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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第302节(第2 / 2页)

“应当是!”

王峻是乾祐五年秋,遭贬商州,到如今也不过一年半。在商州任上,犹不改其脾性,傲慢跋扈,当然,更多的是郁闷、烦躁,毕竟从侍帅一跌而至小小刺史,心里极不平衡。

传闻其怠于政事,不察民情,将手中事务,尽数交给僚属处置,自己则召集了一干友人,畋猎嬉戏,饮酒作乐。饮宴间,常矜其功,大谈立国以来的业绩,畅聊他统军作战的经历,并不乏对朝中事务的议论……

虽从未明言,但一系列的表现,丝毫不加掩饰,对皇帝、对朝廷将他贬斥的不满。不只是武德司,诸道御史,包括商州当地的官员,都有将王峻的表现上奏。

刘承祐闻之,多付之一笑,并不表态,但其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而今,闻其暴亡,却隐隐有种心头消恨的畅快感。

当然,面上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也不适合有那种表现。沉思几许,刘承祐面露感慨,怅然说道:“王秀峰性情虽则难容人,但于国朝而言,终究是有功之臣。汉之所兴,枢掌机务,御蜀征唐,累有功劳。

朕让他去商州,却也是希望他能稍去戾气,修身养性,尽力王事。倘若此,日后亦可再调回朝廷,以作大用!

而今不幸卒于商州,却也令人不胜唏嘘啊!”

发表了一番感慨之后,刘承祐吩咐道:“传制,追封王峻为汤阴郡公,着其妻子前往商州,收殓入葬!”

“是!”

王峻当初去商州,是孑然一身,未让家人相随。刘承祐的话里,虽然透着些感伤,但对王峻之死,可谓薄矣,看起来追其重爵,与其死后哀荣,但对其妻子,却也没有更多的表示了。

赵曮在刘承祐身边,战战兢兢地,待也有一年了,虽不敢妄加揣测圣意,但也能察觉到其态度。小心地瞥了安然在座的刘承祐一眼,心中默默一叹。

“进京的节度、军使,都安顿好了吗?”刘承祐问。

“回陛下,京中有府邸者,都回其宅居住,其余暂时安排在宾馆!”赵曮答道。

“都是国家将臣,难得来一次京城,命宾馆,要照料妥善,一应供给,不得短缺!”刘承祐说道。

交待了一下,刘承祐又问:“还有谁没到京?”

“如今,只剩北边诸将未至,尚在来京途中,据报,两日之内,当抵!”赵曮禀道。

刘承祐微微颔首,看了眼赵曮,说:“关注着此事,等他们到了,你替朕去迎一迎。”

“是!”

随着嘉庆节临近,地方上的节度、军使们,陆续奉诏来朝,青州李洪威、宋州王令温、亳州薛琼、邠州杨承信、陕州刘词、河中扈彦珂等人,皆已到京。剩下的,只有北边防线的诸将帅了,毕竟担任着戍边要职,责任重大,需要协调安排好军务,才能动身。

开封城外,一行百余骑,顺着官道缓缓而来,中间护卫着一辆马车,前边领头的三人,各着锦服,气质明显不一样。

这是北面都部署何福进、定州孙方简、以及诸关镇守军使。这一回,刘承祐是把北边的骨干戍防将帅,都给召回东京了。

来京前,何福进对边防做了一次整体的布置,是故几人,一道而来,各携部卒。此前,朝廷下诏,对各地节度、防御、军使的元随扈从数量,都有定数的规定,观随行人数,倒也未逾制。

以开封之大,进入视野之后,几乎是眺望着城池,一路走来。靠近城前,坐于马上的保定军使李筠不由说道:“这东京城,雄壮远迈从前啊!朝廷有钱粮筑城,怎么不用来犒赏戍边将士,天子坐拥京师之繁华,当不至于忘了我等边将之功苦吧?”

“李将军,慎言!”边上的泰州军使罗彦瓌顿时出言提醒了一句。

见其小心状,李筠道:“怎么,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数万将士,在北边,栉风沐雨,熬暑受寒,期其间辛苦,朝廷不知,我等还不知吗?”

“看起来,李将军对陛下、对朝廷十分不满,怨气甚重啊!”永清军使马全义在旁听了,忍不住说道。

闻其言,李筠顿时偏头,冲他道:“怎么,小马将军,要趁机向皇帝进言,告老夫的状吗?”

李筠语气甚是无礼,充满了对马全义的蔑视。事实上,李筠一直以来,对于马全义,年纪轻轻,便能与他军职相当,地位相等,感到气愤与不甘。

“李将军虽为老将,却也别倚老卖老,如妇人一般,这等聒噪,令人不齿啊!”马全义应了声,也不客气。这一路来,他也算是受够了李筠的骄气,到了东京,仍不加收敛,很是看不惯。

见其反应,李筠怒了,扭马相对:“竖子安敢辱我?”

马全义也强硬道:“只是有人自取其辱罢了!”

第238章 杯酒释权

“……事情就是这样,经何都帅调解,李、马二将的争端,方才平息,各退一步进城。如今北将,分开安置在宾馆之中,等候召见!”崇政殿内,赵曮将开封城前的小插曲,向刘承祐汇报了一遍。

“呵!”刘承祐反应倒还算平静,以一种玩笑的语气,对赵曮道:“让你去接他们,倒是有幸看了这么一场好戏!”

对皇帝这话,赵曮有点难明其态度,拱手应道:“军使们久在戎伍,性情暴烈,有所冲突,也是可以理解的!”

刘承祐则冷冷道:“难得来一次东京,大声争执于京师脚下,侮辱怒骂,相互攻讦,引众人围观,还有大汉将帅的体面吗?这是让东京士民,欣赏他们的骄慢跋扈之姿吗?

若不是何福进制止,他二人是否还要拔刀相向,再让众人看看他们的勇武吗?”

“李筠这些年,倒是骄气益盛啊!隔着开封城墙,朕都感觉到了,这初来乍到,满嘴非议,满腹怨艾,他想干什么,向朝廷示威?向朕示怨?”刘承祐说着说着便笑了,嗤笑:“马全义戍边这些年,脾气却也是渐长呐!”

见刘承祐这震怒状,赵曮赶忙躬身劝解:“陛下息怒!”

刘承祐脸上,实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语气言辞,令人忐忑。沉吟几许,幽幽叹道:“自唐末以来,这骄兵悍将难制,都是每代每朝君主,难以避及的问题。赵曮,你说,朕当如何制之?”

面度皇帝抛来这么个大问题,赵曮一时有些愣神,见他似怒非怒的样子,想了想,小心地道:“自陛下御极以来,整军改制,大去前代弊端,军中不正之风,已然大大清肃。李、马诸将,戍边已久,不似禁军,常受陛下感化教诲,保留有前代陋习,言行有所放肆,倒也不足为怪。而马军使,受陛下恩拔,乃心腹干将,此番也是出言维护陛下与朝廷,反应虽则激烈,倒也看出一番忠诚……”

闻其言,刘承祐稍显意外地看着赵曮:“你这番话,倒也中肯!”

“陛下,北方边将们,是否先召见?”赵曮请示道。

“不用!”刘承祐不加考虑,直接吩咐着:“明日嘉庆节,将进京的节度、防御、军使们,集中到万岁殿,参加御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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