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2 / 2)
只听共工嘲讽道:“炙玄,区区一个人类,何至你如此,人类只得百年寿命,若不是有我的血液,他早死了千万次。”
炙玄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共工撕碎,可那却是他最爱之人的身体。
江朝戈愤怒地嘶吼、挣扎,用自己的意识冲击着共工,就算螳臂挡车,他也不会放弃!
共工露出残忍地笑意:“不,你想要的这个人类,从来没有存在过,他不过是我血液的容器……”
“住口!”炙玄和江朝戈同时怒吼出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
江朝戈回过神来,奋力在脑内攻击共工,共工抱住了脑袋,表情痛苦,喉咙里发出诡异地哀叫。
江朝戈同时感到头胀欲裂,疼痛难当,他厉声道:“共工,从我身体里滚出去,滚出去!”
炙玄急道:“朝戈,朝戈!你还在吗!”
江朝戈猛地睁开眼睛:“炙玄!保护虞人殊!”
炙玄怒叫道:“这时候你还想着他?!”
天兵已经倾巢泄下,战鼓声、喊杀声,响彻整片天空,甚至撼动了大地,异兽、大巫祖与天兵厮杀成一片,昆仑山的颜色再次被血腥晕染。
江朝戈对自己夺回身体的主控权,尚有一丝信心,因此眼下最重要的,显然是活下去,要活下去,他们就绝不能失去虞人殊。
天兵已经到了炙玄跟前,炙玄正愁一腔愤恨无处发泄,一个回头,喷出烈烈火焰,将几个天兵、天兽瞬间烧成了骨灰,但天兵、天兽的数量多如落雨,很快就有百千个缠了上来。
炙玄展现出了前所未有地凶暴、残忍,仿佛体内地兽性被一次性地释放了出来,那些战力至少是人类五级以上魂兵使的天兵,在他面前几乎不堪一击,零碎地血肉、焦臭地尸体不断从天上落下,江朝戈第一次真正见识到麒麟的凶残,同时也感觉到了炙玄状似有形地憎恨。
如果说炙玄的战斗是鲜血与碎肉,那么江朝戈的战斗虽兵不见血,却也异常惨烈,他与共工的初次较量,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在燃烧,不断地、不断地有陌生地记忆翻涌进脑海,他甚至来不及理清,他被共工打得节节败退,再次失去了对身体地控制。
共工无暇顾及江朝戈,他抓起炙玄刀,召唤出肥遗,转身飞上天空,加入天兵混战之中。
江朝戈颓然一阵后,开始无意识地“翻阅”共工地记忆,共工万年的记忆之庞大,让他眼花缭乱,但那已经成为了他记忆的一部分。他忆起了在天庭地生活,忆起了与颛顼大战、怒触天柱,忆起了被囚禁在天炉遭遇地百年之苦,忆起了临危受命、将功折罪,来到人间讨伐炙玄,更忆起了他如何杀死炙玄,砍下麒麟角……最后,当只剩下他与祝融等五人时,他也忆起了……
不、不对,这记忆……与帝江说的不一样!
第148章
在共工的记忆中,江朝戈看到了令自己遍体生寒地画面,那是所有异兽与大巫祖都死去后,共工的视角看到的一切,那个世界山崩地裂、野火四起、草木不生,除了黑暗与焚烧,再找不到半点生机,共工就站在破败地土地之上、异兽与大巫祖的尸体之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烈火中出现一个人类地身影,那身影泰然穿越火焰,出现在了共工面前,连衣袂都未沾半点火星,那是个浓眉鹰目地男人,两鬓掺白,隐有一股汹涌地王者之气,江朝戈从未见过这个人,但他知道这个人是颛顼,而颛顼手里,竟拿着息壤!
共工说话了,声音冰冷:“你满意了吗?”
颛顼目露寒芒,反问道:“你满意了吗?”
“这就是你挑战玉帝的后果,人间生灵涂炭,人皇族灭,你的儿子也被祝融打得形神俱灭,这一切,只为成全你的帝王之道?”
颛顼双目圆瞪:“吾子救苍生于水患,死得其所,若不是你万般阻挠,我早已经创造一个属于人族的世界,再不必受你天神、异兽的胁迫!”
“结果如何呢?你与鲧用息壤创造的那个世界,不过是分割了这个世界的时间,那不是一个真正的世界,仅是这个世界两会的寿命!你会让这世界提前三万多年走向毁灭,而那个世界也会同一时间消失!”
江朝戈大惊,他的世界,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并非空间地一部分,而是时间的一部分!
