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1 / 2)
出了内室,便见大殿里萧国公正跪在秦太后面前,面前摆着一个盒子,里边装着黑黝黝的两块熏香,乔皇后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只是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萧国公,你教女不严,以至于铸下大错,你可知罪?”秦太后的声音冷得如寒冬挂在屋檐下的冰棱,似乎碰一下,那冰棱就会从檐下摔落,直刺到人的心里去。
萧国公低头看了看那个盒子,两块熏香静静的躺在那里,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冲进鼻子里边,这难道便是自己那个不知死活的女儿给弄出来的?难怪秦太后要遣走那四位大臣,单独把他留下来。
心里埋怨着女儿,都这么大年纪了又贵为贵妃,后宫里只在皇后一人之下,还弄些这东西做什么!难道她不知道媚药乃宫中大忌吗?不对,女儿不会糊涂到这一步的,肯定是被人陷害了!
想到这里,萧国公猛的抬起头来,大声喊冤:“太后娘娘,微臣的女儿一直贤淑谨慎,怎么会用这种淫佚之物!定是有不怀好意者嫁祸于她,请太后娘娘明鉴!”
秦太后恼怒的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萧国公,你竟然把这事推倒别人身上?哀家已经审问过了,这媚药乃是萧贵妃派宫人从外边重金购得,且也是她自己抹上去的,并未假手他人,这事情是哀家亲自审讯的,景春宫里的姑姑宫女都已经在供状上画押,莫非萧国公以为是哀家屈打成招不成?”
听到秦太后这番话,萧国公瘫倒在地,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女儿竟然这般胆大妄为,做这种事情也不先派人回来商量下!若是知道她有这个想法,自己怎么样也不会同意她这样做。虽然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可萧国公还是懊恼得恨不能冲进掖庭把女儿拖出来按回娘胎好好改造一番。
“你且先回去,毕竟萧贵妃是皇上的妃子,要处置也得皇上自己来,我这个做太后的也不好把手伸到皇上的后院去,等皇上休养好了再由皇上发落罢!”秦太后瞄着萧国公那浑身打颤的模样,冷冷的哼了一句:“若是皇上好不起来了,我必将让她给皇上陪葬!”
萧国公听到秦太后这冰冷的声音,更是惶恐不安,连连磕头道:“皇上洪福齐天,必然无事。”
“无事便好,你回去以后自己好好掂量着,萧国公府以后该如何行事!”秦太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跪安罢!”
萧国公全身被汗粘得湿答答的,小心翼翼的爬起来,盯着自己的脚尖慢慢的退了出去,走到外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手的汗。回头看了看清华宫,那宫殿依旧巍峨,却仿佛笼了一层青灰色的影子般,有些扑朔迷离的感觉,叫人怎么也看不清楚。
天色沉沉,寒风扑面,萧国公站在宫墙外边,怅怅然的望着那绿树红墙,心中乱糟糟的一片,究竟该怎么做才好?太子册封只余得一个月,如何在这一个月里将局势扳回来?萧国公府为了扶持徐玟琛,已经耗尽全力,现在一旦徐玟琛这边失了势,那萧国公府也跟着要遭殃了。
“去二皇子府。”萧国公踏上自己的马车,吩咐了一声,车夫扬起鞭子,那马车便缓缓的往前边走了去,将那红墙琉璃瓦的皇宫抛在了后边。
当萧国公府走进徐玟琛府的时候,徐玟琛正在后院抱着两个姬妾饮酒作乐,听说萧国公来了,赶紧把拿开水漱了下口,整理了下衣裳,这才走了出来。
“殿下!”萧国公看着徐玟琛那模样就觉生气,衣裳很明显是匆匆整理而成,衣领松散,腰带都没有束好,走得近了还闻到一口酒味儿。
“外公!在自家屋子里头,就不用这么拘礼了!”徐玟琛看了看萧国公那一张板得严实的脸,心里有些发虚,自小这萧国公就喜欢督促自己,一看见他还真有些老鼠见了猫般的感觉,只得赔着笑脸说话。
“玟琛,你知不知道现在乔皇后生的那个已经立为太子了,你却还躲在这里花天酒地!”萧国公恼怒的走了上来,双目似乎能喷出火来。
“什么?三弟被立为太子?什么时候的事情?”徐玟琛大吃了一惊,将衣裳整了整,一张脸上全是不相信的神色:“父皇如何不声不响的就决定了?”
