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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第723节(第2 / 2页)

莫非,这小舅被自己压制得太狠了,被玩坏了?

即便在中秋夜宴上,担任着司仪,李业也显得漫不经心的。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也不感兴趣,交际也不再积极。

看着坐在那儿自珍自酌的李业,刘皇帝终于主动发问:“舅舅,时值中秋之夜,满堂欢聚,群情喜悦,你何故怏怏不乐啊?”

李业微微侧着身子,就差靠在食案上了,醉眼也显得惺忪,突闻刘皇帝发问,一个不稳,还把酒杯打翻了,酒水洒了一身。

手忙脚乱地擦拭一番,方才起身,拱手道:“陛下恕罪,臣失仪了!”

“无妨!”刘皇帝看着有些狼狈的李业,摆了摆手,轻笑道:“看来舅舅不是不乐,是有些忘情了啊!”

“让陛下见笑了!”李业道,不管是神态还是姿势,都显得很恭顺。

这再度引起了刘皇帝心中的好奇,目光中审视的意味甚重,看着他,说道:“舅舅,你这个司仪,做得可有些不到位啊,该去劝劝酒,让群僚众卿尽兴啊!”

“是!”听此言,李业微微一惊,赶忙道:“臣只是略有不适,稍稍懈怠了,请陛下恕罪!”

三言两语间,李业已经两次请罪的,这样的表现,与过去反差实在太大了。刘皇帝何尝见过李业如此谦卑,或者说,颓废。

稍微皱了下眉,刘皇帝语气仍旧温和,道:“若是身体不适,那便少饮些酒吧,舅舅还当保重啊!”

“多谢陛下关怀!”李业道。

不过,还是举起满杯,亲自敬了刘皇帝一杯,之后方才回身坐下。从头到尾,刘皇帝都观察着李业的表现,自家舅舅,似乎真的在走向堕落了,那脸色,看起来确实不怎么健康,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

当注意力从权力与朝政事务上转移之后,李业将更多的精力放到个人的享受上了。如果说公卿大臣中有贪图享乐、作风奢侈者,那李业必是其中的“佼佼者”。

仅最近一年间,李业已经纳了四房姬妾了,夜夜笙歌,对于年过五旬的李国舅而言,实在是个不小的负担。

这样的转变,哪怕是刘皇帝,都不禁满腹疑惑,大感意外。从刘皇帝的角度来看,这个舅舅,可不像这么堕落的人,以其爱折腾的性格与作风,这个转变,实在太大了。

同时,刘皇帝也不由暗自思索,今后该如何对待这个舅舅。李业可是他安插在权力中枢的一条鲶鱼,是对其他宰臣的一种制衡,如今这条鲶鱼都有些半死不活了,在其位不谋其政,还有必要放在相位上吗?

有一个腹黑的想法,放李业在政事堂,就是让他搞事的,他如今不搞事了,刘皇帝反而不适应了……

第460章 刘皇帝最大的问题

崇政殿,刘皇帝曾经在此理政长达十六七载,在这里,夙兴夜寐,日理万机,一道道事关国运、影响深远的重大决策命令都从此殿发出。

可以说,乾祐时代由此殿见证,刘皇帝率领下大汉崛起的点滴也由其所记录。刘皇帝回东京,所居宫室,自然也是崇政殿。

不过,物是人非,时隔多年,再临宝殿,刘皇帝却发现,再难找到当年的那种激情澎湃、不知疲倦了。

内心凭添唏嘘的同时,连刘皇帝自己都发现自己的变化了。有的时候,失去目标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作为皇帝,那就更加严重了。

而刘皇帝,就有这样的趋势,他偶尔表现出的寂寞空虚冷,倒也不是无病呻吟,而是确有其感。至少,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目标明确、锐意进取、乘风破浪的刘承祐了,当初的热情,随着功成名就,随着岁月流逝,也逐渐消退了。

若说目标,就目前而言,刘皇帝还是有的,只是再难有当初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封禅是一项,但只是一个小小的执念,却谈不上有多重视。统一天下早早做到了,河清海晏、万民安康,也是最为衷心的愿望,但太过宽泛,甚至空洞,具体执行,也过于繁琐。

