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送上门的厚脸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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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已经过了惊蛰,燕华城的寒意却没有消退多少。殢殩獍晓

卯时的皇宫于一片夜色笼罩之下,只得几许幽暗的逛覆在巍巍宫殿之上。

那光虽淡薄,却凝少成多,勾勒出一道道沉肃有力的轮廓,无一处不是皇权的象征。

碧池上那层薄冰不知何时才会融去,深夜时分还会泛出白茫的雾,为这深宫徒添几缕冰凉。

宫人们往来于其中,低头,目不斜视,碎步,有条不紊甾。

日复一日的循环,一张张没有表情的脸容下,藏着的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机警。

幽幽深宫,杀人于无形,不仔细留心提防着,那性命何时丢去都不知。

随着浑厚悠远的钟声阵阵响起,又到君王早朝的时候了廷。

此时藏墨阁中的灯火,一如往常那般,早已亮了个把时辰。

听到上朝钟声,坐在桌案前抒写的汐瑶抬起头来,侧身向菱格窗外望了望,天色还沉着,隐约有一抹淡色的橙红从天边延展开来,用不了多久,晨曦就会越过宫墙,将白昼带来。

祁尹政在位期间,几乎每日都临朝视事,风雨无阻。

也多得他登基以来的休养生息,使得天烨年间,除却二十九年爆发的那场前所未有的天灾,整个大祁,亦算得上国泰民安。

只如今汐瑶也不确定那场旱灾是否会同前世一样,或者也许根本不会发生呢?

将笔搁下,再就着收回的手放到眉心间按了按,对她来说,只要做好分内事便罢。

说起来还得多谢平宁,在司籍司当差的确是个闲职。

每日只消做些抄写,记录入库的经籍书册,别说被后宫的娘娘们利用了,入宫足月有余,除了御书房、藏墨阁还有自己的住所,宫里的其他地方,她根本没踏足过。

而就算去御书房,也都避开了皇上批阅奏折和与大臣商议政事的时候。

如今她也是个小小的八品女官,身居非要职,自个儿管着自个儿便好。

没事的时候,沏一壶好茶,点了淡香,再捧起书卷,不小心就消磨了时辰。

她的小日子过得悠闲自在,倒比在宫外轻松许多,一个月下来,人竟是圆润了不少。

“慕掌簿。”

正放松心神时,随着一声轻唤,从门外进来个脸貌清秀的小太监。

这是在藏墨阁管事的公公之一,性情温和好相处,因为姓‘单’,单名一个贵,大家都管他叫‘扇子公公’。

虽人是才二十出头,却五岁就净身入了宫。

更曾在皇后身边当差多年,立政殿那边不时还会请他过去,所以是个说得上话的人。

他对汐瑶极为客气,也正因为得他开了头,连带着藏墨阁上下与之有关的宫人对汐瑶这初来咋到的都不差。

就算那心里再不喜,也会留三分薄面。

毕竟皇宫不比别处,不论你在宫墙外身份再高,进了宫来都是伺候主子的,奴才们私下纠集着孤立、欺负你,你也没办法。

见到他,汐瑶连忙起身礼笑道,“扇子公公,有什么事吗?”

来到案几前,单贵脸上端着笑,亦是客客气气的。

“皇后娘娘刚传了口谕,明日河黍张大人家嫡孙小姐在紫霄观行入教之礼,按规矩,尚仪局得有两名女官前往,礼成后赠以娘娘亲自抄写的《玄珠录》,这当中一人是于掌言,还有一位,便是慕掌簿你了。”

汐瑶闻之将头点了点,“有劳公公传话,容我将昨天入库的经书登记入册,再去收拾一二。”

单贵看了眼她面前记到一半的典策,心思转了下,道,“这些就交由小慧子他们几个去做吧,九公主和驸马正在皇后娘娘宫里说话,已经为你讨了恩典,许你随着一道出宫,明日公主和驸马也是要去观礼的,我估摸着你这会儿去收拾,时辰正好能对上。”

对眼前的女子,单贵心中有数。

慕汐瑶不比宫中其他女官,慕家两代忠烈,九驸马乃她母家表兄,裴王妃更是她三堂妹!