萧国公望着徐玟琛的脸,一时语塞,总不能告诉他是他的母妃一时糊涂,用了媚药将皇上给弄垮了罢?他咬了咬牙:“这事情透着古怪,可没法子,皇上的病情忽然便加重了,太后娘娘下了懿旨,让三皇子殿下监国,我们不服气,去觐见了皇上,皇上也说让三皇子殿下监国。”
“皇上、太后娘娘都下了旨意?哈哈哈……”徐玟琛颓然的坐到了椅子上,身子半瘫着,眼中透出丝丝绝望。
“玟琛,你不能气馁,怎么是这样一副情状!快些振作起来!”萧国公走上前,一把揪住徐玟琛的衣裳前襟:“咱们好好来商量下!”
“外公,既然皇上已经下旨了,我还能怎么样?三弟的生母是乔皇后,坐镇中宫,立他为太子本也属情理之中。自小你们总对我说,皇上不喜欢乔皇后,不喜欢三弟,宠的是我母妃,偏爱的是我,你们一直这么说,我也就相信了。我努力的按照你们说的去做好自己,小时候在上书房和三弟一起读书,太师一直夸我聪明,倒是极少夸赞三弟,今年我们一同在平章知事手下跟着学习管理庶务,也不见三弟有多少特别之处,我想着父皇必会看重我一些,可到最后,还是嫡庶有别,还是他为太子!”
说到这里,徐玟琛哈哈怪笑一声,露出了一张比哭还难看的脸:“回想起这些年,我就像一根小丑一般,上蹿下跳,就想让父皇欣赏我。因为你们一直在后边推着我,我又做了多少不堪的事情!现儿一切都已成定局,我还能做什么?外公,你说说看,你还要我去做什么!”说到这里,许允煜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桌子的一条腿,呜呜咽咽的哭出声来。
“玟琛!”萧国公看着这样的外孙,心里也很难受,他蹲了下来拍了拍徐玟琛的肩膀道:“外公知道你心里的苦,可你不能就这么放弃,你的母妃还被关在掖庭,生死未卜,你至少得为了她好好振作起来!”
“什么?母妃被关在掖庭?是不是皇后的诡计?”徐玟琛腾的一声坐了起来,眼睛里布满红丝:“我可以不做太子,但我不能看着母妃被人陷害!我要去找皇祖母,请她好好调查,还我母妃的清白!”
萧国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眉头深深皱起:“玟琛,你母妃自己有些糊涂,被人陷害了却找不能为自己伸冤,这也只能等着你去救她了,可找太后娘娘已经没有用了,是她亲自审问了你母妃,证据确凿,看起来不能走常规路线了。”
徐玟琛听着,沮丧的搭了下了一张脸,眼睛望着地面,手指抓住那桌子的一条腿,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谁抽走了一般。萧国公看着外孙那模样,心头一痛,伸出手抓住他的肩膀摇了摇:“玟琛,你不能放弃!”
“不能放弃又该如何做?”许允煜茫然的抬起头来:“外公,你教教我!”
“册封太子仪式还得一个月之后,在这一个月里,我们还有机会!”萧国公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狂热:“如果,三皇子在册封大典前就亡故了呢?因病,或者是遇袭……”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做一抹黯哑的嘶裂声:“李贤妃是宫女出身,她又如何能同你母妃相提并论?”
许允煜的眼睛渐渐的亮了起来:“外公,你是说……”
“鞑靼那边不还有帮手吗?鞑靼的三太子想争位,可没有能够争过皇太子,不是逃来大陈寻你来了吗?这是合作的好时机。你只消答应等你当上太子以后就发兵助他成事,不怕他不全心全意的帮助你!”萧国公的一双老眼闪过狠辣和阴毒:“无毒不丈夫,要么就做得干干净净,斩草除根!”
