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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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一声长叹,回答嗣昭:“如今太原是多事之秋啊!邢洺既失,暂且不论收复,我恐昭义也不能保了!铁山时日不多,他临行前求为父奏表李罕之继任。孤知那李罕之乃是鱼鹰一只,饱则飞去,若令他掌管昭义,看我与朱贼争战处于下风,必定改投。因而,为父欲令你再统领一万人马南下,铁山若去,你即刻移军上党,收符节而镇守。”李嗣昭领命。

监军张承业说道:“晋王既担心李罕之反,何不此刻就以二太保为昭义留后,将铁山接回太原养病。”

“自孤随父讨庞勋时,铁山即已跟随,已是孤身边多年的老人。他前日也曾牒书请孤授留后代己。然而我沙陀族以终老任上为荣,孤不忍令铁山带着遗憾而去。”

张承业赞赏道:“晋王善待部下,必死命追随,开封欲吞并太行东西,实在是痴心妄想!”

李嗣昭即去,几日无话,自收军屯晋州。晋王心中稍安,然而安心不久,潞州哀讯传来:薛志勤病卒。晋王于是在太原也搭设灵堂,引众将佐及家人祭奠,痛哭良久;着令李嗣昭即刻入潞,接管昭义。本以为万无差池,却不料次日收到了李罕之牒书,打开一看,直气的一口鲜血吐出。原来,李罕之牒书说:

卑职闻铁山死,军府无主,恐不法者为变,故先自专命,先入上党镇抚,取王裁旨。

原来,李罕之闻李嗣昭屯军晋州,便知道晋王的意思是要嗣昭接管昭义,不免对晋王的怨愤也就到了极点。因此,他早就派人入上党,俟侯薛志勤的死讯。薛志勤傍晚咽气,他已引兵由泽州连夜出发,因而较嗣昭先入潞州。

昭义将马溉得知李罕之突然领兵近城,知道他是反了,急忙领兵抗拒,然而仓促应战,不是李罕之敌手。李罕之擒得马溉,降服潞卒,遂入上党城,占领昭义军府。

李嗣昭是次日午后才领兵至城下,得知李罕之已先入,就于城下唤他答话。

李罕之道:“嗣昭将军为何带着兵马前来?潞帅新死,罕之身为泽州刺史,代守军府,职责所在。你领兵到来,是欲谋反不成?”

李嗣昭大怒道:“大王有教令在此,新授我为昭义留后。你久食太原俸禄,深受大王厚恩,胆敢不从教令,一朝再作反贼啊?某劝你快开城门,自回泽州去,我定当在大王面前保释你无罪,于泽州终老。”

李罕之大笑道:“罕之为太原立下汗马功劳,晋王却如何吝惜一镇给我?罕之也老了!恐不久即追随铁山而去,此生但能拥一镇节旄,光耀门楣,死也无憾了!嗣昭将军但可回复晋王,待罕之死后,昭义听他除任新帅,请不要再苦苦相逼!”

嗣昭怒骂道:“李摩云,大王早就知道你有不臣之心,但念你也曾有功,故而不忍杀你,留至今日。你今日所为,上愧于天,中罪大王,下害子孙!若再不开城,我则强攻,必灭你九族!”

李罕之不答,李嗣昭上前攻城。城上箭雨射下,嗣昭不能进。然而自邢州败后,嗣昭也不再鲁莽,自思:“此番失了潞城,如何向大王交代?此时泽州必然空虚,不若先取下。”乃诳罕之道:“李摩云,上党你先占着,我自回太原,禀明大王,再作区处。”说完,引军离去,却径奔泽州,果然无兵驻守,顺利入州署,尽收李罕之家属百人。遂牒书一封,送往太原,请晋王处置。

李罕之得知泽州被嗣昭占据,也恼羞成怒,竟乘沁州刺史傅瑶不备,袭下沁州,掳得傅瑶。乃派部将张源德将傅瑶并马溉同送开封,向朱温请降。朱温白捡了便宜,那会拒绝?便斩傅、马二人,留张源德不遣,为李罕之奏表昭义节度使。后来张源德便任职大梁,直做到贝州刺史,后面再叙。

