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年纪看上去不大,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模样,鹅蛋脸,粉嫩嫩的皮肤似乎能掐出水来,五官生得精致,眉眼如画,但又端庄大气。就见她款款上前,身材窈窕,向柳四夫人福身道:“给母亲请安!”
“明媚,这两位就是龚府的两位妈妈,她们是特地来接你去并州的,你这一路上可得要好好照顾自己,去并州不比在府中自在,一切都不可随意忘形。”柳四夫人谆谆叮嘱,仿佛如慈母一般,瞧得龚府派来的两个婆子连连点头,这柳四夫人实在贤惠,对待庶女也是这般细心。
“两位妈妈,却不知去并州大约要多少时候?”明媚看着柳四夫人那伪善的面孔就有些想吐,实在不愿意和她共处一室,只想早些离开。
“并州与云州相距不远,也就四五个时辰的车距,老婆子们是昨日亥时动身,在马车上睡了一觉便到云州了。”一个妈妈向明媚微微行了个半礼,说得眉眼带笑。
“原来如此。”明媚转向柳四夫人:“母亲,既然龚公子病情复发,恐怕得要早点过去瞧瞧擦是,我现儿便跟两位妈妈动身罢。”
“言之有理,你这就去罢,免得龚夫人替她儿子担心。”柳四夫人微微的笑着,朝旁边的蓝翠吩咐道:“替我送二小姐出去,记得带上准备好的衣裳用品。”
那两位妈妈笑道:“哪还要带这些东西,我们家夫人已经为柳二小姐准备好了,全是回雪坊精致的丝绸衣裳,件件轻软,柳二小姐应该不会嫌弃。”一边说着,一边恭恭敬敬引着明媚走了出去。
柳四夫人咬牙望着明媚的背影,心中有些愤愤不平,凭什么这小庶女便得了如此优渥的待遇,自己的明珠……还从来未曾有过!她沉着脸问钱妈妈:“有没有联系到道上的好手?”
钱妈妈压低了声音回答:“已经快有眉目了,只是若二小姐住在龚府,总怕不好动手脚,龚家那般富足,肯定护院有不少,而且在府中出了什么事儿,龚府也脱不了干系,自然会拼命保护她的安全,这事请总需得二小姐出了府再说。”
“现在还没联系上人,去的路上是做不得手脚了。”柳四夫人沉吟了一声,皱眉想了想:“总得想点法子让她出龚府才好动手。”
“夫人,二小姐不是喜欢到外边乱跑?不如写信给那龚夫人,旁敲侧击的告诉她,二小姐最喜游山玩水,并州有不少好风景,还有著名的法相寺,想来龚夫人见了夫人的信,自然会想法子安排二小姐出去游玩。”钱妈妈想了想,在旁边出了个主意。
“你说得极是,赶紧拿笔墨过来。”柳四夫人听了直点头,这倒是个法子。
除了从紫霞山回来,这是明媚在大陈皇朝的第一次出远门,她前世是那种一个人拖着皮箱满地球跑的人,这辈子被拘在闺房里,举头只瞧见那方狭小的天空,实在有些不舒服,今日得了这个机会,跃跃欲试,一颗心已是飞了起来。
去沉香阁接了药箱,又去香兰院向杜姨娘辞行,杜姨娘捉住明媚的手,满脸孔都是担忧:“明媚,出门在外,一切可要当心。”
明媚点头应着,心道儿行千里母担忧,杜姨娘当然不放心,可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胎,也不能太过操心旁的事情。
“姨娘,你便好好在家养胎,我去并州那边给龚公子治了病就回来。听那两位妈妈说并州有个著名的法相寺,里边的菩萨极是灵验,我去那里给姨娘求道平安符回来,让菩萨保佑姨娘平安,保佑姨娘肚子里的弟弟平安无虞。”明媚趴在杜姨娘膝盖上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阵子话,见着她逐渐平静下来,这才站起身来朝立在一旁的银花妈妈道:“姨娘就拜托给妈妈了,她身子弱,还得照着我开的方子进补。院子里外要派人好好把守着,免得一些脏东西混了进来。”
银花妈妈瞅着明媚点了点头,原先老夫人不喜杜姨娘,附带也不喜这位庶出的小姐,可现在瞧着这位小姐比那嫡出的大小姐不知强到了哪里,一手好医术,生得又是秀美端庄,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自己回京城以后可得向老夫人进言,不能将二小姐给埋没了。
与杜姨娘辞行出来,明媚带了玉梨走出了柳府的大门,就见外边停着两辆马车,两辆马车都奢华异常,四角上边都坠着金色的铃铛,也不知道是镀金还是真金,看来龚府有钱不是假的。
一路上龚府派来的两位妈妈都一直在留心着明媚,两人瞧着这柳二小姐果然是个不简单的,中午出来用饭的时候,那行为处事是谁都挑不出岔子来的,还有那通身的气派,可比自家几个姑娘要强上几分,就连她身边的那个丫鬟都是进退得宜的,显见是跟对了主子,那修养自然也跟着长进了不少,竟是不输于一般的富家千金呢!