而她的二叔慕坚乃响当当的大儒,花开遍地,连皇上都对其倚重有加。

已故长公主为她亲设筵席,煜王和明王都得卖这个人情。

璟王、云王对她照顾有加,慕家分家时,若不是他二人暗中出手,还不知慕汐瑶那混得不行的小叔得纠缠到何时。

再来说冷世子,年纪轻轻战功赫赫,将来当仁不让的定南王,与她亦是千丝万缕,说都说不清楚。

莫要看这宫里墙院深深,有些人更是进来了,一辈子没再出去过,可消息却灵通得很。

好多宫外不为人知的事,宫里却不算什么秘密。

此女可不简单啊……

单贵默默叹着。

不管她因何缘由入宫,他私心里总是觉着皇上早晚还是会给她指婚的。

如此想来,他一面将出宫的令牌交给汐瑶,又关切道,“慕掌簿刚入宫不久,虽说在宫里当着差,可对宫外自家府上定多有放不下,趁此机会正好回去瞧瞧,皇后娘娘还是很体恤你的。”

接过令牌,汐瑶便也不多做推辞,谢了之后,出了藏墨阁,往自己的居所行去了。

好几日前平宁来见她时,就将此事同她说过,所以她丝毫不意外。

也多得公主嫂嫂的照顾,自己在宫中的日子当真能算得上惬意。

张家乃河黍第一大家,位高权重,嫡孙女入观修行颇受重视。

不过对汐瑶来说,这只是她出宫的借口罢了。

而单贵对自己的态度,她更是心照不宣。

宫里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为你端着,更顾忌你身后那些人,这亦是件好事。

莫说人会在背后对她议论不止,就是汐瑶也觉得自己不可能一生一世只做个女官,在这皇宫里呆着直到老死。

来日方长,暂且顾好当前吧。

走出藏墨阁,外面天光已渐渐明了,空气扑面的清爽。

想到马上就能出宫,回武安侯府见四婢,见张嬷嬷,还有梦娇姨娘,汐瑶心里美滋滋的。

往御庭苑方向望了望,这会儿走回去,少说要花上小半个时辰,她人是有些等不及了。

此次出宫只得两日,身上这身宫装,回了武安侯府就能换下,明儿个去紫霄观观了礼就要回宫,还有什么好收拾的?这般想来,索性把头一调,往南宫门走去了。

……

到了南宫门,已近辰时,正好遇到群臣散朝。

汐瑶忙退到一边,将头微微低垂下去。

余光中,远远望着诸位大人们从太极殿方向行来,有并肩说着近来政事的,也有不知何故沉着面色,连步子都带着怒气的。

朝堂如战场,当今三位王爷为储君之位争夺凶狠,太极殿内的明争暗斗每日都在上演,汹涌得很。

谁会想到最后得了天下的,是生母成谜的云王呢?

不过发生了那么多事,与汐瑶前世那些早已截然不同。

更许是入宫的原因,这些日子她总是不时做想,将来祁云澈还能如她前世那样君临天下吗?

与帝后同尊相比,她仍旧更想要一心人,白头偕老。

心中一面想着,那细碎而杂乱的步群声靠近,一道道穿着大祁官服的身影从她身前行过。

不经意的抬眸间,汐瑶就望到了并肩行来的祁云澈和祁璟轩,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们两个穿朝服。

祁璟轩一身深紫色的华裳,栩栩如生的仙鹤傲然于身前,腰上金玉带十三銙,看上去倒多显老成。

也或许是因为涉足朝政,即便原先心性无邪,在着浑浊的官场来回磨砺,那份天性也都自然而然的被淡化了。

祁云澈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面,似乎在汐瑶的心里由始至终都没有多大变化。

那身孔雀绿的绫缎袍子,身上有银线堆刺的盘龙图案,窄腰上同样是十三銙的金玉带。

只比起身旁的祁璟轩来说,多的是一份大气沉稳,还有他一贯不近人情的冷漠。

在汐瑶将视线投过去时,那两个人也同时看到了站在宫门边上的她。

祁璟轩面上显然一愣,连带身形也顿了一顿,像是在犹豫可是要上前与之说话。

可他身旁的祁云澈却如寻常一般,深眸只在汐瑶身上停留半瞬就自若的移开,目不斜视的从她跟前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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