听到萧国公这般说,徐玟琛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姜是老的辣,玟琛全凭外公安排。”
萧国公点点头道:“玟琛,不着急,我们得周密计划着,必须一击即中,这事情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一个月里,尽量派人盯紧了徐炆玔,看他会不会出宫,只要他出宫,咱们便赶紧竭尽全力去阻击他,务必让他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可若三弟不出宫,那又该如何办?咱们现在的势力,还没有能伸到皇宫里边去!”徐玟琛有一丝沮丧:“若是要等他出宫,那可是机会微乎其微,除非……”他忽然想到了柳府的十小姐柳明媚,除非她让徐炆玔出宫,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除非什么?”萧国公盯紧了徐玟琛:“难道你还有什么妙计?”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上,反正先试试看,若是这一个月三弟都不出宫,外公可还有什么对策?”
萧国公点了点头:“当然有,一个月后有太子册封仪式,三皇子殿下是无论如何要出宫的,而且那时候人多,正是好下手的时机。”
徐玟琛慢慢的站起身来,眼睛往门外看去,充满了希望。他将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仿佛在自言自语道:“外公,你说得对,我不要放弃希望,母妃还在宫里受苦,等着我去救她呢。”
萧国公摸了摸胡须:“玟琛,你想通了就好。”
北风呼啸而过,徐玟琛背着手往府中一处小院里走了过去,还没走到门口,就听着里边一阵哭哭啼啼的喊叫声,他皱了皱眉头,看起来柳明珠又在打骂丫鬟了。
这位柳家的九小姐,瞧着是个美貌的,可脾气却十分糟糕,自己瞧着她院子里几个丫鬟美貌,便招了她们陪着自己睡了几晚上,结果没想到便遭了柳明珠记恨,逮着些机会就打骂她们,这小院子里边日日闹得鸡飞狗跳,她还要在自己耳朵边上哭诉下丫鬟不好,各种不合心意。
“柳明珠,你又在做什么?”现在徐玟琛对于柳明珠已经失去了兴趣,就连乖乖那两个字都懒得用了,直呼其名已经算是对她客气的了,若是心情好些,就喊“明珠”两个字。现在瞧着她手叉着腰站在那里,更是一肚子气。
“殿下!”柳明珠见着徐玟琛走了进来,哭哭啼啼的迎了上来:“这个死迎春,将我要喝的补药给弄翻了。”
“弄翻了,再熬一碗便是,值得这般打骂她?”徐玟琛伸手将跪在地上的迎春拉了起来,朝她看了一眼,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上有几条鲜红的抓痕,不由得让他有几分同情,伸手拉着迎春站起来,朝柳明珠白了一眼:“不就是打翻了一碗药?值得下这般狠手?”他伸手摸了摸迎春的脸,朝她笑了笑:“别哭了,等会去我那边给你弄盒珍珠疤痕膏子过来搽。”
迎春水汪汪的眼睛瞟了徐玟琛一眼:“多谢二皇子殿下。”
“谢什么,我可最疼爱你这样的美人儿。”徐玟琛放下手,望了望气得脸色发青的柳明珠道:“柳明珠,我有事情与你说。”
原本以为有了她,就能让柳太傅家站到自己身后来,可是没想到柳元久竟然不肯低头,宁可被父皇关进大理寺,都不愿意搭理他。早些日子他去试探过安平公主的口风,她老奸巨猾,只是笑着没有说话,不知道她心中打什么主意,不过看她的意思,大约她不会站到任何一个人后边,只会是在一旁看热闹。
老狐狸便是老狐狸,徐玟琛心中大恨,但也丝毫没有半分,安平公主是父皇的姑姑,自己也不能勉强她去站队,回来一看到柳明珠,徐玟琛格外生气,自己还以为捡了个宝,没想到却是一块谁都不要的石头!
“二殿下,你有什么事情?”柳明珠用手撑着腰,慢慢的挪着步子走了过来,她现在有了六个月身孕,走路都有些迟缓,像一只鸭子一般摇摇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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