颛顼厉声道:“这正是我需要息壤的原因,每一次天地数尽,就是这个世界因为各种原因病入膏肓、需要重生的时候,玉帝会用息壤重新构造这个世界,息壤包含着这个世界所有的记忆,它可以选择让所有人类不再出现在新世界,也可以选择让新世界里只有人类!”
共工冷道,“可息壤岂是你能使用的,人皇一族上下勾结,为了私心盗取息壤,触怒玉帝,若不是我发现了你们的险恶用心,在你们滥用息壤时撞倒天柱,还不知道你们要将多少东西转移到那个世界,那个世界分得的越多,这个世界的时间就越少,人间变作炼狱,就是对人皇一族贪婪的惩罚!”
江朝戈越听越是震撼。这和他从祝融口中听来的大有出入,是颛顼与鲧盗取息壤在前,共工撞倒天柱在后,为何后来的传说却截然相反?共工变成了为争权夺势败于颛顼,恼羞成怒才……也是,他得到的,是那个世界的人类创造的故事,这故事怎么写,还不是人类说了算。只是,听他们一席对话,江朝戈只觉得头顶的青天可能随时会塌下来。
按照一元的兴衰估算,这个世界已经走到了第九会,而分出去的两会,让这个世界只剩下十会,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和他的世界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颛顼身为人皇后裔,自然希望打造一个不必受天神、异兽管束、侵扰的,只有人类的世界,在只有人类的世界里,人皇一族才能够真正地称皇,而共工无论是站在大巫祖的角度,还是异兽的角度,都不可能让颛顼得逞。
异族异心,遑论对错。
颛顼发出讽刺地大笑:“你对玉帝那般忠心,却受天炉百年焚烧之苦,岂不可笑。”
“我阻止你的蠢行,并非对玉帝忠心,只因不能眼看你损耗这个世界的寿命,撞倒天柱我触犯天条,心甘受罚!”
“共工!”颛顼吼道,“你我六千年挚友,我曾提醒你一元结束时,你不会活下来,新世界里本来会有你的位置,你何其愚蠢,要反对于我!”
“你是人,我是兽,你厌恶异兽,一如我蔑视人类,你又何其狂妄自私,要我助你毁灭自己的世界,成全你的?!”共工一爪子击向地面,那脆弱地山坡土崩瓦解!
颛顼看着共工,脸上的表情变得悲壮,他高举起息壤,沉声道:“共工,若你问我后不后悔,也许我后悔了,眼见着人间变作炼狱,我已经不知道盗取息壤的那一刻,雄心壮志都去了哪里。我不用你杀我,人皇一族几乎全灭,我有何颜面苟且偷生,但我知道饮川将一个孩子藏了起来。人皇自我毁灭,才将修炼百万年的魂识化作一滴精血,控制了息壤,那个孩子以及他的后代,可能是这个世界最后的希望,因为这一元将近时,玉帝不会留下人类,也不会留下异兽,这是他亲口说的,共工,请相信我最后一次,保护息壤,保护人皇血脉,待一元结束时,请求你,为异兽,也为人类,为这我们共同生存过的人间,将这个世界的一切延续下去。”他猛地抽出了腰间佩剑,广袖随着长剑在风中一个摆舞,拿着息壤的那只手腕被齐齐切断。
共工沉默了,爪子深深陷进了地里。
颛顼的声音瑟瑟如风:“我将我大半修为都尽力留在了这只手里,待到时机成熟时,一切,就交给你了。”他说完这句话,身体如被打散了的泡沫,瞬间化作虚影,最后消散在了空气中,除了地上的那只手和落地的长剑,谁也无法证明他存在过。
江朝戈回过神来时,眼前已经化作一片血海,共工拿着炙玄刀大杀四方,所到之处尸横遍野,那凌厉地刀法和浑厚地魂力,完全不是江朝戈所能比拟,这就是大巫祖的力量……
江朝戈对共工说道:“为什么要骗他们?你骗了祝融,骗了帝江和饮川,骗了所有人,事实跟我们所听到的完全不同。”
共工沉默良久,一刀将一只熊形的天神劈成两半,沐浴着腥臭地鲜血,他宛若地狱战神,他回答了江朝戈:“我需要给他们希望,这样他们才会按照我的计划走下去,事实是这条路毫无希望。除了玉帝,谁人敢说,自己能把这个世界完整地带到下一元?但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
“玉帝与大巫祖之间,也是你挑拨的吧,否则玉帝为何要将大巫祖一同诛杀。”
共工道:“……我们不需要退路。”
“共工,你的用心真让我害怕,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知道,我们失去的一段记忆里,有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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