朱温取得邢洺,收降昭义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幽州。卢龙节度使刘仁恭出兵占据义昌节度,自得义昌后,将沧州盐利据为己有,遂得富裕,不顾朝廷法令,大肆扩充兵马,竟达到十五万,一时超强。他比朱温野心更甚,哪能容朱温如此得势,定要与他争夺河北,于是脱去盟友的伪装,与朱温撕破脸皮,出兵魏博。魏博镇有魏、博、贝、相、澶、卫六州;贝州有清河粮仓,屯粮巨厚。刘仁恭令大将单可及为,先攻贝州,用一个白天攻下。屠城,杀了一万余户,投尸清水,惨绝人寰,然后进攻魏州。当时罗弘信已死,牙兵集团认为罗弘信在任处事稳重,安民有功,又没有什么大过,就同意扶立其子罗绍威继任,罗绍威因此向朱温求救。

朱温自钜鹿回军后,便令氏叔琮、康怀贞率本部军马讨伐襄州;张存敬讨伐蔡州;徐怀玉、张归厚、刘知俊部救援徐州。得罗绍威求救时,氏、康已连下邓、唐、随三州,赵匡凝不想开封新兵威力如此之大,惧骇之余,只得再向朱温请归附,山南东道复定;蔡州崔洪也怕了,也请重新归附,却被部将所劫,投奔了广陵。朱温遂令假子朱友恭入主蔡州,淮西也定;氏叔琮、康怀贞、张存敬三将皆归;李思安自离开牙军,全忠也拨给他一部军五千人马。恐徐怀玉等不敌淮南,朱温正率领着四部大军两万亲赴徐州。方至故乡辉州,得罗绍威求救,兀自犯愁。

当时李振在侧,说道:“杨行密乃是劲敌,唯有令葛从周统领四部军救援魏博。”却被全忠否定:“不可,通美大军一旦离境,邢洺必为太原复取。”

李振又说:“那就令葛从周先分一营精兵入魏州,帮助罗绍威固守。待破淮南后,大王亲率大军去救援。”

“此计可行!”朱温遂发贴书驰告邢州。

葛从周接到贴书,召集众将佐问:“谁愿领兵入魏?”闪出精骑营兵马使贺德伦,请命道:“末将愿往!”

这贺德伦祖先是陇右胡人,随父亲隶滑州军籍,得以从事全忠,初为牙校,勇而有谋,乃入大军。葛从周见贺德伦请命,高兴道:“德伦曾是大王牙校,勇而有谋,定能胜任。然而刘仁恭有十万大军,而我却要防河东来袭,不能给你太多兵马!”

“本营五百骑足够了!”

“德伦好大志气!”葛从周大加赞赏,“五百骑未免太少,给你八百骑,魏州有失,唯你是问!”

“德伦若保不得魏州,即赴清水而死,不复回禀!”贺德伦说完领兵而去。

葛从周自贺德伦去后,惟恐刘仁恭势众,而自己又不能抽身,思得一计,移书镇州王镕:

刘仁恭志吞河朔,彼若取魏博,必移师常山。燕贼屠杀贝州万民,残暴不仁,常山若见攻,四州不复烟火。东平王吊民伐罪,以全军来拒,常山王为常山四州万民着想,也当派兵往助,必破燕贼。

王镕接书,与众将佐商议道:“燕、汴两强相争,无论谁胜,必侵常山,我意固守城池,任他二人相争,如何?”

牙将符习道:“不可,刘仁恭,禽兽,残暴不仁。今其势众,若胜,河北生灵涂炭了!唯有与汴梁修好,求他发兵相助,破刘仁恭为先。至于朱温胜后必觊觎常山,则观河东晋王之举动。其晋王肯若发兵相助,则我等力拒,其若不救,我等则改旗附大梁,如此一来,庶几可保常山无忧!”

王镕深感有理,于是回书葛从周,派大军渡过滏水待命。

朱温继续往徐州赶,还没有到达。牛存节与刘知俊、张归厚及时任武宁节度使王敬荛(文官)商议道:“我等奉命来拒淮贼,至今无功。却惊得大王亲自赶来,这是我辈的耻辱!如今刘仁恭又大举侵犯魏博,大梁兵力不够。何不先用疲兵计,可令大王能全力抵御燕贼!”

三人都说:“有理!”当晚三更时分,牛存节先率一部军至淮南军营外,纵火擂鼓,大噪喊杀!

