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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九可怜数点菩提水,倾如红莲两瓣中(第1 / 2页)

“殷、殷大人?”

被安排来打扫学殿的下人见男人不为所动的坐着,顿时也没了主意;好在殷淮无没有那些折腾人的心思,只是愣愣的发呆。

在洒扫宫人第叁次唤他时,男人理清案牍上乱七八糟的书本后,便在几个打扫宫人不解其意的目光中慢慢的离开了。

回宫里给他们这群人安排住所的路上,殷淮无又断断续续的想了许多重要的、不重要的‘琐事’;只是往常能快准狠解出问题症结的人,今日却在一个又一个小到不能在小的问题上频频犯难。

那日从七公主府回到殷家,已是傍晚。

不出意外的,殷府上下都笼罩着山雨欲来的不详气氛。但无论是对于当时的殷淮无抑或是此刻的他来说,他始终认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出‘丢失小童案’和陈年旧案‘弥槜案’二者之间的因果关联,并解决以宽慰百姓之心。

可其中盘根错节的杂事太多,须得慢慢梳理。

在公主府时,他、萧宁琢、徐赏虽推演出了幕后必然有二殿下、周氏人的手笔,但真正深想起来,又有许多让他不得不再深思的‘漏洞’,而这些‘漏洞’又好像是特意为他们这些准备深查之人留下来的一般。

因此,回到殷府后,男人照旧不卑不亢的回了长辈的‘问候’;便回了屋子,没再管那群吵嚷呼号的宗族老人。

再之后,便是进宫前一日。

萧宁琢在叁人见面后的第二人就被拢进了宫‘看管’,殷淮无则破天慌的通过牺牲‘色相’拖延了两日才进宫。那两日,一日他用于安排人手、让自己的人通过萧宁琢给的册子和那位铃雪姑娘里外接应继续查下去,另一日,他则用于‘等’,等一位一定会来对他叁令五申的大人物。

相比第二日果然‘等’到了大人物,出了大理寺就撞上那位铃雪姑娘才让他更惊喜。

直到此刻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宫道上,殷淮无依旧觉得铃雪、觉得萧宁琢本人是个深不可测的妙人。

铃雪人如其名,性格、说话都冷冷淡淡;但行事效率确实一人胜十人,原先有了萧宁琢给他提供的店铺人员名册对他来说已是如虎添翼,可铃雪奉命将圈勾好大大小小朱批的地图和失踪家属名单背景册录一并递给他时,殷淮无还是忍不住叹息。

叹息这么个能人只是公主府的丫鬟。

可目光扫到女人手里握着的佩剑时,他才发现自己还真是‘迂腐’、又‘先入为主’的可笑。

眼前的姑娘比他想象的要更厉害,萧宁琢也比他想象的更有城府。

【殷大人,在下奉七殿下命前来协助,殿下命我给殷大人捎句话:抽丝剥茧本非易事、万不可操之过急。】

说罢,铃雪便没再管殷淮无的表情,转身就走,可余光瞥见男人愣愣出神的表情,她又有些为萧宁琢不值的恼怒之感。

最后,女孩还十分不满的‘敦促’了身后两句浪费时间的男人。

【名录是殿下这些年来的心血,为了这桩与她没关联的事,她又仔仔细细筛选勾画熬至天光,大人怎么还有功夫在这儿耽误时间。】

想到铃雪这句话,殷淮无不自觉的又想到了徐赏阴阳他那句。

【我们小殿下。】

无论是铃雪还是徐赏,二人话里话外都是对他的‘嫌弃’、‘排外’,一副他连累的萧宁琢的诘难态度。

铃雪也就罢了,偏偏徐赏这个牵头恶人也来倒打他一耙……

要说以前,殷淮无对这种不痛不痒的‘误会’,惯是当过眼云烟的无所谓态度,可偏偏这回他就是放在了心上,甚至还生出了不少不忿。

“偏我做恶人,偏我是瘟神!”

终于,殷淮无站在和章宫门大门外,看见里面欢欢喜喜分食栗子糕的男女时心态全崩,淤积心口几日的恶气终是被他倾吐出口。

宫内,陆伏昼拿着个小波浪鼓滴溜溜的摇摆着,不知他是在念什么童谣,逗的萧宁琢笑的一双眼都闪着盈盈的水光。

那样子好不和谐,一如那日他在宫道无意撞见萧、徐二人的场景一般‘情意绵绵’。

“倒是我多余不该来!”

