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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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娘一字一句地道:“我就想知道,昨天从头到尾是怎么见的面,说的什么,错一个字我让大帅来请哥哥们,让大帅亲自过问。”十三姑奶奶拿出当年杀乌里合的劲头儿,眸子里含冰,小嘴儿也不悦地微噘,恼怒地道:“她是什么东西?敢指着我的哥哥们骂!”

伍思德不得不起来,他不再起来又觉得对不住十一公主。要说十一公主昨天骂的话,伍思德也认为有几份道理,这才跳楼落荒而逃。

他一起来,坏了!见十三果然是真生气!十三生气的时候,不是雷霆大作,反而是气色更沉,人更能压抑住,只是面上那霜,像千年不化的冰川。

伍思德红透面庞,又快成一块红烧猪头肉。因慧娘板着脸气上来,伍思德没怎么耽搁,也不用慧娘么问,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她说宫门上跟着我,……到了酒楼上就出来骂,还有一个丫头凶得不行……骂得难听,她又堵着门,我跳楼走了,林儿也跟着我一起跳的……”

听到这里,慧娘忍几忍,没有笑,再沉着脸听着。

“…。到家里来……看着不错,没过过日子,不知道真好假好……她要定礼,我没什么可给的,就把披风给了,也说了,到我家门上不能有错,她也答应了……”

说完,满面羞惭再次抱着头。伍长河发出长长一声惊叹:“这么厉害!”敢在外面女人指着男人鼻子骂?伍长河以同情的眼光看着伍思德,转向慧娘:“姑奶奶,你好好教训她一顿去,这要是嫁过来,还不上房!”

伍思德嘴又动几动,想怒目,想想这位公主什么心性还是不完全清楚,又无力地垂下头,沮丧地对慧娘保证:“我想我娶了吧,不想她寻死上吊的,传出去我们家逼死公主也不好听,你放心,我娶回来,我不会客气的。”

慧娘在仔细思忖,当街指着哥哥鼻子骂?她就不怕把哥哥们骂恼了,一刀劈了她!也不怕自己和大帅恼,这像是被逼急了的人,不像奸细的行为。是个奸细,只怕会想法子让哥哥们对她动情,为她说话,为不能娶她去死,和自己和大帅缠。

她心中反复掂量,面色还是一动不动,毫无表情,淡淡地道:“哥哥说的话我记下了,那这样,下午让人来,哥哥们也会木匠活儿,不当值的时候一起动手,把家里修整了,新房里摆设,我让人陆续送来,既要成亲,快着些儿吧,下午我去对太妃说,让大帅去见长公主,定下来好日子,赶快成亲。”

最后一句说得俏皮:“免得让别人说闲话,昨天酒楼上,难道少了人?”

伍林儿面色一白,他昨天是当事人,笑不出来。伍长河也嘿嘿笑着,伍思德双手又抱头,再来一句:“哎呀!”

不知道是懊恼还是别的心情。

慧娘是过来人,看出来三两分意思,也不对伍思德多说什么。先不走,先喊伍小伍,伍小伍颠颠儿的跑来,怕十三娘说自己昨天没守好门放人进来闹事,讨好地问:“啥事儿?”慧娘有了笑容:“小伍,自搬过新家,我给你送来两盘子戒指扳指簪子玉佩,怎么不给舅舅父用?”

伍小伍哈地笑出来:“俺给了他们不要。簪子分了,玉佩……”伍林儿一个劲儿使眼色,慧娘瞅瞅他,再对伍小伍道:“你说。”伍小伍笑嘻嘻:“林儿舅赌输了钱,月饷没领,说玉佩不中用,拿去当了。领过月饷,俺说赎回来,林儿舅说不用。”

慧娘对着伍林儿微笑,伍林儿陪笑:“妹子,我不要那东西。”慧娘再问伍小伍:“那戒指呢?”伍小伍哈地又是一声:“思德舅和姚将军比射箭,说没有东西当准头儿,拿戒指砸墙上,全碎了。金子还在,扁了,俺捡的,归俺。”

伍长河是自动承认:“扳指不错,我们分了,就是丢哪里不记得了。”伍思德面上发烧,听妹子果然要说:“我让人再送些来,给舅爷们分分装扮起来,出去遇到姑娘,可不能给自己的脏衣服。”

伍思德更是大红脸。慧娘生气到现在,临走前要取笑几句,笑靥如花道:“哥哥呀,给戒指扳指簪子还能不认,说掉了丢了让人捡了,这你的衣服,可怎么不认呢?人人看到你白天还穿着。”

伍思德慌乱不堪,丢下手抬起头:“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皮厚地一笑:“嘿嘿,多谢妹子。”

慧娘出来就想笑,就这么嘴角挂着笑去见萧护。萧护让她打搅惯了,十三脚步快,使唤人又少,几乎是次次不通报就进来,这一回进来满面笑容,在门内先行礼:“有事情回夫君,因此又来打搅。”

官员们再一次退出去,萧护微微而笑,对着慧娘面上晶莹的笑容猜测一下:“那公主用了什么手段让伍思德就范?”他书案上,放着一盏青玉茶碗,慧娘摸了摸,凉了,自己去换过热茶给他,格格笑道:“夫君请猜。”

笑容在十三面上跳动,有如精灵在露珠闪采拮。萧护着迷地看着,故意猜了几回:“哭闹?跪求?”慧娘笑逐颜开:“看不出来公主有胆量,她把哥哥们在酒楼骂了一顿,吓得哥哥们逃回家。她又撵家里去,要在大门上撞死。思德哥哥没有办法,就说娶。”

前面一半萧护已经知道,他在京中市井中耳目众多,还有余明亮和廖明堂也会汇报。后面一半跟到家里要大门上撞死,萧护这才知道,和慧娘刚才初听说一样,大帅也把脸慢慢地沉下来,最后阴成寒冰:“这是什么道理!讹诈吗!”