淮南主将台蒙急忙唤醒士卒,披挂上阵,杀出营外。牛存节却已退去。台蒙只好退回,继续睡觉。可是只睡的一个时辰,牛存节又来了,擂鼓大噪。台蒙再次披挂出营,却又已退去。如此一夜四五次,淮南军皆不得休息。

次夜,乃换成张归厚,也是如此,每夜轮换。如此折腾的四五夜,淮南军尽显疲态。又探知朱温援兵已近,台蒙被迫退军。朱温听说淮南台蒙已退,传令刘知俊驻守徐州不动,余部随己回汴。派李思安、张存敬先行救援魏博,自统余部继后,驻扎在滑州,以观静止。

这时刘仁恭已攻魏州数日,赖贺德伦助守,城池难下。惊闻王镕大军渡过滏水,李思安率救兵已至内黄,便对刘守文道:“我儿之勇,十倍于李思安。现在分给你五万军,先破鼠辈,再擒罗雏(指罗绍威)。”

刘守文大惊。他尚不知还有个王彦章,心思李思安久号河南第一勇夫,我怎能擒来?便说道:“若得单姑父相助,更有胜算!”刘仁恭阴沉脸色道:“怎生了你这懦夫,将来必无大用。”不过毕竟是自己儿子开了口,刘仁恭心中虽然不喜,仍令单可及助他同往。

就在这一天,身在蒲州的李曜收到急报,此报乃从华州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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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唐代屯田和营田的相似之处主要有四点,其经营者、设置目的、设置地点和经营方式都很类似。

从经营人员来讲,其经营者都是既有军士,又有百姓。唐代屯田的经营者多为军士,高宗显庆年间,刘仁轨率兵镇守百济城,“渐营屯田,积粮抚士,以经略高丽。”宣宗大中年间,毕诚为河西供军安抚等使,“以边境御戎,以兵多积谷为上策。乃召募军士,开置屯田”。

也有百姓屯田的现象。如高祖时,河间王“孝恭治荆,为置屯田,立铜冶,百姓利之。”德宗时,也发布过百姓屯田诏令:“天下应荒闲田,有肥沃堪置屯田处,委当管官审检行情愿者,使之营田,如部署精当,收获数多,本道刺史特加褒升。”当然此处诏文中的“营田”是经营田地之意,而非指田制。

唐代营田的经营者最初为军士。如高宗仪凤中,“(黑齿)常之以河源军正当贼冲,欲加兵镇守,恐有运转之费,遂远置烽戍七十余所,度开营田五千余顷,岁收百余万石。”文宗太和七年四月,“以宣武军先置营田,别加田卒,至是敕罢。”讲的都是以军士营田。

同样,唐代营田的经营者也有百姓。如宪宗末,“天下营田皆雇民或借庸以耕”。可见,宪宗末年,曾一度改天下营田为百姓经营。元和十五年穆宗即位诏曰:“诸道除边军营田处,其军粮既取正税米,分给其所管田,自为军中资用,不合取百姓营田。”穆宗下诏军粮不应从百姓营田中取得,这说明元和年间依然有百姓经营营田的现象。

而从设置目的来看,军士屯田、营田与百姓营田的主要目的都是为了供应军需,而百姓屯田则主要是为了增加朝廷收入。

军士屯田始于汉代,目的是为了解决边疆军粮的供应问题。唐代屯田也一样,军士屯田也是为了供应军需。如武德年间,窦静为并州大总管府长史,“时突厥数为边患,师旅岁兴,军粮不属,静表请于太原置屯田以省餽运。”武周时期,娄师德奉令检校丰州都督,“率士屯田,积谷数百万,兵以饶给,无转让和耀之费。”不过军士屯田虽以供应军需为主,但若有余粮则要上交国库。如开元年间,“河州敦煌道,岁屯田,实边食,余粟转输灵州,漕下黄河,人太原仓,备关中凶年。”

军士营田也以供应军需为目的。如德宗贞元年间,杜亚“奏请开苑内地为营田,以资军粮,减度支每年所给,从之。”贞元十年,郑滑营田使李复,“置营田数百顷,以资军食”。敬宗宝历元年,沧景节度使杨元卿上言,本道“营田收廪粟二十万斛,请付度支,充军粮。”

百姓营田同样也以供应军需为主要目的。如文宗太和年间,义昌军节度使段侑,在其治州内,“与下共劳苦,以仁惠为治。岁中,流户襁属而还,遂为营田,丐耕牛三万,诏度支赐帛四万匹佐其市。初,州兵三万,仰稟度支,侑始至一岁,自以赋赡其半,二岁则周用,乃奏罢度支所赐。”

而百姓屯田则主要是为了增加国库收入。如开元五年,营州“开屯田八十余所,追拨幽州及渔阳、淄青等户,并招辑商胡,为立店肆,数年间,营州仓廪颇实,居人渐殷。”这里,“营州仓廪”即营州官仓也。唐代宗敕令“天下郡国,散置诸屯,转漕入关,以资均济。”郡国诸屯的粮食漕运人关中,目的也是将其作为国库收入来调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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