,却喜欢游山玩水,行踪不定,要找他好像是不太容易。不过柳熙年闲时常来兰筝阁听曲,所以凌辄才来兰筝阁找人。
“世子死的时候柳熙年离张驰不远,或许他可以证明张驰没有作案的时间。现在很多证据都对张驰不利,我只能想到柳熙年了。”凌辄突然想起之前柳熙年经常请咫素到樱远舍弹琴,就问:“咫素,你和柳公子似乎相熟,你知道他在哪儿么?”
咫素摇了摇头:“让公子失望了。”
凌辄皱起了眉头,要去哪里找他呢?
突然,阮流今挑了挑眉说:“我知道有个方法可以找到他哦,”他顿了顿,又说:“……只要你肯花钱的话。洛阳城东有个桃花林。”
这才知道他的意思,凌辄一把拉上阮流今说:“我们这就去红叶斋!”
红叶斋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似乎是专门为找人而设立的一个机构,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你要找的人,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的,但他们就是做到了。
这也曾经引起过一些人的恐慌,因为他们既然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就必然还知道你其他的一些事情。于是有人要毁掉红叶斋,但是红叶斋依然存在就说明,没有谁成功过。
阮流今看着桃花林中分外醒目的百年红枫,以及树边的木制楼阁,表情格外痛苦地说:“我为什么要跟你来这个桃子都已经被摘光了的地方?”
凌辄义正词严道:“小阮,张驰无论如何也算是和你有那么一点交情了,你怎么这样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呢?兄弟有难,你难道不应该出一份力吗?”
阮流今欲言又止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受了什么了不得的冤屈。
“张驰找了凌辄,若是凌辄的父亲凌凯和张家联手的话,怕是对您不利。”咫素面色严肃地说。
坐在案后的那名男子却是一脸轻松的表情,“凌凯知道也没什么,应该让他和张家收敛一下,尽好他们身为臣子的本分。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咫素抬头看向男子俊美的容颜,眉宇间已有了与当年截然不同的威严与霸气,他再也不是那个孤独的少年,但是少年时顽劣的本质似乎还是并没有完全的褪去啊。
“不过,张驰若是如此的话,你们也该行动起来配合一下。”
进红叶斋的们首先要交十两金子,然后再另付钱负责找人,这样的高额收费,才将很多人拒之门外,要不然红叶斋早成了菜市场。
一个带着面具黑衣男子将凌辄和阮流今领进了一条暗道,火把的光芒闪闪烁烁,而这不见天日的暗道曲曲折折,一时间在阮流今眼中,竟也有了悲壮的意味。
想不到这红叶斋表面上看也就是一座普通的木楼,下面竟别有洞天,大得像地下迷宫。凌辄笑了笑,这红叶斋的主人还真是有钱。又想到红叶斋高额的收费,回头看了阮流今一眼,得出一个结论:商人都是见钱眼开的。
正这么想着,嘴角不经意快要露出笑意,却听见身后有衣襟摩擦的声响,回头一看,阮流今一个不稳,踩上了裤脚,正向自己跌来,凌辄连忙伸手扶住,笑了笑,真难得呢,“阮老板也有慌张的时候?”
阮流今尴尬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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