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1 / 2)
可是阿雾当初替相思挑这么亲事的时候,曾经仔细打听过,白夫人和那位大奶奶燕氏都是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出身,白家的家风是真的好,只除了那位喜好男风的二爷。若是相思不闹什么幺蛾子,即使她那位夫君没出息,但她在白家的日子绝对不会难过。
“夫人这一路奔波辛苦了。”阿雾客套道。
白夫人摇了摇头,“不敢言辛苦,只是家里还有许多事,公爹又病着,妾身还要赶回去伺候汤药。所以,妾身其他的话也不多说,这一趟只想接了二奶奶回去。”
阿雾看了一眼郝嬷嬷,这才道:“相思因为丧夫,心里头苦闷,又听得郝嬷嬷身子不好,这才一时情急回了王府,还请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白夫人点了点头,像是接受了阿雾的说法。
相思却红着眼睛道:“我不回去。白家就跟死人墓一样,就为着他们的沽名钓誉,便要我去替白松若那畜生守节,我不回去。”
白夫人和燕氏的脸色一变,又听见相思道:“公公和大伯都在,她们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大伯去了,你让大嫂守守看。”
“相思!”一共有三个人出声阻喝相思。白夫人、阿雾和郝嬷嬷。
可惜相思受够了白家那死水一样的地方,哪怕她只能远远地看着楚懋,她也愿意,她是铁了心不回白家。但是不管是楚懋还是郝嬷嬷,亦或阿雾,仿佛都默认了要送她回白家,因此相思也抛掉了所有的顾虑。
燕 氏自然也听不得这样的话,本想讥讽相思的教养,可又想起她原本便是个孤女,便换了一张委屈的脸站在一旁道:“我白家这百年来,从无再嫁女,再醮妇,二奶奶 自从到了我家,咱们也从来不敢给你气受,妯娌之间都敬着你,却不知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便是你不为二叔守节,可三年的夫丧总是要守的,二奶奶还是跟我 们回去吧,老太爷如今因为二爷的死气得躺在了床上,难道你想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不孝吗?”
燕氏的话有礼有节,难怪能被聘为白家的宗妇。
相思被燕氏说得哑口无言,拿眼去求郝嬷嬷,“姑姑,我若是跟她们回去了,今生恐怕就再也出不了门了,你不知道白家的家规有多严,我,姑姑,求求你……”
郝嬷嬷拉着相思的手道:“相思,三年夫丧咱们总是要守的,你且回去,三年后,姑姑再来接你。”
“姑姑!”相思绝望地看着郝嬷嬷,可嘴里半点不提白家克扣她嫁妆等事,其言之真假便一目了然了。
燕氏站出来又道:“我白家规矩是严,可从来不会亏待守节妇人。公公和婆婆早就商量过,二奶奶跟我们回去,便从旁支里挑个孩子过继到二奶奶膝下。”话里的意思就是三年后也不回放相思离开了。
若是相思不是相思,阿雾是绝对不会容白家这样欺负人的,哪有逼人守节的道理,只可惜相思选择站在了阿雾的对立面,她又不是圣母,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郝嬷嬷拍了拍相思的手背,对着燕氏道:“可那总归不是自己的孩子。你们家的二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现在也清楚了,只是一夜夫妻百日恩,相思替他守三年是本分,可是三年后相思还肯不肯留在白家,却由不得你们白家说了算,真当咱们王府没人么?”
郝嬷嬷看了看阿雾,阿雾心里对相思最终的归处没什么兴趣,但是只要她这三年不在祈王府,对阿雾来说也就够了。毕竟相思是郝嬷嬷的心头肉,而郝嬷嬷又是楚懋心里头谁也不能动的姑姑,阿雾也想留一线彼此将来好见面。
“郝嬷嬷说得有理。这自古守节都是自愿,没有逼人的道理。夫人先带了相思回去吧,等她服丧满了,咱们再做理论。”阿雾出声道。
白夫人看了燕氏一眼,见她微微点了点头,便道:“也好,那我们就不打扰王妃了,还得赶回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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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人虽然回去了,但是嫁妆却留在了祈王府。那位燕大奶奶道:“如今二叔去了,弟妹膝下又没有孩子,弟妹忧虑她独木难撑也是应该的。既然她的嫁妆已经拉了回来,不如就寄放在王府,三年后不管是弟妹北归还是过继子侄,这些嫁妆再做议论也不迟。”
相思待要说什么,却又听那位燕大奶奶道:“弟妹的嫁妆放在郝嬷嬷这里,想来是再稳妥不过的了,对吧,弟妹?”