他来火了!

慧娘满心里欢喜,大帅为哥哥们生气,也有一部分是为着十三。她在路上把事情反复想过,这就道:“依我看,要是逼急了一定要嫁,倒也情有可原。她被逼急了,才让上我,不急,也不会到宫外。等我下午去看一看,她是真急,必然能看出来。”

“把亲事定了吧!”萧护没好气道:“现在礼部里好似虚设,六部里大成长公主一个人当家!她还算尊重于我,我下午去见她!你呢,不管宫中什么规矩,备上八色首饰,八件子衣服,八件子鸡鹅酒品,去见太妃换庚贴。”

当即喊马明武来,告诉他:“寻伍思德,写个庚贴出来。”马明武出去,慧娘觑觑夫君脸色,还是在生气,走过去给他捶打肩膀:“成亲的事情不用生气,我只担心一件事。”萧护闭目享受:“你说。”

“思德哥哥几乎没有过女人,我看他今天有些意思,十一公主又生得好,思德哥定会喜爱于她,只要她不是奸细,喜爱她这是迟早的事儿,我只担心以后公主又变了,她到底是皇家血脉。”

街头巷尾的谣言,有说萧护故意不营救先帝的,到现在没有停息。慧娘手按着萧护肩头,心里同时在回想。

手上一热,萧护把手放下来,捏了一把,含笑嗓音传来:“好丫头,这你也想到了。不用担心,伍思德不是那样的人。”慧娘伏到他耳边,吐气如兰:“哥哥当然不会变。”萧护把手放下来,指指头项示意她再按:“伍思德不变,她一个人变有什么用。”

大帅转过脸儿笑,问慧娘:“你说是不是?”对着他明亮的眼眸,慧娘心花怒放,在夫君面颊上亲了一口,手臂搂住他脖子,柔声道:“是啊,她一个人变有什么用。”知道这是夫君变相安慰自己的十三,心中柔情涌动,轻轻地唤他一声:“大帅。”

萧护也动了柔情,低声回答:“在。”

慧娘没有说话,在他身后抱着他脖子,面颊伏到他肩头上,脸贴着脸儿揉搓一会儿,听外面有人要来回话,飞红上面颊:“我走了。”不敢看萧护,逃也似的出去。

萧护一个人在房中含笑回味无穷,又收起缠绵正正面容,往外面喊人:“请大人们进来。”这两个人都没有去想国丧当中,是不可以成亲的。

再说死的是先帝,要出嫁的是先帝膝下的公主。

这事情要怪,先怪大成长公主。大成长公主也有理由,事急从权。诸多郡王自划地一块,找出乱七八糟的理由来指责,看样子都不想交今年的钱粮。三国中也乱,五代十国中也乱,前面死一个,后面娶一个的翻一翻可以不少。

规矩,太平时候和乱世中是两个样子。

大成长公主出招,慧娘就这么着拆。

……

下午,日头好得更是春风和暖,慧娘换上一件缠枝宝瓶花罗衣,绿色的。她只管她自己符合国丧就行了,长公主国丧中胡为,慧娘不管,也管不着。

披上豆绿色的外袍,首饰清一色青玉,坐上车往宫里来。

萧夫人如今是京中大红人,守宫门的人有一半是玄武军,见夫人来,车未到,就先开宫门。如今京中除了长公主,就只慧娘有这样的气派。

宫中无皇帝,萧护几乎不来宫中。

两个奶妈为显身份,单独坐一辆车,全是穿戴上过人,也守着国丧的礼儿。往宫中来,萧北出来,带着萧规和萧墨跟车。

后面,又是一排士兵。

内宫门外下了车,见宫中两天没来,又是一个样子。雪化得差不多,暖暖的日头照在花草上,嫣红扶翠都出来了。太妃宫中有两个女官居然在宫门上,翘首以待。慧娘远远的见到就笑了,张太妃等着自己提亲事呢。

想先帝虽昏聩,也可怜。葬事上,乱世中简单得多。这国丧,也快没有人守了。萧家不是起头的人,慧娘也不会内疚。

先去见太妃,张太妃满面是笑,可是面上明显急了。昨天晚上伍思德送十一公主入宫,不少内宫的人见到。见一个将军服色的人进宫,总要去对太妃说一说。太妃让人去问田品正,田将军回来就如实地回话。

张太妃听过,是惊心的。惊心过,不敢轻易得罪萧家,忍到早上让人喊十一公主过来,十一公主就把对长公主的话说了一遍,坦言道:“不知道他们家里挑哪一个人?我急了,就自己出去看看,可巧儿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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