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光头没有回答,只是凑得更近了一些。毋庸置疑,平安扣上的花纹已经深深吸引了他,让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微笑。
“你想起了你爱的人,是吗?”钱宁慧问。
光头点了点头,伸手想要将平安扣拿在手中,钱宁慧却猛地收回了手。
光头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满,随即盯住平安扣的眼神再度痴迷起来。因为,钱宁慧已经开始旋转起手中的平安扣。这个经验,是早在长庚为尹浩催眠的时候发现的——这也是那种带有超强暗示力量的花纹要刻画在圆形器物上的原因。
“现在,你感觉很好,很快乐,很舒服……”钱宁慧不知道光头的英语理解力有多深,只能尽量把“good”“happy”“nice”之类的“好词汇”堆砌在一起,同时运用上了从长庚那里学来的催眠方法,声音恍如流水,一点一点抹去光头看守的戒备之心,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告诉我,你最爱谁?”钱宁慧一边转动着平安扣,一边细碎地挪动脚步,好让光头跟着自己调整方向,将腰间别着的卫星电话暴露在外。而尹浩,早已潜伏在人群中,随时准备下手。
“伊莎贝拉。”光头吐出一个名字,脸上荡漾起幸福的神色。催眠状态中,他不由自主地跟着钱宁慧说起了英语。虽然蹩脚,却也可以从单词中猜到意思,“我完成任务,成了玛雅人的英雄,就要回去和她结婚。”
“她很美丽吗?”钱宁慧问出早已准备好的问题,一步步将光头引入深度催眠,“告诉我,她长什么样子?”
“你记起了你们在一起时的场景,那是什么样的?”
“唱一遍她最喜欢的歌吧。”
“再唱一首,伊莎贝拉很喜欢。”
光头深情地唱起一首首西班牙语流行歌曲,尹浩早已悄无声息地取走了他腰间的卫星电话,沉浸在催眠中的光头却毫无所觉。
和田原一样,钱宁慧也在尽量拖延时间,好让尹浩可以顺利打通电话。作为催眠者,她的意志全都集中在光头看守的眼睛里,不敢有丝毫疏忽,否则她不仅对不起赋予她厚望的难友们,更对不起做出了巨大牺牲的田原。
她陷入了如此忘我的境地,甚至不知道尹浩什么时候打完的电话,又是什么时候将电话放回光头身上。直到大胡子搂着田原心满意足地走回来,钱妈妈情急中拉扯女儿的胳膊让她停止催眠,钱宁慧才从与光头看守的目光胶着中脱离出来。
“嘿,你在做什么?”大胡子奇怪地拍了拍光头。
“我在唱歌。”光头停止了歌唱,有些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脑袋,心中庆幸步枪一直紧紧地握在自己手上。“妈的,你爽了就不许我自己爽一爽?”光头自知有些丢脸,便逞起性子,奚落了大胡子一句。
大胡子哈哈一笑,不再理会他了。
见他们不再追究刚才的事情,钱宁慧绷紧的神经骤然一松,顿时跌倒在妈妈的怀抱里。方才精神力过度透支,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使馆说他们会联系墨西哥警方。”尹浩在她耳边低声说,声音里却听不出多少高兴的意思,“不过我们提供的线索太模糊,这片热带雨林面积又太大,他们不一定来得及找到我们。”
“如果不能在21日,也就是后天之前找到我们,说不定我们都会死!”钱妈妈担忧地说。而旁边一些旅行团成员脸上,也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尽人事,听天命。”尹浩说完这句话,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第十七章 最后的祭祀
12月20日的下午,距离那个“大日子”还有几个小时,“玛雅复兴运动”领导人维拉科嘉和伊玛走进了溶洞大厅。
“请你们俩出来。”伊玛依然是一副笑靥如花的模样,对钱宁慧和钱妈妈说。
“你们要干什么?”尹浩和另外几个旅游团男成员围拢过来,却被大胡子和光头用枪杆奋力挡开。
“带你们去看死亡瓶,”伊玛似乎没看见旁边一触即发的冲突,继续笑着对钱宁慧母女说,“如果你们碰巧想起了点什么,说不定这群人就得救了。”