相思被燕大奶奶拿话堵了,再说不出话来。郝嬷嬷却也担心这三年里万一真如相思说的,白家人来哄她的嫁妆,她一个人在外,底气多少弱了些,便也默认了燕氏的话,毕竟相思的嫁妆可不是少数。
末了,郝嬷嬷又送了两个妈妈给相思使唤,这才送了相思离开。
楚懋回来时,不过略问了问相思的情况,便放下不提,问道:“过几天是老师的生辰,你把送礼的单子拟出来我看看。”
阿雾惊讶于楚懋怎么记得她爹生日的,不过嘴里却道:“殿下是怕我把王府搬空了么?”
楚懋看了看阿雾,“这几天你说话怎么总这样酸不溜丢的?”
阿雾的嘴一抿,“谁说话酸不溜丢了?以往的人情来往,殿下也不曾过问,怎么就专过问这一单?”阿雾怒道,唤了紫扇进来,取了单子给楚懋看。
楚懋酌情在上头加了一对青花八仙过海葫芦瓶并一对五彩耕织图舂碓和分箔棒槌瓶。
“怎么这么大的气性儿,不过是怕你做女儿的不好搬空夫家的东西,为夫这不是帮你忙吗?”楚懋笑着捏了捏阿雾的鼻子。
阿雾“哼”了一声,却也知道楚懋这是在给她撑脸面,她心里头虽然欢喜,可依然不得劲儿,转身进了净室。
楚懋跟着走了进去,阿雾回头嗔了他一眼,冷冷道:“殿下快出去,我要沐浴了。”
“我也正要沐浴。”楚懋上来揽住阿雾的腰。
阿雾身子一扭,躲了开去,“那殿下先洗吧。”阿雾扭头走了出去。
楚懋洗过澡,神清气爽地走了出去,见阿雾正坐在榻上看书,走过去搂着她道:“看什么书?”
阿雾起身将书塞到楚懋的手里,重新进了净室,出来时穿了件半旧的淡紫襦裙,坐在妆台前抹香膏,头也不回地问楚懋道:“殿下,玉澜堂那边何时能修好,也不过就是个净室,何至于费了这两个月?”
楚懋搁下手里的书卷,皱了皱眉头,又用手揉了开去,这才走过来站在阿雾的身后,从打磨得光可鉴人的铜镜里望着阿雾,“你这几日怎么阴阳怪气的?”
阿雾被气了个倒仰,“谁阴阳怪气了,殿下说这话好没意思。”阿雾起身往床上躺去,合上眼不理会楚懋。
楚懋倚在床头,自上而下地俯视阿雾,阿雾本以为合上眼睛就能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可是祈王殿下的眼睛就跟带了火似的,灼得人眼皮痛。
阿雾“嚯”地坐起身,抬眼冷冷地一扫楚懋,“殿下既然站着,就帮我倒杯水吧。”
楚懋二话没说地转身替阿雾倒了水,将被子递到她手中。阿雾仰头喝了一大口,又递回给楚懋,然后就见祈王殿下一点儿不嫌弃地就着她喝过的杯子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这多少有点儿暗示的动作,让阿雾心头火越发冒得高。这位祈王殿下,也就在这件事上能低□段来俯就她,平日里眼里就只有那位老妖婆。
阿雾不知道自己缘何对郝嬷嬷这么大的怨恨劲儿,甚至已经到了势不两立的境地,反正她心里有一股邪、火,见人就想咬。
可是阿雾这样高贵的淑女是绝对不能干出这种有损教养的事情的,她再次躺下,将薄被拉到腋下,合上眼睛,睡觉。
但是祈王殿下居然还阴魂不散地立在她床头,阿雾简直忍无可忍,坐起身满是怜惜地看了楚懋一眼,娇柔地捏着嗓子道:“殿下今日是怎么了,整个人阴阳怪气的?”
楚懋哂然一笑,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心里头没气的人可不会一会儿躺下一会儿又坐起来。”
阿雾冷冷一笑,“殿下既然看得这样透彻,那你觉得我心里能有什么气?”
楚懋看了阿雾良久,就得阿雾都要打瞌睡了,才听见他金贵的口里吐出了一个字,“你。”然后祈王殿下就掀开被子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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