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蓝玉,已是大明凉国公,在国朝中山、开平两王薨逝之后,几乎成了军中第一人,却有个暴虐不知收敛的性子。
即便是在家中,亦是如此。
被蓝玉叫做蓝春的青年人,则是他的嫡长子,如今在五军都督府办差。
蓝春见父亲已然生怒,今日却是不以为然,他淡淡的看了那两名只是退到角落的侍女,沉声道:“你们都下去!”
等到侍女们离去,蓝玉不耐烦的看向蓝春:“发生甚事了,难道是元人又打进关口里来了?”
说到这里时,蓝玉的眼底闪过一丝激动的神色。
数国朝如今军中诸将,他自觉难有人能比得过自己。
若非自己做错了点小事,早在洪武二十一年,他北征元人,班师回朝的时候,就该被封为梁国公,而非如今这个凉字!
蓝春这时候已经是愈发的急不可耐,吞了一口唾沫,压着声音道:“爹,今日陛下去了东宫学堂,夸赞允熥外甥乃是麒麟子!”
蓝玉是开平王常遇春的妻弟,开平王又是太子朱标的岳丈。从这里算起,蓝玉便算是朱标的舅舅,朱允熥的舅爷。
蓝玉的儿子蓝春,按着辈分,自该叫朱允熥外甥。
此时,蓝玉闻听蓝春忽然说出这事,原先按在桌面上的手不禁一颤,整个人身形更是微微一晃。
旋即,便见他满脸欣喜的看向蓝春,追问道:“此事是否属实!何时发生?因为何事?今日东宫究竟发生了什么?”
蓝玉一脸数问,将心中的急切表露无疑。
蓝春嘴角一扬,嘿嘿一笑,正是因为拿准了父亲的秉性,他今日才敢这般莽撞。
稍作换气,蓝春道:“昨日允熥在东宫落水,后被救起。您是知晓,这些日子朝中大事不断,陛下和太子都未曾过去查看情况,今日那二位才去了东宫学堂。”
“随后便传出来,陛下称赞允熥乃是麒麟子的事情。”
一番解释,蓝春端起一旁的茶水,囫囵吞枣的灌进肚子里,随后亦是满脸激动不已道:“爹!咱们大明朝的皇太孙有了!”
蓝玉听到此处,不禁心中一颤。
近些年,蓝玉虽以太子党自居,但因为洪武十五年大明朝真正的嫡长子嫡长孙朱雄英薨逝早夭之事,心便一直悬着,久久不曾安稳落下。
他再难掩饰心中的激奋:“说清了,今日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陛下为何要如此说?”
说完之后,蓝玉满脸兴奋的盯着蓝春,期待得到更详实的内情。
蓝春却摇起了头:“不过先前早朝过后生的事。此时仅仅漏出来只言片语,但陛下确实是说了允熥乃是大明麒麟子。”
噌的一下,蓝玉已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双手叉腰,昂首挺胸,便在正厅上来回的踱着步子。
若是洪武十五年之前,在他的心中,太子便是大明朝未来的皇帝,在太子之后就是大外甥孙朱雄英。
只要操作得当,蓝家一门始终站在太子一方,便可白白得个三朝荣耀,乃至往后与国同休!
然而朱雄英早夭,小外甥朱允熥自幼长于那宫中妇人之手,秉性懦弱无能。
反倒是那庶长子朱允炆,自小读书,培养出了个纯孝仁善的性格来。
在朱雄英早夭之后,一时间倒是引得无数人暗生遐想。
如今陛下竟然夸赞允熥乃是麒麟子,这几乎就差将好圣孙的话给说出口了!
蓝玉越想越难压抑心中的喜悦。
顿时双手叉着腰,站在厅中,低吼了几声,用以发泄心中激荡不已的情绪。
蓝家与国同休的机会又回来了!
蓝玉此时好不激动。
蓝春满脸堆笑,忽的想到另一件事,开口道:“只是……儿听闻,燕王去陛下和太子那边提了一嘴,明日开始,允熥便可出宫,去曹国公府,跟着那李九江学习兵事……”
说着话,蓝春稍稍抬头望了父亲一眼。
果然。
在听到蓝春的话之后,蓝玉顿时瞪直了双眼,双目似恶虎孤狼,冷声蔑视鄙夷道:“李九江一介小儿,仰仗父辈,何来兵家真本事!今日……”
说到这里,蓝玉忽的停顿了一下,目光一转:“不!明日本帅便去救下允熥,免得学了些无用功夫!”
早知父亲敢做出这等事情的蓝春,只得苦笑一声,小声道:“父亲不怕陛下届时生怒再行怪罪?”
蓝玉先是目光一缩,旋即有硬着脖子,昂着头道:“本帅乃是太子党,是太子的人,太子的嫡子学习兵家之事,本帅怎能藏拙!”
蓝春愈发苦笑不断。
满大明,也只有自家父亲,敢这般毫无顾忌的表明自己是太子党的人。
若是换个君王,只怕不光自家,就连太子也早就被打压警告了。
然而蓝玉哪里还管这些,再次踱起脚步来,只顾着去想,自己往后该如何教好了自家那位被陛下称之为麒麟子的外甥孙。
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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