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1 / 2)
“夫人,如意明白了,您明天就等着我,如意拼死也要让您顺利出谷!”小小的脸上一脸的坚毅,云裳叹了一口气,认真地说道:“到时,你跟我一起走,我这身子也许不能活上多久,但我楼云裳可发誓,你的后半生必定享尽荣华!”
“夫人,那些东西,如意都是不在乎的!”
“夫人,要委屈你待在粪桶里出去了!”如意拿来一件宽大的斗篷帮云裳穿好,带着歉意地看云裳:“每天清晨都有倒夜香的出入,这个时间那些守门的人刚刚睡醒,脑袋还不是很灵,再加上,粪车气味大,他们一向不愿意盘查,所以只好……”
“没事的,云裳不介意!”云裳笑着往外走,见院子里莲准已经候在那儿,身边是一大车粪桶。想着云裳俩这龙子凤孙竟落得这般落魄,不觉无奈地笑了笑,甩头走进莲准,看他面带笑意,还是黝黑的脸庞,浓密的胡须,样子煞是可笑。
云裳爬上粪车,钻进一个空着的粪桶,身旁的气味确实令人作呕,但想着谷外的海阔天空,心中顿觉明朗起来!
板车悠悠地行了好久,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想着如意这丫头也不简单,心思缜密,眼聪明慧,也算是个难得的佳人了。
“云裳,我们出来了!”桶外传来莲准兴奋的低唤,云裳顶开木桶,探出头来,他们真的出来了!
莲准抱着云裳下了车,此是天还未亮,四周是空旷的山谷,不远处有一匹早已备好的俊马,云裳笑着,催促莲准快些上马,他抱云裳小心地放到马背上,马儿载着云裳俩缓缓向前走着。云裳回头遥望那禁锁云裳近一年的山谷,心中说不出的惆怅。片片记忆里的花瓣,就在这样清冷的凌晨,带着忧伤,带着叹息,轻轻滑落云裳的心房,慢慢湿润,慢慢浸透。慢慢溢散。
“莲准,再快一些!”
“嗬!”他驰马狂奔起来,心有灵犀般感应到云裳的失落,将云裳紧紧拥抱……
云裳倚在莲准的胸膛,默默数着他的心跳,马儿的脚程慢了下来,莲准拥着云裳沉默不语,寂寞红尘里,云裳寻回那份已然忘却了的春意盎然的温润感受,仿佛一只翩然的蝴蝶,翻越千山万水,飞向苍海茫茫之处。
身后突然传来众多杂乱的马蹄声,云裳和他向后望去,竟是数不清的火把,莲准挥舞着马鞭,急速奔驰起来,云裳扭头看着渐远的追兵,微松了一口气,但不一会,见一匹通体雪白的俊马越驰越近,马上那熟悉的身影使云裳心口狂跳起来。
段南羽带着一脸的肃杀与冷绝渐渐逼近,云裳看向他,四目相对,恍如隔世……
“噌”他抽出随身的佩剑,天空已渐渐发白,灰白的天幕上日月同辉,映得剑刃发出冷冽冽的寒光。
莲准见他拔剑,将云裳紧紧护在一侧,举臂拦在云裳与剑锋之间,单手紧握马缰,大声喝道:“段南羽,你私扣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他并不理会莲准,“唰”地用剑锋指着云裳,咆哮道:“你有没有爱过我!”
莲准见此脸吓得煞白,伸手一把抓住剑刃,阻止它向云裳刺来。云裳尖叫着握住莲准的手,惊惶地看着那汩汩流淌的鲜血,段南羽与他们并驾齐驱,俊逸的脸庞愤怒地扭曲着,眼红地仿佛滴出血来。
“你有没有爱过我!说!”他用力往后抽回宝剑,云裳看着莲准被血染红的左掌,近乎疯狂的喊着:“没有!我从来没爱过你!疯子!你这个疯子!你以为锁住一个人的身体就能同时锁住她的心吗?”
云裳看见他闭上眼睛,似有几串清凉的液体迅速溢了出来,他的马速锐减,被云裳们远远抛在身后,云裳回头看向他,却被莲准的大掌遮住双眼,温热的血液溢满云裳的眼睛,疼痛地心也跟着憔悴。
“云裳!”
狂暴的声音远远的漂了过来,仿佛巨石压迫下的灵魂,凄惨而又专注的唤着,用尽所有的气力,拼尽一生的等待,却只是发出了这样心痛而又无奈的呼唤……
太阳终于升起来了,又是一个暖暖的春日,春天的红花开了尽。云裳和莲准缓缓走着,听花开枝头,看鸟鸣山涧,吹满山云雾,摇满树烟雨;凝眸处依然风雨皆画,风也怡然,云也灿烂。可是黯然的思绪与云裳走得太近,介入太深,惊觉流年似水时忧郁已然太浓。
“云裳!”莲准低头吻着云裳,感受到他的犹豫与心痛,云裳伸手拉下他的脖子,深深地回应他,然后低喘着分开,相抵着额头对视而笑。
“瞧这胡子留得,扎死我了,让我芳心碎了一地呢!”云裳笑着揪着他的胡须,惹得他“哇哇”大叫。
他自云裳陶醉地摸摸下巴,说道:“不会吧?我觉得很有男人味!”云裳在马上笑弯了腰,狠狠拧着他的脸颊:“怎么把自己搞得像黑炭一样?”