自家二公子的病从云州回来便好转了不少,只是早几日忽然又发作了一回,急得夫人拿着帕子直抹眼泪,赶紧派人送信来云州想要请了柳府二小姐过来。她们俩在来的路上一直在纳闷,不知为何夫人一定非要柳二小姐去并州给公子看诊不可,现在瞧着柳二小姐这份气度从容,难道夫人有意聘她做儿媳妇?两位妈妈互相交流了一下眼色,心里暗自有了考量。
坐了大半日的马车,骨头架子都快散了,偏偏到了并州还得端着一副矜贵的模样,把脊背挺得笔直的走进龚府的大门,明媚苦笑了一声,前世与女伴们勾肩搭背自由自在的行走简直是一种梦想,她现在只能端着一张微微的笑脸,在玉梨的搀扶下慢慢的走到主院的大堂,一路上还要做到目不斜视,连两旁的花草都不能偷眼去看。
龚府的大堂与柳府相比绝不会逊色,阔大的屏风,鎏金的铜兽熏香壶,整套的花梨木家俬,该有的一样也不会少。龚夫人正坐在大堂的花梨木扶手椅上,身边围坐着一群女子,远远的透过珍珠门帘瞅见明媚在婆子的指引下姗姗而来,龚夫人欢喜得眉眼都弯了起来,满脸带笑:“快去迎了进来!”
她身边的一个大丫鬟马上快步迎到了门口,笑嘻嘻的将珍珠串子擎在手里,对着明媚行了个礼儿:“柳二小姐,你可算来了,我们家夫人一直记挂着呢,快随奴婢进来去见夫人!”
明媚望了望眼前这个穿着浅青灰色褙子的丫鬟,依稀有点眼熟,想是上次带去杭州的大丫鬟,微微点了下头就跟着她走进了前堂。
“柳二小姐,我都盼了好几日了!”龚夫人朝明媚招了招手,一脸期盼的望着她:“上次在云州叨扰了好几日,亏得柳二小姐妙手回春,奇儿的病才好了不少,可最近几日不慎着凉了,病情又有反复,故特地差人去云州请柳二小姐过府诊病,若不慎打扰柳二小姐,请勿见怪!”
明媚微微福身道:“龚夫人客气了,不知现儿贵公子情况如何?”
“这两日倒又显得好了些。”龚夫人朝那大丫鬟歪了歪头:“槐花,怎么就这般不伶俐了?还不给柳二小姐看座!”
明媚坐下以后才细细打量了下大堂里的一群人,有几个少女坐在龚夫人左首,看上去应该是龚大人的女儿们,一个个簪金戴玉的,穿得花团锦簇,看得人眼花缭乱,身后的丫鬟们虽然穿的衣服都一样,但个个头上都戴了一两件精致首饰,那成色看起来都是足足的,眼见着比柳府的丫鬟要阔绰些。
毕竟这盐运使是个实缺,盐铁乃是国家经济命脉,有专人管治,朝廷不允许贩卖私盐,这盐运使掌管盐业买卖,每一任盐运使都富得流油,这龚府的丫鬟穿戴比柳府的强也不是什么奇怪事情。
龚夫人笑着给明媚介绍身边的女眷,左首果然都是龚大人的女儿们,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龚夫人嫡出的,只是最后那个提到的女子却不姓龚,姓傅,龚夫人介绍说是龚大人的外甥女儿。
明媚仔细打量了下这位傅小姐,衣着没有几位龚小姐光鲜,头上也只戴了两件首饰,被那群龚小姐的首饰映衬着,显得有点寒酸。
龚夫人见明媚多看了外甥女一眼,也看出了傅小姐和龚府小姐们的差别太大,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只得添了句:“去年妹子过世,外子就把晓如接到并州来了。”
明媚了解的点点头,心中不住感叹,这位傅小姐瞧着一副娇怯怯的模样,命运又如此多蹇,真是惹人怜爱。据说表兄表妹什么的最容易产生感情,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上龚府里头的表兄。
大堂里众人的眼神都聚集在明媚身上,看着她虽然年纪尚小,可却落落大方,既不畏手畏脚,也不得意于形,皆暗自赞叹柳知府家教严谨,实在难得。龚夫人与明媚说了几句闲话,这才将两道眉毛抚平,一张面容沉稳了下来:“柳二小姐,你独自过来只怕是有些孤单,不如就与我这外甥女儿一块住好了,你们两人年纪相仿,想必也自有话说,这样就会热闹些了。”
