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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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滋味楚天曾经切身品尝过,远比任何人能够体会到其中的煎熬。

他沉声说道:“他一定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所以他才会深陷于自责与愧疚之中,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在了自己的身上。否则,他何必如此痛苦,更不必为你隐瞒。”

“是吗?”峨山月其实早已想到了这点,只是木已成舟,除了平添伤痛又有何益?

这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峨山月默默心想。

她不禁羡慕起楚天和珞珈。曾经、曾经自己也有过那样的豆蔻年华,也曾和心爱之人痴痴相恋,却因为一场无意义的截杀而彻底改变。

“你相信么,那天飞虹桥之战居然是我成婚以后第二次见到鳌山。”她苦涩地一笑,问道:“你在大崖山遇见鳌山,他是和林隐雪在一起吧?”

“还有孙妈,但随后我们被碧洞宗围攻,她为了保护幽大哥的肉身而战死。”楚天没有隐瞒:“再后来,幽大哥和林隐雪便双双失踪至今渺无音讯。”

“碧洞宗的人怎么会知道鳌山和林隐雪的行踪?”峨山月吃了一惊。

这点楚天也不清楚,便摇了摇头。

峨山月定了定神,说道:“孙妈一死,鳌山恐怕更不会回到北冥城了。林隐雪的情形如何?”

“她依旧没能恢复记忆,修为尽失如同常人。”

“鳌山不会回来了……”峨山月怔然注视桌案上那柄用来修建花枝的剪刀片刻,喃喃自语道:“多奇怪,我有时候竟然希望自己能和林隐雪互换身份,宁可毁容失忆的是我——”

楚天道:“但事实上遭受伤害、毁容失忆的却是林隐雪,这点谁也无法改变。”

“是啊,谁也无法改变。”峨山月轻轻一叹,突然举起剪刀向脸上划去!

楚天大吃一惊,劈手夺过剪刀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峨山月的面颊上赫然多了两条鲜红的血痕,她竟似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微笑着惨然道:“六年前我便应该这么做了,为什么要等到今天?”

楚天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道:“不要永远活在过去的痛苦里。你和幽大哥,都应该为了对方珍重自己。”

“可是我已经失去了未来。”峨山月轻轻道,她站起身从架上捧起那盆珍爱的腊梅花,对着烛光细细端详许久。

“婚后第九天的晚上,鳌山突然抱着这盆腊梅花来见我。他满身刺鼻的酒气,神态憔悴怕人,看着我一句话都不说。我问他为什么现在才来?要知道,如果他能早些出现,只需一句话甚至都不用开口,哪怕只是一个眼神,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一切跟他走——去天涯去海角,哪怕是黄泉幽界十八层地狱,我绝不后悔。”

“但他只是来送这盆花,作为你新婚的贺礼?”

“这盆腊梅花伴我度过了六年光阴,每次我给它浇水、施肥、修剪的时候,总能想起那晚的情形。从今往后,却不必了……”

“啪!”她抱起花盆砸碎在地,楚天见状不由诧异道:“你这是——”

峨山月没有回答,俯身翻检花泥,起身时手里已多了个婴儿拳头大小的油布包裹。

她的双手微微发颤,在灯下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张斑驳发黄的纸,纸上歪歪斜斜画了许多条无人能看懂的墨线,就像是儿童的无心涂鸦零乱无章。

她注视画纸良久,递给楚天道:“送给你吧,我想鳌山也会同意。”

楚天不明所以地接过画纸,又听峨山月说道:“这是林隐雪在失忆后画的,很可能与北冥宝藏秘图有关。为了这幅图,我失去了鳌山,你失去了家。楚天,现在你可以杀了我为父母报仇雪恨了……我就是,你想找的那最后一个凶手。”

第九十九章 北冥夜雨(上)

万里之外,君临峰轮回宫。

幽鳌山在何必的引领之下踏上通幽塔的八楼,又一次见到了魔教教主林盈虚。

说是“又一次”,实际上距离两人的上次会面,已经过去了数月。

那日在幽谷中,楚天与晴儿相携离去不久,林盈虚便即现身。

幽鳌山没有进行任何抵抗,任由林盈虚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一股磅礴凛冽的魔气攻入体内,他瞬时昏迷过去。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置身于通幽塔三楼的“定观室”中。室内幽界灵气充盈,尤胜于北冥圣城诸峰,惟有元老会所在的幽元殿堪可媲美。

数月之中幽鳌山不受打扰,心无旁骛地疗伤修炼,功力急遽恢复修为又有精进。

但始终不知道林盈虚将会如何处置自己。若按常理,这位魔教教主没有丝毫道理,如此“款待”仇敌。不过,林盈虚的行事又有谁能够揣度得到?

所以当何必走近定观室,转达林盈虚要召见他的消息时,幽鳌山的心头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谜底,即将揭晓。

现在,他就静静伫立在通幽塔八楼距离林盈虚不到十米远的地方。何必已经退到楼下,这里只有他和林盈虚两个人。

“你刚才见过了何必,他是我的弟子。”林盈虚扫了幽鳌山一眼,面容冷峻孤傲有股说不出的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神气。

“他曾经向我提了一个问题:假如有人害了林某的女儿,却又奋不顾身救了林某的外孙女,我该是杀他还是谢他?我的答案很简单: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幽鳌山心头一震,沉声道:“不论林教主如何发落在下,幽某俱都无怨无悔!”

林盈虚嘿然冷笑道:“你将老夫看作了什么人,我岂是睚眦必报不明事理之徒?我要杀你,几个月前就做了,何须等到今天。鳌山兄,你是顶天立地的真豪杰,可惜隐雪所托非人。当初她遇见的人若是你,又何至于招来杀身之祸?”

幽鳌山怔了下,说道:“林教主过奖,在下愧不敢当。莫非,您已经查到晴儿的父亲是谁?”

“果真如此,我早已将他全身的骨头一根根抽拔出来,碾成灰磨成粉!”

林盈虚的脸上涌现慑人的肃杀之气,漠然道:“不过我确实已经有了线索,只是需要你鼎力相助。”

“我?”

“你!”林盈虚的语气无比肯定,徐徐说道:“我猜想这个人即便不是藏身在北冥神府中,两者之间也必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幽鳌山目露沉思之色。事实上他业已有此怀疑,若非当日林盈虚横空杀出,恐怕数个月前他即已回到北冥城秘查蛛丝马迹。

只是泄漏自己行踪的那个人,究竟和大崖山血案有多深的关联,幽鳌山难以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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