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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风华 第23节(第1 / 2页)

押解囚犯,自然要将囚犯安安全全地送到奉甘府,若是中途走脱,那可是罪责不小。

所以晚上轮换过去守在温不道的屋里,自然是必不可少。

鲁宏见两名衙差都醉醺醺的模样,摆手笑道:“罢了,你们走了一天也累了,酒量也不成,我去守上半夜,你们先歇着,下半夜再过来换我。”起身拿了剩下的干馍,又让驿差去端一碗羊汤送到温不道那边。

衙差见鲁宏如此仗义,自然无话可说,烈酒上头,上床倒头便睡。

鲁宏拿着干馍来到温不道屋里,见温不道带着枷锁正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闭目养神,微微一笑,过去将干馍放在桌子上,笑道:“温老板,这里条件简陋,你千万莫怪,没有什么好吃的,你也将就一些。”

温不道睁开眼睛,见鲁宏已经在桌边坐下,也是含笑道:“路上有劳捕头照顾了。”

这时驿差端了一碗羊汤过来,鲁宏伸手接过,向驿差道:“你也早点休息吧,这边有我。”

驿差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鲁宏这才起身端着羊汤走到温不道面前,将汤碗凑近到温不道嘴边。

清晨从龟城出发,也就中午吃了一点干粮,温不道倒也不客气,喝了两大口,鲁宏又拿了干馍蘸了蘸羊汤,喂温不道吃了几口馍。

“捕头,这东西戴着不舒服。”温不道抬抬手,看着枷锁道:“要不帮我解开,我自己动手,不劳你喂食。”

鲁宏将汤碗放回桌上,摇头笑道:“职责所在,要将你完完整整送到奉甘府,途中不能出一点岔子,否则失了这差事事小,恐怕我自己也要被关进大牢了。”

“捕头还以为我能跑了?”温不道笑道:“我有那么大的产业在龟城,迟早要拿回来,若这时候跑了,就是逃犯,再想回到龟城可就难上加难了。”

鲁宏微微点头:“温老板在龟城,绝对是有钱人。你一天的收益,我一个小小的捕快,一辈子也是赚不到的。”

“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温不道叹了口气:“挣得多,风险也大,你瞧瞧,我现在不是成了阶下之囚?其实我倒羡慕捕头,拿着薪俸,养家育子,和和美美,哎……!”

“温老板羡慕我,我也羡慕温老板。”鲁宏微笑道:“一年几万两银子到手,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不像我,上有老母,下有两个孩子,都已经四十多岁了,还只能指望每个月那点薪俸度日,家里人想吃点好的,还要犹豫再三,至于新衣裳,温老板可能不知道,我那婆娘都已经三年没添过衣服了。”

温不道立刻道:“若是捕头瞧得上,等我的事情完结,回到龟城之后,你家人一年四季的衣衫,我都包了。”

“就像土财主施舍乞丐?”鲁宏哈哈一笑:“或许在有钱人的眼中,我们这类人和乞丐没什么区别。”

温不道微皱眉头,道:“捕头知道温某并不是那个意思。”

鲁宏叹了口气,道:“我这辈子至少还能吃口衙门的饭,我的孩子长大之后又会怎样?西陵名义上是大唐的疆域,可是西陵人却无法参加考试,这就断了步入仕途的途径,西陵是那些门阀世家的西陵,小民百姓永无出头之日。”摇了摇头,苦笑道:“孩子长大了,运气好的话,也许凭着我的老脸能让他进衙门当差,运气不好,就只能给那些大户为奴为仆,要是哪天兀陀人再打过来,被征募到前线打仗,可能就死在那边了,温老板,你说我们这类人的命怎么就那么卑贱?”

第35章 利欲熏心

驿站四周一片寂静。

西陵毕竟与关内不同,一到天黑,城里或许还能秩序井然,可是四野大地却藏着凶险,所以天黑之前,往来的行人都会尽快找到落脚的地方,没有绝对的实力,往往都不会走夜路。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温不道也是轻叹一声:“活在这世上,本就艰难。”

鲁宏笑道:“温老板能体谅,那实在是再好不过。”

“捕头,你说兀陀人还敢打到西陵来?”温不道问道:“据我所知,黑羽将军当年雪夜擒可汗,兀陀汗王立下誓言,有生之年,可不会再率军入关。”