而刘皇帝,也再没有当年的那种专注,而这种专注正在进一步地丧失,当注意力分散之时,也难期待他再重拾大志,开拓进取。

可以说,目标的缺失,也是当下刘皇帝面临最紧要的一个问题,如果不能得到解决,那将来如何,那将更加不可测。

换个角度来看,朝廷多事,国家出现各种问题,也未必不是好事。至少于刘皇帝而言是这样的,至少还让他打起精神,鼓起一定的热情,去关注,去解决。

若真就是内外一片安宁,上下歌舞升平,天下无事,那么刘皇帝都难以保证不迷失在其中。再坚定的意志,再积极的精神,在长时间的安逸之后,也未必能够保持初衷。

古之帝王,善始者固有,但能善始而善终者,实在是凤毛麟角。唐太宗李世民是一个例子,当年刘皇帝也曾就此与薛居正等臣讨论过,李隆基更是一个反面典型,如今,却轮到刘皇帝来经受这份考验了。

当然,有一点,刘皇帝是始终没有改变的,那便是对权力的热忱,那份掌控欲虽然不如当初那般极致,但始终存在。

早年汲汲于皇权、政权,大肆揽权,恨不能一切权力皆笼己身,一切命令皆发于心。那时候,或许是因为关系到国家安危、身家性命,不得不大包大揽,那么二十多年下来,已然成为一种习惯,深入脊髓,形成本能。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这一句在刘皇帝身上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如果还有什么事情能真正让刘皇帝体会到危机感,那么皇权必是最主要的一个方向。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刘皇帝也一样,他能垂拱而治,隐于幕后,默默地观察臣子,洞察其心,但对于自身,却往往难有一个客观清晰的评价。

即便常常自省,也只是在发觉问题之后的悔悟改变,就这一点,已经是十分难得了。一直以来,刘皇帝的忧患意识都是很强的,也经常发表一些振聋发聩的意见,但是,若要他时时保持,同样不易,时间越久,反倒越麻木,越疲惫,越想放纵。

而比起当初,如今的刘皇帝也确实放纵了不少。

大概是年纪真的大了,刘皇帝的睡眠也越发浅了,又是一个拂晓未明之时,刘皇帝再度从睡梦中醒来,然后便再也睡不着了。

没有一省吾身的意思,在内侍的伺候,经过简单的洗漱,换上一身劲服,便出殿而去。天色尚早,宫城之内灰蒙蒙的,只有崇政殿内发出的阵阵光线显得明亮一些,秋露寒霭之中,刘皇帝开始了他的日常锻炼,绕着崇政殿跑圈。

如果刘皇帝有个小目标,那健身塑形,必是其一,也早已进行。早在数年前,刘皇帝便感到精力难济,身体有亏,对于身体的滋养,也很重视。

尤其是,在最具诱惑的酒色之上,刘皇帝已经很节制了,也确实取得了一些效果。但是光靠养,显然是不足的,至少对于身材体型的保持是不够的。

事实上,三十岁以后,刘皇帝身材就已经开始走样了,这是长时间的枯坐导致的,只是当初不那么夸张罢了。

然而,再经十年,但刘皇帝跨入四十岁后,那身材就有些不忍直视了。虽然还没有到大腹便便的程度,但整个人是彻底蜕变为油腻中年了,在发福的道路上也越走越远,讲好听点叫富态,但实际上就是虚胖。

腰如水桶,盘着一圈肥肉,那鼓起肚腩是靠吸气都难以隐藏住的。面对这种严峻并且日益严重的形势,刘皇帝本来也是有所麻木的。

两年前,将作监制作出了一面琉璃镜,刘皇帝得以清晰地从中看到了自己的样貌,然后大惊失色,他是知道自己身材走样的,却没料到竟然走得不成“人”样了。

悚然而惊的结果就是,刘皇帝不能忍受,要知道,当年他也是翩翩俊才,也曾玉树临风过。于是,减肥计划再度提上的日程,也是刘皇帝最认真的一次。

生命在于运动,锻炼方能长寿,这两年间,刘皇帝也采取了不少办法,进行多种运动方式。骑马、射箭、蹴鞠、摔跤,但是,效果有,不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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