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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学期,1班和4班的体锻课总是碰到一起,冬日里的活动无外乎毽子长绳和长跑,他们1班绕着操场跑长跑,4班就集体跳长绳,队伍里面偏偏缺了不会跳绳的周园园,1班正好跑到操场边缘,嘉树看到她一个人站在沙坑旁边的阳光地里,眼睛看着地上的影子,两手交叠做成展翅的鸟儿样子,脚尖踮着一步步不停地挪,周园园迎着太阳笑,像在那个她自己创建的小乐园里陶醉地飞起来了。

那个他曾靠近过的,如今已经对他关上门的小乐园。

他转回头去,太阳正当空,阳光太刺眼,他下意识闭了一下眼睛,满眼的阳光粒子胡乱地飞,他心烦意乱又睁眼,平视前方继续跑。

周园园是在四年级下半学期,天气开始有些转暖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不对劲的,胸部无缘无故发痛,无意识碰到的时候会痛,有时候不碰到也胀痛,仿佛连接神经的刺痛。

洗澡的时候,她仔仔细细看着那两个平平的点,不再是彻底的平,丘陵似的鼓起些微弧度来,她又忍着痛,鼓足勇气用手小心翼翼地去摸,在那最中心的部分摸到了两个细微的核。

她觉得那一天嘉树一定是把一枚种子种在了她的胸脯上。

那是一枚什么种子,那里又将有什么未知的东西破土而出,她都一无所知。

姆妈在门外催促起来,“洗好了吗?天这么冷,磨磨蹭蹭当心着凉。”

她慌慌张张地应,端了热水盆兜头冲下来,草草洗完澡擦干身子穿上衣服,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她是拱着肩膀的,她不敢跟姆妈说胸部痛,更怕她发现什么。

周园园独自揣了一个秘密,更像是揣了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天一转暖,衣服穿得薄了,就连轻微的碰撞,甚至跑动时的摩擦都会引发钻心的痛,伴着这种越来越频繁的痛,她每时每刻都心惶惶,她也寻不到任何能够分享这个秘密的人,她有一回做梦的时候吓得哭醒了过来。 ——她梦到自己的胸口长出了一棵树。

终于有一天,她在家里不当心跟姆妈对撞了一下,那一瞬间痛得眼泪直接流下来,也来不及掩饰,姆妈忽然一脸严肃盯牢她,要她把衣服脱下来给她看。

周园园不敢不听姆妈的,哭丧着脸脱衣服,任着姆妈仔仔细细看。

她羞愧得快要哭出来,心里觉得一切都完了,一定逃不过姆妈的眼睛,姆妈一定什么都知道了。

结果姆妈笑了,笑眯眯地跟她说,“这是开始发育了,到时间就会的,园园要变大姑娘啦,不要紧的。”姆妈说着,又寻出来一件小背心交到她手里,叮嘱她,“以后开始贴肉穿。”

周园园擦擦眼泪接过背心点点头,心里其实还是茫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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