鲁宏道:“看来温老板并不知道,十几年前率军入关的那位兀陀汗王,去年就已经被其兄弟弑杀,现在的兀陀汗王,已经是兀陀国第三位大汗了。”

“哦?”温不道表现的有些意外:“这个我倒没听说。”

“之前的那位大汗立下誓言,在他有生之年不会再踏入西陵半步,却并没有说他的后继汗王还会遵守这道誓言。”鲁宏神情肃然:“据说这位新汗王野心勃勃,上位之后,立刻向西发兵,几个月时间,就已经攻灭了姑墨、西夜、皮山三个小国,西域诸国人心惶惶,许多小国纷纷向兀陀臣服、派送人质。那位新汗王不但让西域诸国心惊胆战,就是在兀陀国也收揽了人心,声威极盛,如今秣兵历马,也许哪天心血来潮,就会将目光投向西陵。”

温不道自然知道,昆仑关外有立国不过几十年却十分强悍的兀陀国,继续向西,却有数十个西域小国,其中不少小国真的只是弹丸之地,全国加起来只怕也就几万人而已,面对兀陀汗国,自然是不堪一击。

“等西边都臣服了,估摸着就该往这边动手了。”鲁宏冷笑道:“三大门阀为了自己的利益,没让朝廷在西陵驻扎重兵,在兀陀人眼里,这就是一块肥肉,若是一口咬下来,西陵又是血流成河。温老板可还记得当年兀陀人入关之后,多少黎民百姓惨死在他们的屠刀之下?”

温不道也是一声冷笑:“多行不义必自毙,终有一日,也要让兀陀人尝尝血流成河的滋味。”

“也许会有那么一日,可是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们或许已经死了。”鲁宏眼角微微跳动:“西陵凶险异常,要想一家老小平平安安,最好的法子,就是迁徙到关内,如此一来,他朝刀兵再起,至少可以躲过一场灾祸。”

温不道皱起眉头,想了一下,才道:“捕头和我说这番话,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总不会闲来无事,有意陪我闲聊。”

“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奢求。”鲁宏凝视着温不道:“只求温老板能赏赐几万两银子,有了这些银子,我便可以带着家小离开西陵,真正过上人的生活。”

温不道一怔,目光瞬间变得深邃起来,唇边挂着一丝浅笑:“捕头想要银子?”

“我本来活的就像个乞丐,若是温老板心有怜悯慷慨施舍,鲁某必然感激不尽。”鲁宏轻声道。

温不道忽然笑道:“捕头的胃口不小,张口就是几万两银子。”抬起双手,“不过我现在手上还带着枷锁,身无分文,就算想施舍,恐怕也没有那个能耐。”

鲁宏也是微笑道:“温老板谦逊了。你的金钩赌坊在龟城很有些年头,三间赌坊每天都是生意兴隆,如今的身价,不说百万两之巨,几十万两自然是有的。我只要区区几万两,温老板难道都舍不得?”

“我敢给,鲁捕头敢要?”温不道似笑非笑:“你们都尉府的韩都尉可不是普通人,若是知道你向我索要几万两银子,他会容得下你?”

“一个愿意施舍,一个愿意接受,就算是韩雨农也管不了,无非是将我从都尉府赶出去。”鲁宏拿起桌上的一张干馍,咬了一口,浑不在意:“有了几万两银子,直接入关,谁还留在西陵这鬼地方。”

温不道淡淡一笑,道:“这事儿总要等我这件案子完结之后再谈,我现在拿不出一文铜钱。”

“温老板这就不坦诚了。”鲁宏又咬了一口,随手将干馍丢在桌上,盯着温不道眼睛道:“我对温老板据实相告,温老板却不能真诚待我。”

温不道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温老板应该是聪明人,半年前已经判定的案子,为何突然要重审?”鲁宏目光锐利:“你就没想过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温不道反问道:“鲁捕头知道其中内情?”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不可能不懂。”鲁宏冷笑道:“龟城赌坊众多,可是要论财力之雄厚,你们金钩赌坊首屈一指,手握几十万两银子,你就该知道不会没有人惦记着。”

温不道笑道:“你是说乔乐山?”

“看来温老板已经明白过来。”鲁宏笑道:“半年前那桩案子,本就是乔乐山精心设计,让你中了圈套犯下了案子,只不过他做的很巧妙,连你都没看出端倪,还以为都是自己的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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