“还不是为了你!”他佯装恼怒地瞪着云裳:“那段南羽从前见过我,我不装扮一下怎么混得进来?再说,我原本一身白皙也不像是做奴才的,所以就到洱海边上脱光衣衫狠狠暴晒了几天……”
云裳揶揄地看他:“脱光衣衫?脱到什么程度?没让那些白族少女吃豆腐吧?还有除了上身还有哪晒黑了?让我瞧瞧?”说着动手去解他的裤带,他吓的差点从马上跌下来,大叫着“不要脸”动手呵云裳的痒。
相视的笑颜转为眉目的痴缠,又是如火如荼的热吻,积攒了一年的相思,就这样融化在彼此的怀中……
忽然胸口剧烈疼痛起来,温热而腥湿的液体流进莲准口中。
“云裳!”云裳听到他惊慌的呼唤,云裳闭起双眼,周身似被烈火烧灼,身体里仿佛有什么欲破茧而出,疼痛折磨着云裳的全身,云裳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莲准略带哭腔的低喊越来越远……
云裳睁开双眼,看着破旧的房梁,不知身在何处。挣扎着起身,走到衰败的木门前,咿咿呀呀的推开,门外苍茫的群山,隐约的湖光,恍如隔世的迷嚣,在萋萋碧草中相互纠缠着伸入远方。
“云裳!”莲准疲惫的身影从屋后现了出来,他丢开手中的柴禾,飞快的跑到云裳的面前,将云裳横抱起来。“怎么可以到处乱走!”他责备而心疼的看着云裳,将云裳轻轻放在床上为她盖好簿被。
“这是哪?”云裳抓紧他的手看向窗外,细密粘稠的叶隙间,透出微薄的晨光和残滴的泪痕。“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了,你昏迷后云裳在山涧遇到一位当地的采药人,这是他的房子。”莲准已将胡须退去,又露出光洁的下巴,云裳怜爱的摸了摸,微微笑着:“不要你的男人味了?”他勉强一笑,捏着云裳的鼻尖:“还说呢!这两天抱着你睡,你连做梦都说我胡子扎人,踢了我好几次!”
云裳笑着看他顿显委屈的脸,不信地摇头,胸口因为震动又疼痛起来,莲准脸色大变,连忙让云裳躺下,紧张地看云裳。
云裳摇摇手,示意他不碍事,开口问道:“这里的主人呢?”
第四百七十五章 要死在一起(下)
“他上山采药去了,今晚会回来,很奇怪,他竟说是你的故人,你可认识他?”云裳在记意里搜寻了一番,疑惑地摇摇头,示意莲准躺下,挨着他温暖的身子,立刻放松了许多。
不知何时睡去,再醒来时已是月朗星希。莲准歪在床边打着瞌睡,不远处的木桌上放着一碗药汁,云裳知道那是给她备下的,大概是莲准看云裳熟睡不忍叫她,看着他眼下微肿的眼袋,心疼的叹了声,悄悄起身下床,忍住些微的晕眩,走到桌边,捧起药汁大口灌下。深深吸了口气,走出门外,抬头遥望夜空,能在最美的季节欣赏到月亮和星星升起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只是这样的日子还能多久呢?
长发飘泻,唇露浅笑,眉目瞬间飘移;走过万水千山,跨过滚滚红尘,穿越三百年悲喜哀愁的女子,经历几十载春秋蜕变的挣扎,终要化作蝴蝶翩翩而逝的……
“姑娘!”月下静静走来一位老者,云裳眯起眼看他,似乎有些眼熟。
“姑娘,云裳卖给你的披肩还留着吗?”他笑了起来,温暖、慈祥,云裳陡然想起那个初夏之夜,那条烟色的披肩。微微颔首,云裳轻笑:“原来您就是我的善果!”
他呵呵地笑着,拉着云裳的手和云裳坐到台阶上:“这几日,你的相公可糟了不少罪啊!”云裳低下头拨弄着脚边的杂草,笑着说道:“是啊,难为他了,以前他从没伺候过人的!”
“不知我当初说得话,你还记的吗?”见云裳诧异的看他,他摇摇头,不再说话。
云裳也懒于追根究底,这样沉默了许久,屋内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莲准夺门而出,惊慌的叫着云裳的名字,云裳和老伯坐在台阶上笑着看他,他这才安静下来,搔着脑袋面带窘迫,走过来坐下,将云裳抱入怀里,用手掌温暖着云裳冰冷的手指。
云裳抬头看他,银色的月光如瀑般洒泻在他迷人的轮廓;满天的星子,象夜幕中镶嵌的宝石,如他眼中闪烁出的温柔而璀璨的光芒;怡人的夜风,轻抚云裳们的脸庞,带走云裳所有的忧郁,沉醉在这幸福的一刻。
“老伯,我……妻子到底得的是什么病症?”那老伯捻着胡须轻叹道:“她是中了苗疆的虫蛊——‘金蚕噬骨’,这种盅是所有虫盅里最狠毒的一种,下盅之人一定与她有不共戴天之愁啊!”
“蛊?”莲准不解地看着那老伯。
“蛊是许多虫搅在一起造成的。造蛊的人捉一百只虫,放入一个器皿中。这一百只虫大的吃小的,最后活在器皿中的一只大虫就叫做蛊。”他顿了顿,看了莲准怀中若有所思的云裳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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