说罢,男人一甩袖子气恼的离开了和章宫,眼尖如萧宁琢也只看到一片藏青色衣角,女孩根本没反应过来这位殷大人来过。

也不怪萧宁琢不反应,公主内殿哪能是什么外臣想来就来的,虽说她的和章宫偏冷的一如冷宫,但这些冗杂规矩也逃不了。要不是陆伏昼担着个正夫名头,又有她的贴身手令,这和章宫的大门他也别想进……

萧宁琢揉了揉眼睛,便收回了目光,一心捧场耍宝的陆伏昼。

殷淮无回住所时,徐赏和燕承氐屋内的灯已经燃上;和章宫离他们住的官舍实在‘路程遥远’,他回来时天早黑了大半,饭食更是早就被撤去了,殷淮无活了二十五年头一回体验到什么叫‘饿着睡,根本睡不着’。

不过他回来时,正好撞见出来散步的徐赏。徐赏鼻子灵,殷淮无从他身边走过时,他立刻反应过来,男人身上的花香所属何处。

【萧净梧!你可真忙啊,谁都能去你那和章宫,就我不能去!就我多余!】

徐赏气的牙痒痒,但面上不显。

男人依旧是那副视人无物的冷淡表情,只瞥了一眼殷淮无,徐赏提步就走。

可这回先沉不住气的是殷淮无。

“殿下总是头晕,徐太医照料上还需多多费心,别总在些不重要的地方花心思,本末倒置是为大忌。”

殷淮无说完,扫了两下袖子上沾染上的海棠花瓣,在男人阴沉的目光里用力的摔上了门。

他虽说幼稚无比的怼回了徐赏,可看这位惯会搅弄心术的吃瘪并没有让殷淮无产生想象中的痛快感,甚至他还有些难以释怀的郁闷,坐在案台前的男人再次出现了白日里那种‘无从下手’的无措感。

浸了墨的毛笔被他拿起又放下,踟蹰再叁,殷淮无到底也只在洁白的宣纸上落下了一个‘勿’字。

“大人勿多想,大人勿再言,大人勿轻举妄动。”

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叫人实在分不出他是在喜还是怒,这话是被他撞破好事的萧宁琢说的,也是进宫这段时间以来,萧宁琢同他最长的一次【沟通】。

那日,陆伏昼同徐赏又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闹了起来,虽然二人经常明争暗斗,但当时确实闹的有些出格,连一向视这二人如无物的燕承氐都嫌恶的‘啧’了一声,彼时的殷淮无本就为弥槜的事、为萧宁琢格外明显的避嫌、为萧宁瑜的监视烦神,所以二人的闹腾反而让他有种‘松快’的释然感。

毕竟,前两件让他烦神的其中没少徐赏的手笔,徐赏比他想象的要麻烦的多,诚如萧宁琢比他想象的更复杂、机敏,叁人虽说是绑在一条绳上的秋后蚂蚱,但他却明显的感觉到这二位十分排外;

不说萧宁琢,尤其是徐赏。

殷淮无每每寻着点机会可以同萧宁琢深聊,徐赏总要使些让他觉得可笑的绊子,一回两回他无所谓,反正他只是想找个机会感谢萧宁琢的鼎力相助,一时没有机会,但来日方常,毕竟不是大事。

可当他发现二人藏了他不知道的‘案情线索’时,殷淮无才是真的动了气。

【这事只有我知、殿下知。】

【那殷大人那——】

【殿下还真把他当自己人了?殿下难道不知殷大人同二殿下的关系。】

徐赏对他的不信任,殷淮无并不在意,但萧宁琢的回答才是真的让他觉得可笑又恼怒。

【也是,我瞧着殷大人同二姐也是情义未断的模样,这事我们还是瞒着吧,我俩的确不好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

殷淮无最恨别人将他同萧宁瑜再唱念做打的绑在一起,偏偏萧宁琢还被徐赏这心眼似蚁穴的哄的头头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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