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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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重申颜肃之那神经病的约法三章,再说首虏计功的办法,对军功的奖励措施。鼓励道:“有怨者可投军!既报仇,又得富贵,不要把命浪费在殴斗这等无聊的事情上。上战场,杀敌有功。在这里,伤人有罪!脑子呢?!”

一通好训!

满场的大男人乖乖地听着,却也有好些炽热的目光悄悄地在她身上打转。

骂完之后,把领头的几个人逮去罚了服役劳改,死了的收尸,将善后事交与郁衡等人,颜神佑这才回府。

☆、205·神兽犯错了

颜神佑凯旋而归,心情却有些沉重,眼下事务繁剧,居然没有能够早早发现苗头。这样的械斗,规模还不小,看来舆部的力量需要向昂州倾斜了。想到了这一层,回去路上,她便下令舆部认真总结经验教训,杜绝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至少,也得能让她提前好有个数儿。

阿竹与舆部之联系紧密,闻言便有些为难,轻声提醒颜神佑:“舆部的人,有些不够用的。”

颜神佑脚下一顿,一直紧绷着的脸出现了一丝错愕,停了片刻,才面无表情地说:“知道了。”

她对舆部的要求很高,对舆部也颇为重视。很多事情上,舆部强不强,直接关系到事情办得顺利不顺利。有效可靠的信息越多,做事就越方便、损失也就越小。只是,这样的高效,对于舆部人员素质的要求也更高,是以舆部人数的增长,远远比不上招兵那样的便捷。

同时,她先前打定主意要为北上做准备,颜肃之在啃荆州,她已经将手伸到了扬州。不断地派舆部的人员北上,刺探情报、进行先期的舆论攻势,这些,都要人。荆州前线的人不好抽调,青、冀等地的舆部人既少,好不容易扎根下去,分外珍贵,轻易舍不得调动。便从昂州调了人去,现在昂州留下的人,并不多。

而且,她知道,主要还是盯着南下逃亡的士人。一朝被蛇咬,不说十年怕井绳吧,也会对类似的事情上点心。因江氏之事,颜神佑颇派了些舆部的人去盯着这些士人。又有些读书人如杜黎等南下,也派了些人去盯着。这些人是以后要有用的,有些可能还会得到重用,也得考察。

果然是人手不够用的。

颜神佑道:“是得再挑人啦,去城外收拾一处地方罢。”

阿竹试探道:“可是用以整训舆部新进之人?”

颜神佑道:“是。”

阿竹道:“那——人从哪里来?”本来人手就不是很够用的。舆部脱胎于玄衣,玄衣是颜家部曲。但是现在情况又有那么一点不同了,舆部在州府那里挂了号,虽然还是掌握在颜神佑的手里,不在六部之一,却也是走了明路了。好比一家的婢妾们,原本是上不得台面的,可一旦家主做了皇帝,这些婢妾也就有了品级。

颜神佑长叹道:“先收拾出地方来。人,一定要可靠,打部曲里择些亦可。其余的人,还是慢些挑罢。”这就是矛盾的地方了,人少了不行,可人多了不顶用,那就更不行了。颜神佑又想到了这些部曲,看起来是威风,只是……礼法上依旧是贱籍。日后之安顿,现在也要想一想好了。

阿竹随颜神佑日久,也知道这其中的难处,默默一礼,表示已经记下了这道命令,也去想办法了。

颜神佑劳心劳力,虽然有些头痛,觉得好歹解决了这么一件事情,否则让这上千号人打斗起来,后果委实不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万万没想到,前脚踏进州府,在厅事里才坐下来,后脚李彦、霍亥两人便联袂而来。

他们是来劝谏的。或者说得不客气一点,是来指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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械斗的事情发生在城外,人数又多,到现在有大半日了,许多人都知道了。李、霍二人担着“府佐”的名头,消息得到的便也不慢。

李、霍二人听说有械斗时并不惊慌,昂州虽然一向太平,但是说从来不会发生摩擦,那是不太正常的。如今听到有械斗,两人居然都松了一口气,颇有一种:这才像话嘛。的感觉。

闻说颜神佑已经带兵出去了,便彻底放下心来。同时也很有兴趣地等着,想看看颜神佑是怎么处理的。不多时,便听说骚乱平息了,皆以颜神佑果然名不虚传。昂州有她镇守,当无事。

