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篇十六第二位废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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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行在宽绰的宫殿里,只有脚下的步声做伴,冰凉而孤独。

这是作为帝王需要背负的么?

可纵使他是一国之君,却连心爱的人都无法拥有,这个皇帝做来有什么意思呢?

刚想罢,她又恍觉这想法太大不敬,忙摇摇头,打消了去。

实则也怨不得她,四季如一日的帝王居所太冷清,外殿的宫人虽多,可是真正能够常年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只有鬼大人和刘公公。

如今,多了一个她。

哦,不对,前些时候的晚上,皇上看了一张折子后,忽然启声唤了个名字,话刚出口,房梁上就落下一人来,足尖点地,丁点儿声响都没有发出,轻盈的跪在皇上面前,候命。

当时幽若都看得傻掉了,这就是传言中那些隐在暗处的暗卫么?

许是她太闲得慌了吧,思绪到此,她莫名抬了脑袋往头顶看去。

这一看,发现高高的殿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如最死寂的深夜,如稠得要淹死人的浓墨,压抑,窒息,还有说不出的诡异,登时将她包围……

那殿顶的梁上正好是有人的,只幽若根本看不见。

井宿蹲在一处懒洋洋的打呵欠,见着她从外面走进来,心神恍惚的样子。

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紧了面皮,像是在下什么决心。

这会儿子,她干脆还停下来了,仰头朝他这里看来。

发现他了么?

应该不是。

她在下面傻愣愣的看,他在上面不明所以的望,越见她那张脸,越觉得别扭。

一个慕汐瑶已经够让七爷伤怀,死了也就罢了,现在又来一个,脸长得似,性子也似,又傻又笨,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又要来祸害七爷一次?

也不知道阿轸那媳妇到底在想什么!

望得半响,他起了作恶的心,故意用飘忽阴冷的语气对下面的人轻声的问道,“你在找什么?”

“啊——啊——有鬼!!!!”

伴着惊天动地的尖叫声,托盘反倒,祁云澈用了多年的青瓷茶杯被打碎在地,茶水四溅开,染了黑色无情的地砖。

幽若被吓死了,好看的小说:!脸色发白全身发抖,蹲在地上连呼吸都在抽搐。

井宿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心道不妙,才是跳下去补救,“你别怕啊,我不是鬼,你抬起头来看看,你看看就知道了。”

跟前的人儿哪里还听得进去,往后仰倒坐去,连连倒退数步,直到后背抵在梁柱上,才停下。

她把脑袋死死的埋下去,怀抱双膝,不停的重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奴婢会安守本分的……救命……”

井宿急得大汗,上面传来翼宿风凉的声音,“吵死了,打晕扔出去作罢。”

又有哪个好心提醒他道,“七爷来了啊……”

闻得这一声,井宿什么都顾不上了,看看被他吓傻的小宫婢,再看看身后的寝殿,一阵均缓的步声已然靠近。

顾不得那么多了,绷紧了自个儿的皮,脚底抹油,转眼跑得影都没了。

等到祁云澈来到幽若跟前,她还缩在那处,不住的哀求,她还不想死。

是了,这世间上除了生无可恋的人,哪个都还想活着。

近来他梦境频繁。

深宫险恶,皇族之间的争斗无休无止。

汐瑶在宫里亦不可避免。

好在得平宁暗中安排,给了她一个司籍司的闲差。

宫内有袁雪飞、纳兰岚,任凭她不似当初,也不够这两个女人算计,宫外有慕容嫣和张家,紫霄观一劫,没把那个祁云澈吓着,反倒将他惊出一身冷汗。

他看着他们走得越来越近,就像是老天一早的安排,是命中注定的。

他宽慰,又怅然失落得无以复加。

无数次想逃开,那些梦将他牢牢桎梏,他已经无法再拥有了,就算让他看到又能如何?

可是看不到,他却挂在心上不能释怀。

回想梦里的一切会让他痛苦,而每次梦过之后,又难以抗拒的期待下一次是何时。

日复一日的以此折磨自己。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思绪被这阵颤抖的哀求声打算,他定眸看向幽若,不曾多想,抑或者在这一时想了许多许多,开口不假思索的说,“有朕在,没人伤得了你。”

是的,他是祁国的天子,君临天下,难道还护不了一个人?听到这个沉哑的声音,幽若抬起头来。

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金色的龙袍像是会发光,只要他站在这里,周围都跟之明亮起来。

他是世间的主宰,他的强大无人能敌。

他会让人有心而发的想要依赖。

谁能将他依赖?

“可是……”她哽咽着,明知道不该,还是艰难的说,“皇上,你看清楚呀,奴婢不是……先皇后。”

祁云澈错愕的怔忡,俊庞上露出鲜少的惊动。

望着哪张被眼泪交错了的脸孔,他努力的找寻,甚至是怀疑,终归在相似中望出不同,好看的小说:。

“你不是。”他淡声。

几分失落,又几分遗憾。

慕汐瑶只有一个,她而今在哪里,他怎会不知呢?

转身,他向殿外走去,幽若忽然扯住他衣袍一角,如同挽留。

祁云澈回身垂眸望向她,听她跪在地上诚恳的说,“奴婢只是奴婢,奴婢会尽心竭力的服侍皇上,陪伴皇上!”

她想安慰他,告诉他并非什么都不曾有?

“只要朕不杀你,是吗?”

幽若僵若木鸡……

唯一的心思竟然就这样被看透了。

祁云澈摇头,淡薄的笑意是苦涩的,“放心,朕不会杀你,只要朕活着的一天,你都不会死,你是幽若,不是她。”

……

正逢冬日,芳亭阁外那株连理树光秃秃的,向四面八方伸展的枝桠上只得稀疏的枯叶点缀,说不出的凋零。

祁云澈站在树下默然而立,久不曾移开半步。

鬼宿站在远处候着,宫中日子十年如一,无论祁云澈去到哪里,他所要做的便只有跟随。

刘茂德则不同了,此刻他站在他的旁边,左右叹着气,堆满褶皱的老脸上忧心忡忡。

“唉,皇上成日沉浸在梦里,这可如何是好啊……来请平安脉的关太医说,皇上常年郁结,心疾成病,倘若再这样下去,不出三五年,定会有咳血之状,再后而……”

鬼宿闻言不语,心里也跟着叹了一声。

若然是哪个能劝好的事,又哪里有那么轻而易举……

抬步向前,他走到祁云澈身后,“爷,外面寒气重,回吧。”

这一声倒引得祁云澈发笑,“你们都担心朕会早早登天?”

他还以为,他忠心不二的长随会先问他,这日发的梦是怎样的。

伸手扶上面前粗糙状似枯竭的树干,裂开的树皮里,藏着不易让人察觉的生机。

就在这颗树下,汐瑶怨恨的说,我希望今生,来世,下下世,无论轮回多少次,永远都不要和你有关系!

她恨的是他,永远失去了她的祁云澈,而非陪在她身边,时时将她保护,又时时藏着自己心意的祁云澈。

总有一天她会发现这份心意。

那个祁云澈早就与他没有关系。

他预感那天很快就要到了,到那时,她就会拥有她向往已久的情,他相信那个与他无关的祁云澈做得到。

而身在此处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有……

“传朕旨意。”思绪间,他缓缓开口,“袁氏执掌封印两载,恃恩而骄,忠奸不辩,有失妇德,难立中宫,特黜其皇后封号,贬为贤妃,谪居揽星宫。”

做皇后很容易么?

然而要废掉,更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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