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篇二十一但求死同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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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袁洛星也在此,鬼宿不由蹙眉。

今日事出突然,早些时候七爷命他待京中最后一队车马到时告知与他。

便是午后不得多久,车马来了,鬼宿依言回禀,祁云澈派他暗中送一书信与猎场上的定南王。

后而入夜,任何一人都没想到雷格会有胆造反,就在将才他们上山时,救驾的兵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

一切都算得刚刚好。

然而这些,虽然身在祁云澈身边的人都隐有意识,这是他所布的局。

可到底是何时开始,他们无人知晓。

眼下终于见到祁云澈安然无恙,悬起的心总算踏实,跪于他身侧,鬼宿报道,“雷格将军造反,四处点火,残杀宫人,定南王闻讯赶来救驾,已将局势稳住。”

“雷格造反?!!”

鬼宿还未说完,袁洛星已惊叫!

雷格那样沉稳狡诈的人,祁煜风反时他都能够从那滩浑水里全身而退,没理由到了这时他才以自己那少许兵力以卵击石。

“为何会这样?是你对不对?!”不管不顾,袁洛星对祁云澈质问。

她竟在质问他。

山中杀声高涨,烈焰疯狂的吞噬着其中的宫殿,祁云澈的声线里都是漠然和无情,俨然做回站在云端,万人之上的帝王。

“雷格居心叵测,本就是煜王的人,在朕的身边安插密探,与你私通,收买皇太后身边的女官,以此关系将我祁国如花女眷卖到北境去,赚取暴利,他会造反有何稀奇?”

抬首,他被远处满山炙焰染得血红的脸恢复了与昔日一般的冰冷,“让他反的不是朕,是你。”

袁洛星浑然僵滞!!

“你是不惜以身相许,博取雷格信任,窃得先皇后一家蒙冤之实情,今而事情败露,朕灭他满门理所应当,你身边自有他的人会去告密,他不得不反。”

话尽于此。

不惜以身相许博取雷格的信任,窃得先皇后一家蒙冤实情……

他利用她为慕汐瑶一家洗脱冤屈?!

“不,不是这样的……”袁洛星颤栗不止,不敢相信他会做到这一步。

慕家参与张家谋逆,勾结前朝轩辕氏,其罪当诛其九族,满门抄斩!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他凭一己之力,想以此逆转?!

“我本就和雷格有私情,早就有了!才不是为了帮慕汐瑶洗脱冤情,她有什么冤情?!!”

袁洛星失控的喊叫,扯着心肺,仿佛有什么要将她撕裂了。

是真相,是祁云澈未雨绸缪许久的布局!

“你故意的是不是?慕容嫣她们的死都算不了什么,你故意这样折磨我是不是?!!”

明知道她最恨的就是慕汐瑶,恨不得那个女人生是痛不欲生,死是碎尸万段,还要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升。

她怎会为了慕汐瑶去与雷格私通?

心神恍惚之余,她又想起那日倾盆大雨,太极殿外幽若对自己那番说话。

要不是她将她激恼,她根本不会冒充宫婢来东都!

若她不来,雷格怎会轻信,怎会放手一搏,自取灭亡?

“你都算计好了……”

不可置信摇头复再摇头,袁洛星不死心的追问,“你根本就知道幽若不是慕汐瑶,更未对她迷恋,你只是用她来激怒我?那报信的人是谁?你说!你也在我身边安了密探对不对?你还是提防我的对不对?”

至少防着,那也是种在意!

“是莲初。”祁云澈漠然的回答,绝了她唯一的念想。

是莲初……

她明明命人将她杖毙,那么他暗中救下莲初一命为自己所用,皆是水到渠成。

祁云澈再不多看她了,在她眼中那道孑然而立的侧影从来不属于她,他更从没把她真正看进眼里过。

一早就该知道,这个男人的温柔和感情都给了慕汐瑶,其他人对他而言都是多余。

霎时周身瘫软,袁洛星狼狈无力的坐倒在地上。

依他所言,她竟还立下奇功?

可这是用她的身体换来的,比直接与天下人知道她和雷格早有私情更叫她生不如死!

她身为左相的爹爹自然会知道实情,到那时为了保住袁家的声誉,必是什么都要答应的,更之余不过是为一个死了的先皇后——平反!

“你好卑鄙,你好卑鄙……”

十指陷入身旁两侧干涩的泥土中,揪的是心,连骨髓深处都在抽痛!

“你可以一死了之。”祁云澈寡淡无情的说,垂眸无喜无怒的看向她,残酷如魔鬼,“但朕知道,你不敢。”

他卑鄙吗?

俨然无所谓了。

他们都说汐瑶不能与他比肩,可他偏要让她与自己一起载入史册,流芳百世!

这是他唯一生念,如今他终于做到了。

……

云昭八年,七月十九。

经查,宣威将军雷格实属煜王旧部,其助纣为虐,诬陷忠良,残害百姓,当属祁国最大患!

事败后,雷格举兵攻忘忧山,烧毁行宫,意图弑君。

定南王平之,生擒逆贼,将其五马分尸。

贤妃袁洛星为此立下奇功,众人却不知她功在何处。

八月末圣驾回京,贤妃出家,青灯古佛,不问世事。

为此后世众说纷纭,最广为流传的,便是她曾因先皇后得宠,妒意大起,时逢张家勾结轩辕氏谋反,借外力安了慕家莫须有之罪名,其后荣登凤座,饱受良心谴责,献计为云昭帝除去心腹大患,就此归隐,注定一生不安。

而实则,袁洛星怎会有愧?

她越是无愧,祁云澈越要让世人当她在忏悔!

忘忧山行宫的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七日,七日后一切灰飞烟灭,先废后慕汐瑶冤情得以昭雪。

九月京城,群臣联名上书,复‘忠烈武安’之名,云昭帝当即下旨,追封慕氏为昭宗文德皇后,并言,慕氏乃朕之最爱,世间再无任何人可比。

举国上下皆为痴情的帝王潸然泪下时,没人知道,左相家从此多了一个疯子。

……

九月十六,云王府。

不管外面怎样风起云涌,此处不变。

这夜月色极好,男子一身墨色蟒袍,独坐于听风小阁煮茶。

耳边自得清静,脑海里却总有个声音在念叨,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话说得真是不假,你说呢?王爷?

祁云澈淡笑,弯起薄唇透出丝丝柔软。

转身抬首,看向亭外高悬于空的明月,诚然,果真是又圆又明,只可惜一个人独赏,太寂寞。

饮下一杯茶,茶味苦涩,觉不出丝毫甘甜,他先有微怔,继而淡然。

早就该知道了,没有她在,任何都是索然无味的。

自天烨二十七年的千秋节,已经过去十三年了。

如今想做的都已做成,汐瑶,已经再没有任何事能阻拦你我在一起。

依稀,亭外石阶那处传来隐隐的哭声,祁云澈不曾看,只笑道,“哭什么?你家主子一个人未免太寂寞,我去陪她,难道不好么?”

听他一言,粉乔更是泣不成声。

在她的身后七名死士默然而立,夜色掩去了他们每个人沉痛到了极致的面目表情。

他们一生只侍奉一主,若主子死了,定要殉葬。

许是觉出那重凝结不散的气息,祁云澈又吩咐道,“我死后,你们不必追随,与我和她一个清静。”

至于别的……

此时冷绯玉守在亭下,他一心求死,自然是早就打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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