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悄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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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午后一阵热风吹来,廊下的占风铎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其实,失去一只手,也没什么。”程娇娘忽的说道。

并没有回答周箙的话,而是突然冒出这一句没头没尾。

周箙一怔,旋即皱眉。

当初程大老爷走的时候,为了继续给程四郎治伤手没有让他一同离开。

她这意思是后悔当初不该留下程四郎吗?

周箙猛地坐起半身。

“怎么没什么?”他竖眉喝道,“能好好的为什么要失去一只手?因为明日无常,今日就不过了吗?”

程娇娘笑了笑,没说话。

周箙站起来了。

如果!她竟然在说如果!

这世上没有如果!这才是她该说的话!

以前的她才不会说这种话,她只会木着脸说这是小事给你们点心一边玩去吧。

那些令人讨厌的动作令人气恼的话,此时此刻竟然是无比的怀念。

他宁愿她继续这样做说这样的话,也不愿意看到她说如果,看到她后悔,看到她自责。

“程娇娘。”他又停下脚半跪坐下来,看着程娇娘,咬牙说道,“程四郎的死跟你无关!”

“无关吗?”程娇娘说道。

周箙瞪眼看她。

“是,因为你是他妹妹,因为你能起死回生,因为他们不让你去给那混帐救命,这都是因为你,但是,这是能选择的事吗?你当他妹妹,是你能做主的吗?你能选择你不是你吗?”

他气急败坏喊道,又站起来来回踱步。

“你是受害者,我们都是受害者,凭什么要自责!”

“你没有思虑周全,程四郎识人不清,这就是成了你们的罪过了吗?这就是你们该死该被算计吗?”

“什么道理!杀人的,设局的,是他们!是秦弧,是秦家,还有别的那些要阻止宗室过继的我们不知道的人!”

“你倒好,竟然埋怨责备怨恨自己了,这可真是亲者痛仇者快。”

程娇娘看着他。

周箙绷着脸看着她。

“我以前。”他又说道,“因为你是傻子,就欺负你,你该怨恨的是我,而不是怨恨自己是个傻子,该恨的是作恶的人,不是被欺负的倒霉的人,不能因为如何他们就该倒霉就该被欺负。”

程娇娘抿嘴笑了,垂下头,又抬起头,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坐。”她说道。

周箙腿一软噗通坐下。

“我没事,我是想那句话果然说得对。”程娇娘说道。

“哪句话?”周箙问道。

程娇娘看向院子里。

“谁说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谁说你努力奋斗了,就该得成功名霸业的?谁说你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你努力了奋斗了?但别人呢?人家就没有奋斗努力了?凭什么你就该成功,别人就该失败?你之为你,他之为他,哪里有什么应该?”

“什么?”周箙皱眉,“你这话是说,他们算计你害了程四郎还是有理的?”

“从他们的角度来说,自然是有理的。”程娇娘说道,“这一次明显的是要对付晋安郡王,要杀他,要成功,就要消除其他的阻力,我就是最大的阻力,要阻止我,就要牵制我,牵制我就要挟持四郎哥哥,这件事真是做的周全流畅…..”

真是疯了!

周箙再次气恼的起身。

“好啊,那我现在去秦家,叩头对秦弧表达一下敬佩,敬佩他这一招好棋!”他说道,“敬佩他杀了程四郎。”

最后一句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室内沉默一刻。

“不是他的杀的。”程娇娘说道。

周箙一愣。

“我不知道!我说不知道,你们信不信!”

“我要是知道,还挟持了程四郎,我是绝对不会….周六,你知道,那样的话,我肯定不会的…..”

耳边秦弧的声音再次回荡。

“你信吗?”周箙咬牙说道。

“信。”程娇娘说道。

周箙双手撑身。

“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他说道,“我还不知道你!”

程娇娘看着他再次抿嘴一笑没有说话。

周箙吐出一口气。

“这件事他肯定知道。”他说道,“他请你出来的那一刻,瞒着你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程娇娘没有说话。

是啊,那一刻….

谁知道那一刻之后等待的是….

真是天道无常。

“你说要怎么做吧?”周箙说道。

“先安葬了四郎哥哥吧。”程娇娘说道,“我应当给他的父母交代。”

“你要回江州吗?”周箙问道。

程娇娘没有说话。

回江州啊……

因为涉案的人都死了,德胜楼东家花了大笔的钱,教坊司莫娘子也被充了军,除了这喊冤倒霉的二人,程四郎被害的案件便最终定位争风吃醋的性质不了了之。

“看吧,这事肯定没完。”

“当初死了一个义兄,不给个说法还不行呢,如今死的可是亲堂哥。”

“快快,这次要提前站好位置…”

“罐子多准备两个,多派些人,到时候直接就那散酒的地围住,全收起来….”

满京城的人都激动的等待着再来一次盛况,可左等右都没有,直到有人发现茂源山墓旁边悄无声息的多了一个无字的墓碑。

竟然这样下葬了!

满京城的人顿时失望不已。

“真是的,我还怕丢了位置连平王下葬都没去看呢。”

“就是早知道就去看平王,不是应该叫怀惠王了…”

“不过也是,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有好什么热闹的,丢人还不够呢,胡乱埋了就是了。”

“丢人?的确是丢了大脸面了。”

陈绍给陈老太爷斟茶说道。

“眼睁睁的被人算计的如此,偏偏还有苦说不出。”

“但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吗?”陈绍皱眉说道。

这个女子的行事可猜不到,而且她也不是那种吃了亏就认了的。

“当然不会。”陈老太爷笑道,伸手指了指外边,“那墓碑又是无字的,且看是谁倒下为那墓碑添墨挂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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