“我也希望是这样,”钱宁慧说着,转头对尹浩他们感激地点了点头,“我和妈妈去看一看而已,没事的,毕竟明天才是正日子。”说着,母女俩互相搀扶着,跟着维拉科嘉和伊玛走出了大厅。
伊玛给她们每个人塞了一个面包,一瓶矿泉水,算是加餐。钱宁慧虽然饿得狠了,却什么都咽不下去,只能咕咚咕咚灌了半瓶水,觉得自己的手脚又有了些力气。
他们一行人从山洞的一个岔道中钻了进去,仿佛进入了一个庞大的迷宫,若非维拉科嘉早已做好标记,任何踏入岔道之人只怕都会迷失在千奇百怪的石笋石芽之中。
死亡瓶藏在这个地方,确实可以安枕无虞了。
走了一阵,光线再度明亮起来。“那就是死亡瓶,我给你们三个小时的时间。”维拉科嘉指着前方一个用黑毡覆盖的东西,看了看手表,声音中既有鼓励也有威胁,“如果你们还是提供不了有用的线索,明天我将采用玛雅古法,用人血和心脏来祭祀。”
“我明白。”钱宁慧咬着嘴唇回答。
“对了,不要妄图破坏死亡瓶,那只会浪费你们的力气。”伊玛笑着提醒了一句,挽着维拉科嘉的胳膊和他一起离开了。
山洞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钱宁慧和妈妈站在原地,互相看了看,目光又一起投到了那个被黑毡覆盖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上。
据说卓尔金星神为了防止旁人接近死亡瓶,特意在瓶外雕刻了具有死亡暗示的花纹,这也是“死亡瓶”得名的原因。因此,就算自诩为玛雅人代表的维拉科嘉,也只能对这个死亡瓶敬而远之。
为了搬运方便,此刻死亡瓶是横放在地上的。钱宁慧犹豫了一阵,终于走上前,掀开了遮盖在死亡瓶上的黑毡布。虽然明知道面对它会有危险,但好奇心和逃生的意志迫使钱宁慧在死亡瓶面前睁大了眼睛。
和她从长庚那里看到的照片一样,真正的死亡瓶造型为类似于罐子的直桶结构,两侧还有长着羽毛的蛇形耳饰。第一眼看上去,她会以为死亡瓶是用整块白玉雕刻而成,然而伸手敲一敲摸一摸,那种厚重的触感又绝不是玉,甚至比钢铁和水泥还要坚固。怪不得长庚说过,蒙泰乔家族曾经投入了大量资金,却连死亡瓶的基本化学元素都没分析出来。
莫非真像玛雅传说那样,它是在第四个太阳纪末,从卓尔金星飞到地球上来的神物?
钱宁慧和妈妈围绕着死亡瓶走了一圈。由于警惕着瓶身表面暗示死亡的花纹,她们并不敢看得太过仔细。然而,就算是无意中闯入眼角余光的花纹,也让她们有一种阴森寒凉的恐惧感。
死亡瓶之所以被奉为玛雅人的圣物,除了它不可思议的作用,也源于实物给人带来的身心震撼。这种震撼的力量,绝非观看高清照片所能相比。就像长庚能用描摹的平安扣花纹为人解除心理障碍,却必须耗费巨大的精神力,哪里像真正的死亡瓶和平安扣,它们神秘的材质本身就带有无坚不摧的精神能量。
古人想必也意识到了这种影响,他们把死亡瓶藏进神庙深处,却将平安扣上的花纹仿刻在其他圣物上,比如大英博物馆中玛雅的玉盘。
对了,平安扣!钱宁慧赶紧从脖子上摘下平安扣,交给妈妈拿好,希望能够抵消妈妈受到的死亡暗示。然后她走到死亡瓶瓶口,往里探进头去。
“小慧,你要干什么?”钱妈妈担心地问。
“钻进去看看。”钱宁慧说。横放在地上的死亡瓶长度大约两米,瓶口直径一米左右,恰好可以钻入钻出,如果蜷缩得紧一些,勉强也能塞下两个成年人。
“别进去……”钱妈妈更加担心起来。死亡瓶的瓶口雕刻成蛇口的形状,看上去十分狰狞可怖。
“玛雅人的传说里,地下世界的入口就在巨蛇的口中,所以这个雕刻不过是种象征。”钱宁慧向妈妈笑着解释。她必须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一味逃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她和妈妈仿佛在激流中划着独木舟,如果不冲上去,就会翻船淹死。
顺带一起淹死的,还有世界树大厅中那些旅行团成员。
一横心,钱宁慧钻进了死亡瓶。
死亡瓶内部很黑,钱宁慧一时什么都看不清,只能伸手在里面触摸。她能感觉到瓶内并不是光滑的,而是凹凸不平,似乎雕刻着许多线条和圆圈。然而,任她耐着性子摸索了半天,仍然没能将那些花纹组合成任何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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