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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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谁也不让着谁。他身材高大,又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只是站在面前就已经很有威压感。而我,越是面对压力脾气就越大,直着脖子与他针锋相对地对歭。

终于,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垂目盖住先前的凌冽的目光,微微叹了口气。

“这样嗜睡总也不太正常。”

听他语气缓和下来,我也不好再继续发作下去,虽然胸口仍堵得慌,却也点了点头道:“明日我再去请凌大夫来看便是。”

他不置可否,我亦不想吵到家宝休息,想起他刚才面对我时的那种嚣张气势,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也没说什么,恹恹地转身出去。

忽的手心一热,却是他捉住了我的手:“方才是我鲁莽,你莫生气。”

“我一个人静一静便好。”我淡淡地说完这句话,挣扎着将手抽出。

一丝懊悔自他眼中闪过,就在我的指尖将离未离他的掌心时,他又急急朝前一伸,再次握住了我的手,死皮赖脸地道:“别,别,往往一个人静一静便会越想越生气了,对身子不好。方才确是我不对,要杀要剐任凭公主处置,如何?”

一旁的凝香和远处的二丫正鬼鬼祟祟地瞧着他紧拽住我的手,屋外经过的几名侍女也驻足望过来,我这才发现不对,红着脸硬声道:“杀剐就不必了,但你若再拉着本公主的手不放,依大周律例理应斩手。”

我一时心急,忘了他是我名义上的夫君,夫妻之间拉手怎会有律例上的限制。

他也不点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好,你斩吧。”

凝香已捂着嘴笑起来,屋外的侍女们也开始指指点点。我全身血液都往脑门子上冲,跺脚道:“堂堂镇国将军,怎这般无赖!”

他见我动了真怒,忙放了手,我就势退了几步,一路小跑奔回卧房,呯的一声砸上房门,门上的窗棂差点被我震破。

过了一会儿,有人小心翼翼地敲门,我想也不想便吼:“滚开!”

门外一声轻咳:“公主,是我啊,凝香。”

我稍稍将门打开了一条缝,果见凝香忐忑不安地纠着手指,院子里已空无一人。

“那无赖呢?”话一问出我便后悔,好象本公主有多关心他似的。

“将军方才说有要事出门去了,晚上不回来吃饭。”

我一怔,许久才想起打开门让凝香进来。

果真开始了么?他果真开始筹备兵变的事了么?这几日他的转变让我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分离永远不会再来。我搓了搓被他握过的手,手心依然是滚烫的。

作者有话要说:

☆、当时已惘然(四)

四月初十,距兵变还有二十五日。

家宝昨夜早早就睡了,今早依然睡到日上三竿,吃过午饭又喊着要睡。虽然他只是这两日才这样嗜睡,但我总觉得不妥,中午时分便打发凝香去宫里请凌大夫来。

凝香去了一个时辰便独自回转来,说皇嫂今晨和丽妃换了寝宫后,突然整个人又不好了,提着剑见谁砍谁,砍伤了几个太监宫女后就没人敢上前去拦她了。最后还是惊动了皇兄才让她安静下来,现在凌大夫和太医院的太医们正在会诊,今日是出不来了,最早也要明日才能过来。

我听得心惊肉跳,忙问凝香:“我皇嫂她真的疯了么?”

“这个……不好说,宫里的宫女太监都讳莫如深。我回来的时候听说已经清醒过来了,也肯喝药。”凝香想了想又道,“宫女们都说这病是因为陛下,只要陛下一见丽妃,娘娘保准发病,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但现在陛下正陪着娘娘呢,娘娘便正常了。”

“皇兄现在正陪着皇嫂?”我狐疑地问道。

“可不是!”一说起宫里的八卦小妮子便来了劲,“连娘娘的贴身侍女们都搞不清楚陛下到底是什么心思,丽妃身上连龙种都有了,娘娘又变成这样,是男人都会觉得嫌弃了吧。人人都以为娘娘这冷宫是坐定了,如今倒好,陛下又来娘娘这里献殷勤了。”

“又是谁向谁献殷勤了?”明轩一挑门帘进来,一进来就听到凝香最后一句话。我见他身上出门时穿的袍子还未换下,想必是担心家宝,一回将军府就赶到这里来了。

想起他昨天的无赖劲儿,我别转脸哼了一声道:“你来干什么?”

“来献殷勤啊。”他一脸讨人嫌的假天真。

凝香噗嗤就笑了。只二丫老实,完全不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本正经地向她主子汇报了凝香说过的话。

我见明轩脸上的笑意逐渐收去,不安地问道:“你觉得我皇兄和皇嫂这是唱得哪一出?”

明轩目无表情地道:“这是公主的家事,我如何知道。”

其实这岂只是我的家事,后宫的变化一向影响朝堂之上的布局。如果这次皇嫂倒了,宁国舅失势,那些惯于见机行事墙头草们多数会靠向许丞相。此消彼长,皇兄或许会受许丞相的影响作出一些改变。但皇嫂倒台也不尽是好事,宁国舅羽翼已丰,不会不想法自保,朝廷和后宫中难免血雨腥风。

还有那个丽妃,无论她是真单纯还是假单纯,宫妃得势,定会利用裙带关系将自己的势力迅速培植起来。若她的族人也似宁国舅那般贪婪胆小,丽妃得势对大周绝无半点好处。

明轩三缄其口无非是不想介入这场混乱,以确保兵变不受影响。观前世他的行径,兵变无疑是对轩辕皇族的报复。既然是家族间的仇恨,便难以化解,兵变不可避免。奇怪的是,这一世不知何因他似乎有些犹豫,行动也比上一世迟缓。

我一愣神的功夫,明轩已走去里屋,边走边问:“家宝呢?怎么不见和朵儿玩耍?”

“朵儿太闹,我让奶娘带出去走动走动了。家宝……”我微微皱眉,不知该怎么说。

果然,他瞄了里屋一眼,也皱起了眉:“怎么又在睡?昨天睡一天还没睡够么?”

转头见我们三个都是沉默,他有些忧心地问:“会不会是这药有什么不对?要不要再请凌大夫来看看?”

“叫过了,明日才能来。”

这是我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凌大夫说只要完全照他的交代服药,几日后家宝便可生龙活虎了。按理药本身应该没有问题,家宝这几日吃的喝的和我完全一样,而且我们几个人轮流看护他,可说连只苍蝇都无法接近,更别说有机会在他的饮食中做手脚。

况且,就算有人要害他,也应该象前世那样制造些事故出来,这样让他整体睡觉是什么意思?

家宝在里屋哼哼了几声,看样子总算是醒了。正巧药已经煎好,我便让凝香倒了一碗喂家宝喝。家宝起先还是迷迷糊糊的,一闻到药味立刻就清醒了,叫了句“我不要喝”,便只穿了件小褂满屋子逃窜。

凝香是什么身手,笑嘻嘻地站在原地瞧着,突然伸手一捞就把家宝提溜在手里。家宝撒泼似的躺到地上去耍赖,凝香怕硬扯会伤着他手上的筋骨,使了个四两拨千斤的法子,脚在他腰间一勾,就将他勾得站起来。家宝故技重施还想躺到地上去,小屁股才往下一沉,人已经被凝香提溜着转了半圈,牢牢卡在凝香臂弯间,药碗已被送到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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