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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第376节(第2 / 2页)

行营这边,在翌日清晨,刘承祐收到了唐县那边的汇报。夏日的清晨,令人感到干爽,洗了把脸,人都精神许多。

慢条斯理地洗漱着,扈载在旁,向刘承祐禀报着:“白将军与李知州,率军急行,历四个半时辰,而至唐县。执诏书,定州都监药继能下令开门放入,其后迅速控制城门、官署、营房、仓场。”

“这般顺利?就没有遭到抵抗?孙行友呢,他什么反应?”刘承祐似乎也有些意外。

扈载禀道:“进城之后,白将军亲自前往孙府宣诏,其时,孙府正在收拾家资,准备迁徙。闻陛下诏至,孙行友自解武备,恭顺奉诏。前后,未动一刀一剑。

控制唐县驻军后,白将军已于昨夜,亲自率人,前往狼山,并使人北上接手飞狐寨防御,以免不测。李知州,召集定州僚属,放榜安民,以定人心。”

“听起来,两个新官上任,事情办得不错嘛!”刘承祐笑了笑。

“陛下,孙行友与唐县来报齐至,正跪伏营门,乞见!”扈载禀道。

“宣!”手一挥,即吩咐道。

很快,一道紧张的身影,蹑步入内,扑通一下拜倒:“罪臣孙行友,拜见陛下!”

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孙行友,脸色泛黄,须发张扬,皮肤很粗糙,样貌与其兄孙方简有些相像,应该是连夜赶路的原因,神情异常疲惫。

注意到其畏缩不安的表现,刘承祐悠悠道:“你就是孙行友,难得呀,这还是朕第一次见你吧!”

“罪臣惭愧,此前未能觐拜,请陛下治罪,绝无怨言!”

“你兄弟二人,镇守定州多年,抵御契丹,卫护一方百姓,对朝廷是有功劳的,朕岂会以此问罪?”刘承祐微微一笑。

“知道朕为何召你前来吗?”刘承祐淡淡问道。

“知道!”孙行友说。

“那说说看!”刘承祐一挥手。

然而,孙行友却讷口了,支吾几句,却又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一层细汗在额上滋生,猛地磕头:“臣口拙,自知罪犯规制,伏乞治罪,别无他言!”

听他这么说,刘承祐却笑了:“无罪可言,朕若是办了你,岂不是无罪加诛?”

“臣,臣万无此意啊!”孙行友有些慌了。

观察着其神情,刘承祐问:“听说白重赞至唐县时,你正准备带领家人、军队及府库财货,退往狼山,可有此事?”

“有!”孙行友埋头道:“臣自觉罪责重大,内心难安,只欲还狼山以自保,绝无悖逆朝廷之心啊!”

“呵!”刘承祐笑了:“心无异状,何以行悖逆之举?自保?如何自保,婴狼山而守,对抗朝廷?”

“臣,臣一时糊涂,心智被蒙,方有此昏昧失措之举!”孙行友再叩首,说:“事已至此,自知触犯国法,罪责难恕,臣别无他求,只求速死,以赎其罪。唯望看在臣兄弟对大汉略有功劳的份上,万般罪恶,加诸一身,活家人一命!”

孙行友的态度,是比较诚恳了,两眼竟然泛起了泪花,作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此情此景,倒也令人心生不忍。

然而,刘承祐的心,素来坚如铁石。

沉吟几许,刘承祐摆了摆手,问孙行友:“朝廷对释家的政策,你可知道?”

“臣知晓!”孙行友说。

“听说,那所谓的神尼,尸身不腐,肉身成佛,至今为人传扬,被你供奉在狼山,百姓争相往拜,瞻仰其容。妖言惑众,蛊惑人心,你知道是什么罪过吗?”刘承祐冷冷道。

“其为臣兄弟族母,素来敬仰,早年我们虽据狼山,但势力孤危。唯假扬其名,聚拢人心,以抗契丹,以保乡梓。然至如今,虚言妄大,覆水难收,臣既知其弊,有心更易,却也无力,难阻人心向背。臣知道犯了朝廷政策忌讳……”孙行友一番实诚的言论。

“够了!”刘承祐一挥手,打断他:“定州的事,朕心里有数!”

“起来吧!”吩咐了句,刘承祐在孙行友面前徘徊了几步,悠然一叹:“你所犯的过错,若依国法,将你判死,也不为过!”

“是!”孙行友直感脖子一凉。

“不过!”刘承祐继续说:“朕念你一时昏昧,行差踏错,但终究没有造成大的祸患。定州的问题,也有朝廷监管不力,未加教训引导,以致旧弊,遗毒至今。

你行事虽则荒唐,但在定州,未有害民之事,此番,也算态度诚恳,悬崖勒马。朕,就不加重责,留你一命!”

“谢陛下!”孙行友闻则大喜,飞跪拜倒。

“但是,此前的爵职,一概罢免,你的家产,献出一部分,用以修缮安喜城及飞狐塞!带着你的族人,离开定州,回莫州去吧!”刘承祐想了想,继续道:“你可服气?”

“臣无怨言!”孙行友磕头道。

“另外,你们那族母,朕也听说过,算得上是一代高尼,但被你们虚传神话,纵容徒附,妖言邪说以惑众,坏其清名不说,还遗害无穷!”刘承祐冷冷道:“你亲自去一趟狼山,将其尸身当众焚烧,让百姓们亲眼看看究竟是毁还是不毁!另外,再配合官府,将狼山之堡堕毁,遣散其众!”

“是!”

第95章 真定府、寿国公

定州的事,算是有了个初步结果,后续的事情,也不需刘承祐过多关心了,自有李浣、白重赞等人去操办,新官到任,又是皇帝亲自交办,不怕他们不尽心,办不好。

于孙行友而言,事情也算过去,度过鬼门关,虽然爵职全部被剥夺,家产也要献出一部分,但至少保住了一条命,还能带着家人、族人回乡,安享晚年。至于定州的基业,在当今大汉天下,在目前的形势下,也不敢再有不该有的想法。

反思一下,此前的“自保”想法,无异于自戕,所幸天子仁慈,没有过于计较其事。孙行友浑身释然,千恩万谢地告退了,请得圣意,匆匆忙忙地回返定州,配合处置后续事宜,丝毫不在意满身的疲惫。

刘承祐倒是让他不用着急,休息休息,恢复精力,但孙行友显然顾不得那许多了,又或者急于表现,以表其心。经那么一番来回奔波,就算其身强体壮,也要亏一阵子。

御帐之中,刘承祐心情看起来不错,倒是扈载,面露思索,刘承祐见了,说道:“你大抵很疑惑,朕为何会对定州事,轻拿轻放,对孙行友小惩大诫吧。”

闻言,扈载拱手,坦言说:“臣这点心思,瞒不过陛下慧眼。臣以为,孙行友所犯之罪,恶劣重大。尤其是假妖尼之名,虚夸神通,妖言惑众,说严重些,其心不轨,有犯上作乱之嫌。陛下当朝以来,素以严刑峻法以治国致安,对孙行友之事,纵不夷其族,也当枭其首,细列其状,颁告天下,以使诸方镇将,引以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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