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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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着湿气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乔雪桐贪婪地深吸了几口,觉得身上恢复了几分力气,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女人坐在床上,嘴角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正“紧紧”地盯着自己,可她的眼神又是空洞的,“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乔雪桐立刻从地上爬起来,逃也似地离开了。

直到回到别墅,看见几个站在窗前抱怨天气太坏的佣人,听到了温暖有力的声音,乔雪桐才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人世。

有人眼尖地看到了乔雪桐,关切地问了一声,“少夫人,您怎么了?”

乔雪桐心知自己此刻的模样一定也是憔悴得面容苍白,她惊魂未定,扯出一抹无力的笑,“我没事。”

回到卧室,乔雪桐放了满满一浴缸的热水,把自己深深埋进水里。

思绪却像丛生的杂草一样蔓延,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她为什么会被关在那个地方,是谁把她关在那里的?

莫淮北,还是莫老爷子?他们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太多太乱了,乔雪桐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力和迷茫,但有一点她很肯定的是:

她发现了莫家惊天的大秘密。

而且,她隐隐有一种预感,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一定和莫家关系匪浅,而且,很可能和当年的那件事有关。

第四十一章

***

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门开着,向外透了一层薄薄的光,莫淮北加快速度,然而,床上空空如也,原本应该在房间里的人也突然消失了踪影。

半个小时前他接到佣人打来的电话,说小别墅出了事,他立刻火急火燎地冒着大雨赶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少爷!”楼梯口站着一个四十多岁模样的中年女人,看清莫淮北的身影,她神色焦急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快……快!夫人在阁楼上,她……她……”

莫淮北很快越过她跑了过去,老旧的木质楼梯发出沉闷的声音,一如他惊惶不定的心。

看到阁楼里的一幕,莫淮北的心跳差点停止,他的目光紧紧锁着坐在窗边披头散发的女人,沉痛又哀伤,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放缓声音,温柔地问,“妈,外面的风景……好看吗?”

可那垂在身侧紧握的拳头,紧蹙的眉头,微乱的呼吸,还是泄露了他心里的惊慌。

那被莫淮北唤作“妈”的女人,只是回头朝他笑了笑,眼神依然是空洞的,看不出藏了任何一丝感情的成分。

“好看的话……”莫淮北轻轻地向前移动,像哄小孩子一样,“我过去陪您看,好不好?”

那女人觉察到他的靠近,突然抱住旁边的柱子,大嚷起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妈,”莫淮北停下脚步,浑身像被冰冻住了一样僵硬,他举起双手,“您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我不过去,不过去。”

那女人“嘻嘻”笑了几声,又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了,莫淮北盯着她瘦削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试探地开口,“妈,天气凉了,我带您回房好不好?”

“小时候,有一天下了很大的雨,很多同学都被他们的家长接走了,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老师说雨下得太大,交通受阻,您是不可能来的了,他要送我回教师公寓暂住一晚上,但我不肯,我固执地要等您来接我,因为……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您都一定不会放弃我的对吗?”

所以这一次,请您也不要放弃我,好吗?

莫淮北动情地回忆着,悄无声息地从后面走过去,窗台上的人听得入神,完全没有察觉他的靠近,莫淮北一伸手就环住了她的双肩把她抱了起来,他看着怀里面无血色的人,心痛到了极点。

长期的精神失常几乎耗尽莫母的精力,她简直瘦到了皮包骨,所以她很轻,抱起来几乎没有什么重量,可莫淮北的每一步都走得沉重万分。

这样轻生的戏码,不知道在他以前的生活里上演了多少次,莫淮北也不知道如果终成现实,自己能否承受得住?

莫淮北把母亲抱回房间,亲自拧了柔软的毛巾,动作轻柔地帮她擦脸,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用白色绷带再一次缠上了她的手……

没想到这一次莫母反应很快,她凄惶地呜咽着瞪了莫淮北一眼,仿佛他是一个多么穷凶极恶的坏人,然后拿起他的手,在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她没有清醒的意识,只知道要保护自己,所以她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莫淮北忍着痛,一声不吭,手背已经印了两排密密实实的深深牙印。

如果这样,她的心能好受一点的话……

“好,这次我们不绑,”仿佛怕她不相信,莫淮北当着她的面直接把绷带扔出去,“不绑了,好不好?”

莫母终于放松了些,偏过头去,不再看他。水深河蟹多

莫淮北从佣人手里接过参汤,喂她喝,和她说话,不过更像是自言自语,因为他从来都得不到回应。

莫淮北用纸巾擦去她嘴角沾的一点汤水,“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过乔雪桐,但这个时候,他似乎又变回了当年那个什么都喜欢和母亲谈论的孩子。

“她长得很漂亮,”见母亲似乎有了点兴趣,莫淮北继续说,“性子很温软,她笑起来的时候眉毛弯弯的,眼里会发光。看着她会有一种很舒服很舒服的感觉,爷爷很喜欢她。”

这一点也是让莫淮北捉摸不透的,明明是爷爷给了娶她的压力,最后他却被轻易收买,倒戈相向,对她的疼爱连比自己的都多。

“我想,您一定也会喜欢她的。”莫淮北不知道自己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神色有多温柔,“她叫雪桐,雪中的梧桐,她很喜欢雪……妈!”

莫淮北惊喜地看着凉凉地搭在自己腕上瘦削如竹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然而让他更惊喜的还在后面。

“雪……桐。”莫母唇中低低呢喃出这两个字,她眼神空空地看向窗外,高大而茂盛的树木在风中摇曳,恍惚中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阿婉,振东的女儿取名为雪桐,雪中的梧桐,坚强又美丽,以后让淮北把她娶回家,做我们的儿媳妇可好?”

莫母又怔怔重复了一遍,“雪桐。”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以来,这还是莫淮北第一次听见从自己母亲口中说出陌生的字眼,他激动得情难自已,握着她的手,重重点头,“嗯,雪桐,雪桐!”

既然她喜欢听,莫淮北又说了许多关于乔雪桐的事,莫母不哭不闹地静静听着,神色安详。

莫淮北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欣喜,像一个在黑暗中行走已久的人,突然迎来了一道黎明的曙光,这晚上,他说了太多太多的话,当然话题只有一个,直到佣人前来敲门提醒,“少爷,夫人的休息时间到了。”他才恋恋不舍地停下来。

之所以用绷带束缚莫母的手脚,无非就是怕她伤害自己,甚至轻生,莫淮北离去之前,拿出一个医药箱,准备为她注射镇静剂。

相比于看她失控看她做傻事,莫淮北宁愿用这个方式让她安静下来,他别无选择。

莫母一看见针筒,反射性地缩着身子往后躲,声音颤抖着,“雪桐,雪桐,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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