龚夫人看了看坐在下首的傅小姐:“晓如,你先带着柳二小姐去万花园,安顿好了便引着她去你表兄的园子里罢。”
那傅晓如婷婷嫋嫋的站了起来,应了一声“是”,然后含笑对着明媚道:“柳二小姐,请跟晓如过万花园去罢。”
跟在傅晓如身边走在龚府的后花园里,明媚松了一口气,见过龚夫人也算是拜见过长辈,这下就可以稍微放轻松些,一边走着一边好好打量下龚府的风景了。
龚家虽然有钱,可明媚总觉得这府邸修得不够精致,给人有粗枝大叶的感觉。或者并州府与云州府香笔,那建筑风格更加偏于粗犷豪放,缺少一种含蓄的美,仿佛一个没有内涵的美人,看到了外表就没有想探索她内心的*。
龚府后花园整体布局很凌乱,本该开阔的地方却东施效颦的立上一块太湖石,突兀的站在那里,既不能起遮挡视线的作用,也不美观。而路边的花圃里种满了各色花卉,非常杂乱,看得出来都是名品,只可惜根本没有划分,牡丹芍药兰草之类的花全栽种在一块,让人仿佛看到一个餐桌上全是大鱼大肉堆得满满,顿时失去了品尝的兴致。
玉梨忍不住低低的在明媚耳边说:“姑娘,龚府的院子怕是花了不少钱整饬的,可惜是花了冤枉钱!”
明媚抿嘴一笑,出声制止她:“你又知道些什么,各花入各眼!”
抬头看看前边带路的傅姑娘,一身翡翠烟罗绮云裙,料子虽是不错,但已是半旧不新,主人竟挑着它穿出来见客,要不是实在没有更好的拿得出手的衣裳,就是有她自己的打算。只见她扶着一个小丫头,身材袅娜,行路姗姗,在花丛穿过,那姿态儿倒也能应得上分花拂柳,婀娜多姿。
见明媚望着前面许姑娘,玉梨撇了撇嘴:“姑娘,那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我们家黎姨娘那个格调儿?”
明媚拍了下玉梨的手,沉下脸来道:“出门在外,你给我把嘴巴关牢点!”虽然这富姑娘那形态瞧着是有些小白花模样,可也不该随意编派人,若是让她听见了,心里头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傅晓如带着明媚主仆两人绕着那青石小径往前走,那条路似乎无穷无尽一般,怎么也走不到头。路边风景有几处颇是宜人,绿树掩映之间不住出现一些粉白的院墙,整座园子实在是大,简直可以和那大观园相媲美了。
好不容易才来到了万花园,明媚才走进园子,便发现龚府对这个只身前来投奔的孤女还是很大方的,或许是龚家本来有钱,也并不在乎这些。
万花园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面有五进房子,傅姑娘和她的贴身丫鬟婆子住在最后面那一进,最前边那两进是一些粗使丫鬟婆子住的,中间那两进屋子却空了出来,看着就知道是这些天给收拾出来的,桌椅上一丝灰尘都没有。
傅晓如带着明媚和玉梨先去第四进房子,推开内室的门,明媚发现这房间很是雅致可喜。整套酸枝木的家什,梳妆台上金包银的镜子明晃晃的反射着午后的阳光,北面上雕琢着金花银花,闪闪的发亮。
傅晓如扫了明媚一眼,命她身边的丫鬟叮当将将立在一角的衣橱打开:“柳二小姐,你瞧瞧这些衣裳可否能入你的眼?”
明媚瞅了瞅那衣橱,不由得吃了一惊,那里边挂了一大排衣裳,衣料大部分都是真丝和绫罗,有提花的,有抽纱的,还有挑绣的,每一件都精致异常,远远望着就如一柜子云霞般,弥弥漫漫的笼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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