待听到她以鸣镝射杀闹事者时,却都开心不起来了。大白天的,两人都在州府前衙办公,一听这样,一齐放下手中的活,去大门口等颜神佑回来,要跟她好好地说道说道。

两人心知肚明,在这种时候,颜家成丁的颜渊之是个软和性子,其他都是老弱妇孺的时候,颜神佑作为主事者,是必须有杀伐决断之气的。否则便镇不住场面,颜肃之就不能安心在外面拼杀。颜神佑要没有这么一点果决,昂州早乱了套了。

但是,这种他们不能助涨这种戾气。一旦颜神佑养成这种习惯,以后就不好收场了。从这一方面讲,他们又占着理。

两人办公室就在隔壁,一出门儿,两人就碰了头。对望一眼,忽地心生默契。站着闲聊数句,等颜神佑归来。

颜神佑一回来,就被这两位给截住了。

她还在莫名其妙,正急着回去想想舆部的事情呢,这两位老先生来是要闹哪样?

他们虽担着府佐的名头,实则还没有来得及插手诸多庶务。一则是上了年纪了,接手不大快;二来原本的事情各有人负责,颜神佑揽总,他们一时之间的定位也不太好找。多半时间是在熟悉一下情况,做着一个顾问的角色。再者,丁号主持石经事,还要多多请教他们呢。

他们这又是要来闹哪样?

两人迎她入厅事,郑重地道:“先贺小娘子平乱。”

颜神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心里警觉了起来,这两位老先生这个样子不对呀,面上并无喜色,哪里像是祝贺的样子呢?

李彦正色道:“小娘子可知,今日之事,小娘子固然果决,却也犯了大忌?”

颜神佑摸不着头脑:“啊?”我做错啥了?没有提前预知?这个……计划也没有变化快好吗?我以后注意还不行么?不过她看着李老先生的脸色,明智地决定先闭嘴,给两位先生一个发挥的空间——把人弄了来,给人以高位,又让人闭嘴,早晚得把人憋出毛病来。

颜神佑很快地道:“还请先生赐教。”她现在见着州府的属官,逮谁都叫先生。因为她不在州府的属官序列里,却又管着事儿,直呼官名似不大妥,干脆尊敬一点。说点好话又不花钱,还能显得谦虚。

李彦对她的态度比较满意,也不跟她卖官子,直接指出:“殴斗非叛乱,小娘子射杀贼人,是非刑而诛。”【1】

颜神佑傻眼了,“非刑而诛”是什么意思,她当然明白了。刑分五等,笞、杖、徒、流、死,死刑里面也不过是绞、斩而已,可没有乱箭穿心射死了事的!这件事儿,是她办得不对。哪怕当时情况紧急,也没有让人死得那么惨的。杀人不过头点地,把人插成刺猬又成个什么事儿呢?

何况只是斗殴?就算是抓了判刑,只要没有殴伤人命,也是罪不致死的。就算是打死了人,视情节轻重,也不是必须偿命的。

这事儿,是颜神佑不对。

是以她郑重地对两人谢道:“谢先生提醒。”

颜神佑在听到李彦指出来的时候,心里已经后悔了。当时哪怕想得略周到一点呢?当时是气得够呛,也是为了阻止那人杀伤人命,可是出手确是冲动了。颜神佑手上不是没有人命,相反,还弄死过许多人。这一回,也不是师出无名,但是,毕竟是有不妥之处的。

但是,她是死活不能承认“非刑而杀”的定性的。一旦承认了,下面的事情就不好做了。如果是她偶有疏失,认也就认了,还博得个坦荡的名声。在纠集了数千人殴斗的事件中,是必得刚毅果决,容不得有半点犹豫的。这是大事,她的大方向没有错。

“非刑而诛”四个字太难听,是绝不能认的。认了,她就得一直担着这个名声。既然杀错了,那么下次遇到类似的事情,她再继续这么做,就是死不悔改。不这么做,就压不住事儿。

身为女子,代父行权,本就艰难。若只是本州人的事儿,认也就认了。开春后士人陆续到来,这些人的态度,看看霍亥等人原本的想法就知道了,原就不支持女子行权。让他们听到风声、抓住了把握,可就惨了。一个弄不好,就是颜肃之出门在外,“府佐”们行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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