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知君即断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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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便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间已进中秋。

这日,褚令玦与虞碧卿在兰莺啼晚苑用过早饭,便去上早朝,虞碧卿闲得发闷,遂一边描起花样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小蘋和心月拉家常。不多时,却见一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那小厮看着面生,并不是褚令玦跟前儿的人,小蘋便过去问道:“什么人?这是我们碧奶奶的住处,怎么不传一声就进来?”

那小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勉强打了千儿道:“小蘋姐姐,奴才是老爷跟前儿的人,今儿早朝,大少爷回来了,老爷赶紧让我回来传话,太太听了,高兴得什么似的,便让奴才赶紧传给园子里的几位奶奶,说好容易一家人齐齐整整了,一会子都到上房用午膳呢!”

心月听了几乎是撇下手里的针线便跑过来:“什么?大少爷回来了?可听得真切了?不是说月底才回来?”

小厮满脸堆笑,“是呢,大少奶奶才也这么问,想是西北战事大捷,先回来了,奴才这边还要去彩袖奶奶那儿通传呢,就先走了!”

虞碧卿仍斜倚在贵妃榻上,这个“大少爷”与她并不相干,可她倒觑着心月那真切的急,这丫头平日里向来稳重,何曾有过这般失礼之态?她仍画着花儿,闲闲地问道:“心月,小蘋,你们过来,我且问你,我来了这府里也一个多月了,倒少听得你们说起大少爷,你们快与我说说,这大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儿?”

小蘋听了笑嘻嘻地推着心月,道:“奶奶你可是问着了,大少爷是什么样的人,咱们心月心里最清楚。”心月忙摇头否认,作势去捂她的嘴:“你这小蹄子,快别在奶奶跟前儿浑说,仔细我撕烂你的嘴!”

虞碧卿抬头,看心月脸已经红到耳朵根,便知道这丫头确实对大少爷有情意,却也不好刻意逗她,便向小蘋道:“她既不说,你先说说?”

小蘋嘟了嘟嘴,哼道:“要奴婢说,大少爷便是这府里最冷的人,平日跟他打招呼,他理都不理的,听闻他连待自己屋的下人也是这样,哪里像我们二少爷,无事便与我们一块说笑,半点儿主子的款儿都没有。”

虞碧卿点点头,问心月:“她说得可对?”

心月低头,略想了一想,道:“也对,也不对。大少爷虽然无情,可他对大少奶奶是一心一意的,他对下人虽是冷酷,可从不苛待下人。年纪那么轻,却可带兵打仗,若在家时,也是日日习武温书,比二少爷知上进。”

虞碧卿心下已知晓了几分,想着不如有机会寻个由头,让令玦把心月说给大哥做个小妾,倒是一桩美事。三人又闲话了一阵,见快到了时辰,便收拾去了上房。

到了上房,何氏早就梳妆妥当,急急地候着。岑默、佟玉兰和彩袖也都前后到了。虞碧卿冷眼瞧着,却觉得岑默并不十分着急,倒像是不盼着大少爷归来似的。

不多时,褚平荆并褚令琛、褚令玦便回来了。众人忙起身行礼见过,虞碧卿抬眼瞧了瞧褚令玦旁边的男人,倒比褚令玦高大了几分,周身透着肃杀之气,再冷眼瞧一瞧脸,只一怔,却觉得呼吸一窒,忙伸手扶住小蘋,指甲紧紧抠在肉里。恐自己看得不真切,欲再看时,眼前却似蒙住一层水雾。只听褚令琛向何氏跪拜道:“儿子见过母亲。”

虞碧卿伸手掩住了嘴,那人比一年前黑了瘦了,可声音却不曾变过的,曾经日日在耳畔响起的,动情地叫着她“碧卿”的声音。

竟然是他。

何氏一把把褚令琛搂在怀里心肝儿肉似的叫着,两人不觉抱头痛哭,岑默和冯玉兰忙上前去劝,虞碧卿却只觉得脚下像灌了金银一般,怎么也走不动。小蘋察觉不妥,忙低声问道:“碧奶奶?碧奶奶你没事吧?”

虞碧卿恍若未闻,依旧怔怔望着那个人。

她用了那么多力气才忘掉的人,竟然是日后跟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大哥。

虞碧卿只觉得自己忽变得牵线木偶一般,心月和小蘋让她行礼她便行礼,让她坐下她便坐下,褚令玦笑着对她说了什么,她却只觉得他嘴巴开合,并没有发出声音。

褚令琛是在落座以后才看见她的。屋子里丫头婆子乌央乌央地进来贺喜,然后厨房的嫂子送来菜,可他却忽地瞥见对面坐在佟玉兰下首的女子。

怎么是她?

褚令琛犹恐看得不真切,那丫头好像比一年前圆润了一点儿,更重要的是,眼角眉梢那种小女子的情态荡然无存。

他侧身跟岑默指了一下,岑默向他笑答道:“那位是二弟前儿新纳的妾。”

“叫什么?”褚令琛几乎不假思索地问出了口。

岑默一愣,褚令琛自来以不近女色出名,到现在只怕连她房里的丫头都认不全,怎么突然对别人的妾……?

岑默又瞟了一眼虞碧卿,只见小蘋仿佛在和她说些什么,她却只在那里怔怔地出神。

岑默忽然懂了些什么,又得体的笑着向褚令琛答道:“听闻这位姑娘姓虞,以前是花月楼的姑娘,闺名唤作碧卿的。”

岑默特意把“碧卿”二字咬得重了些,仿佛还说了些别的,可是褚令琛已经不在乎了。

虞碧卿。

虞、碧、卿。

那个他在边关苦寒之地仍日日想着念着的名字。那个他在富贵温柔乡里舔着她的耳蜗呢喃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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