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2 / 2)
对她来说,沮丧的事情真是一件接一件。虽然杜锦程平安回来了,但以后也不知道会兴地哪一天,他又莫名奇妙地被人绑走了。她害怕那样的日子!
再者,若真的打战了,若新朝真的败了,这个短暂的王朝要落后人耻笑不说,舒家人的命运,就是钟氏从前的命运!哦不,钟习禹会加倍报复在他们身上!终究是对她有过养育之恩的人,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可是,她又能做什么?渺小如她,根本无力去改变什么。
杜锦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天下易主,其实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舒定安既然有谋反那份野心,就要想到也许有一天他也会被拉下来。”
“你觉得钟习禹一定会赢是不是?”
“你觉得呢?”他反问。
“他不是当年的他,”媛湘垂下眼眸,“或者,当年其实我们也不大了解他。他既然能派人刺杀西秦使者挑拨两国关系,又能重伤夏正亭,我想,他大约真的很有胜算。”
两人都有片刻沉默。半晌,杜锦程问道:“今天晚上那几个黑衣人明显冲着你而来。你可得罪了谁?”
媛湘疑惑地摇摇头,“不知道。我刚从西秦军营回来,若说真的有得罪了谁,那估计就是钟习禹吧……可是,他没有杀我的理由。”
锦程的眉头皱了皱。
媛湘说:“罢了,反正他们被打跑了,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再来。而且有你在身边,我就不怕了。”
“迟来一些,后果不堪设想,”杜锦程抚了抚她的如水长发,“我们天亮就走,到前面一个小城里暂住一段时间,再回楚都。你可曾问钟习禹几时会打战?”他顿了顿,又自言自语道,“这等军事机密,他也不会告诉你。”
媛湘点点头,心底淌过一片哀伤。
她恍忽想起在相府的几年岁月,想起舒沁,心底的空荡便无边的放大起来,酸酸的涩涩地,让她的心隐隐地疼。打战了,也许舒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她抬起头来,默默地望着杜锦程。这个让她忧心了一个多月的男人,此时终于平安无事,毫发无伤地出现在他面前,是她沮丧的念头里唯一的阳光,她伸手向他,“抱一抱我。”
锦程避着她的伤口,将她搂入怀中,紧紧相拥。“这一个多月来,连累你吃不好睡难安。对不起。”
“以后,不准有这样的事了。”媛湘咕哝着道。
“我保证。”他执起她玉白柔荑在唇边吻了一下,“只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难免要小心谨慎些,就怕南越那些人找来,对我们不利。”
媛湘稍稍离开他的身边,“你真的一点都不动心吗?一个江山摆在你面前啊。”
“你以为龙椅是那么好坐的吗?尤其现在国势渐弱,再不比从前;谁登基,都是个烫手的活计。”杜锦程漆黑的眸子微微地敛起,“而且你知道,我素来不喜欢被束缚,皇宫那样的地方,怎适合我生存?”
媛湘浮起微笑,在他脸颊亲了一口,“抵得住诱惑的,都是好孩子。”
他微微一笑,拢紧她的手,媛湘看到他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失落。她素来很内敛,有心事也少与他说,但他一个眼神,媛湘就忽然能明白他失落是所为何事。她柔声问他,“你是在担心婆婆的身体吗?”
他慢悠悠地望着她,“你真是最了解我的人。”
“不然我怎么是你的妻子呢?”媛湘呵呵一笑,又依入他怀中,“时间不早了,歇下吧,我走了一天的路,现在着实又累又困了。”
因着后背受伤,媛湘只能趴着睡觉。她随趴着,一手却紧紧抓着杜锦程的手不放,生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尽管姿势别扭,但她仍然沉沉地睡着了。因为知道杜锦程在身边,她睡得也这些天来要安稳、塌实。
不管这些天她有多辛苦多不安,多度日如年,只要他回来,一切就都好了。
半夜时分,她猛然惊醒,睁开眼睛,见身边睡着杜锦程,呼吸均匀,鼻息间缠绕的都是她熟悉的,他的味道,一颗心才放松下来。
他终于回来了,真好。她挪了挪,忍着背痛挤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臂,将脸贴在他结实有力的臂膀上睡觉。杜锦程感觉到她,哪怕是在沉睡中,也低头凑到她额上吻了一口。
媛湘唇边多了一抹微笑。他这样下意识的动作,令她窝心。闭上眼睛,她又沉沉睡去。
第44章 (1)
西秦军营。
四更天,天还很黑,一众士兵已经早起操练,钟习禹也在其中。两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在汗水中渡过每一天。他奋力勤勉,锻炼自己,为的就是有一天能靠自己的双手收复河山。
他曾经以为,他或许需要十年八年才能达成所望。
但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了。
一个纤细高挑的人影出现在他身侧,给他递布巾递水,在耳边不停地呱噪。若按从前的性格,钟习禹早将手中的布巾塞到她嘴里了。
但,他现在不能,他也能忍。只是默默和她说:“公主,回房间去歇着吧,现在天色还早。”
“我睡不着了,就想看着你。”若那笑得很甜,那双富有异域风情的眼睛,眯成月亮一般。
钟习禹便不再理会她,自顾自己去了。
若那是一个很好的台阶,他知道,所以在她说出提议之后,他几乎没有思索就应允了。娶她,有何难?不过逢场作戏,不过将自己一颗心掩藏。为了楚国的江河,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她说:“我不想只是当公主而已。”
她高高仰起下巴:“我知道你是新朝在追杀的前朝太子钟习禹。但那有什么要紧?我可以给你依靠。我要当皇后。”
“公主?”她轻轻一笑,“公主什么权利也没有,嫁了驸马,离权势就越来越远了。我要我的子女比别人都高贵,所以,你一定要把中楚抢回来。”
他们之间,从头到尾不过一场交易。
日出时分,若那终于补眠去了,他趁空喝了碗沁凉的泉水,几个士兵打扮的人靠近他的身边,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钟习禹的眉皱得很深,“人呢?”
“放了。”
钟习禹点点头:“不要节外生枝。”
“属下明白,故而没有去追已经逃跑的那一个。而另一个,被捉住暴打一顿,送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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