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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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们老实了,李廷恩这才放下手中的书,目光从两人面上一掠而过,对赵安他们使了眼色。

会意的赵安几人就在两人背后揉按了两下,将先前卸掉的下巴给接上,然而退到了一边。

李廷恩将书一丢,静待两人咳嗽完毕才道:“你们是谁的人?”

依旧是高个子的先说话,不过他这才不敢再打马虎眼拖延时日的,,头抵在地上恭恭敬敬的颤声道:“李大人,小人是奉家主宋祁澜之命前来护送李大人入京的。”

“宋祁澜……”李廷恩手在下巴上轻轻一抚,眼中兴起几点玩味。

这个答案,若说出乎意料,也并非太意外,若说在意料之中,他的确没想到宋祁澜会单独派人前来。

不过要说护送自己入京……

李廷恩嗤了一声,“宋大人如今在京中威风赫赫啊。”

两名伏在地上的人,听到李廷恩这句话,心胆俱颤,原先出京时听了满腹宋祁澜交待的话,又在心里默念过多次,以为遇到李廷恩都能对答如流的盘算就再也打不响了。

心狠的世家公子见得多,但心狠到面对血水脏污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的人毕竟是少。

人既然已经捉来了,李廷恩问过来历之后,就能弄清楚另外两路的来处。他叫人把这两个人押到偏房里好好看管,又叫人给他们上药。

“宋公子送来的护卫,好好看着,不得有一丝懈怠,否则入了京,本官再无颜面见宋公子。”

虎狈几个嘻嘻哈哈的笑,像是拎鸡一样揪着两人后领就把人给托了起来,嘴上还道:“少爷放心,咱们一定保证他们毫毛不损的进京见宋公子。”

这一番对答把还在咳血的两人说的面无人色,又羞又愧又恼。

出师不利就不说了,被人抓住说是来护送人入京的,到头来要人家的护卫来保证安全,回去到了家主面前,如何还能交差?

两人一丝精气神儿都没有的被押出去。

须臾虎狈他们又嬉笑着回来,见到李廷恩就带着点嘲讽的道:“少爷,这是两个没卵子的,见了咱们的人,只差没跪在地上磕头。”

赵安不知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道:“宋氏大不如前。”

李廷恩手指悠闲的翻过一页书,淡淡道:“宋氏已无,宋祁澜手中能用的人,也不过是近两年搜罗起来的游侠罢了。”

若在之前,宋氏哪怕根基毁掉,只要传承不失,照样能幸存出来几个累世相传的死士。可宋氏当初被王太后辣手夷三族,并且将男丁杀了个干干净净,就算宋氏有下人,没有主子,这些下人也就散了。而宋祁澜,当初只是个孩童,又隐姓埋名顶着别人的身份生活了这么多年,他手底下人能用的人,比自己还要少得多。自己有来自世家的鼎力相助,而宋祁澜,注定只能是孤军奋战。就算宋氏洗去污名,沾上一个外戚,勋贵世家,是要避而远之的。

李廷恩脑子里转了一番,叫人拿了笔墨上来写了一封信送到京中去。

“让人抢在咱们入京前交到沈闻香手上。”

赵安看着挑出来送信的护卫的背影,沉吟片刻才道:“少爷是疑心沈闻香和宋祁澜之间有了裂隙。”

“从未联手过,又何来裂隙。”李廷恩看似神情愉悦的回了这么一句,眼底却藏起了一丝锋锐。

沈闻香不将宋祁澜看在眼里,不知道会不会将自己当做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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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京城,依旧寒冷,各处坊市的店铺之上,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残雪。

昨夜又下了一场下雪,今早起来,虽说雪未没膝,依旧出行不便,一大早开了门,掌柜们就张罗着叫人搬梯子来,叫身手麻利的伙计上去将屋顶的雪给撒干净,不能等到越积越多,否则一夜大雪下来,房子都要被压垮。

出宫办事的张贵双手严严实实的拢在袖子里,掀开轿帘朝外头一望,嘴巴一张就是一团白气,他喉头咕隆两声,骂了几句娘,接着就催外面抬轿子的轿夫快一些。

轿夫们当然知道这是一个宫里的公公,他们又是做苦力活的人,不管张贵骂的多难听,脚下手上都不敢有一丝松懈,唯恐闪了神儿滑一跤,自己摔着不算什么,摔着宫里的公公,那就是灭门的大祸。

张贵嘴里骂的欢,看着外面的轿夫一句话都不敢回,心里有小小的得意,他要的就是这样,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有一天像黄公公那样威风,出趟宫门就有马车备着,到处都是巴结的人,不用像自己,还得花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打赏银子才能坐个轿子到宫门口。

轿夫们把张贵送到宫里太监宫女们才走的南直门,点头哈腰的恭送张贵进去,看着张贵骂骂咧咧的甩袖扬长而去,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丢下也不敢说,只是看人走得远了,才在嘴里呸一声,抬着轿子离开。

一个面上有颗大黑痣的轿夫抬着轿子到八青街上就捂着肚子喊痛,要几个同伴先走。另三个轿夫今天晦气一大早就起来伺候了一个太监,又不能拿到银子,心情也都不好,只是问了一句,“老锤头,不是吃坏肚子了罢,你瞧你今早拿来的那面饼子,硬的就跟锤子一样。”

老锤头本就生着一张皱巴巴的脸,此时做出一副苦相,叫其余的人都看不下去了,都催他赶紧找个地方蹲一蹲去,他们会把轿子抬回轿行。

老锤头谢过两声,当着三人的面找了一家相熟的人家敲了门进去借茅房。

不到片刻,小院的门重新打开,老锤头先探出头开了两圈,这才贴着墙根顺着路走到了这条巷子的深处,敲开了墙头处伸出两丛梅树枝桠的一个小院子的门。

开门的是个粗手粗脚的妇人,她见是老锤头,二话不说一把就将人抓了进来。

老锤头跟在她在院子里饶了两圈,才见到了一个坐在亭中赏梅观雪的年轻公子。

公子一身微灰绣金团线的锦衣,披着黑顺发亮的貂裘,坐在亭中,周围两名如花似玉,着了豆绿色衣裳的婢女,见到老锤头进来,两名婢女眉头一簇,先叫亭子外候着的小丫鬟在老锤头身上仔仔细细的拍拂干净,这才叫老锤头进了门。

老锤头不是头一次过来,知道规矩,被检视过之后,才入亭中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草民给世子爷请安,世子爷福运昌隆。”

听着这个乱七八糟的请安,周围的丫鬟都要笑,万重文却伸出手,温和的道:“起来罢。”

老锤头就起来垂着头赶紧将要回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草民是今早被轿行的管事派出去的,到了地头上才知道这是一个宫里的太监,草民留了些心眼,仔细打量过,不像是世子爷以前给草民看过的画像里头的一个,好在这公公一路上都在骂人,草民听了几耳朵,这才知道他是月华宫里,这就赶紧到这儿来试一试,好在世子爷今儿在。”老锤头是个粗人,一番话说得在心里掂量了又掂量,唯恐出来个市井上的混语污了面前贵人的耳朵。

万重文听到这儿,慢慢放下手中的酒杯,拍拍手叫周围的丫鬟都退的远远的,倾身道:“你确定是月华宫中的人?”

老锤头见万重文这幅郑重的姿态,心中有喜有忧,不敢耽搁的回,“回世子爷,草民听着,他就是月华宫没错。”

“你今早是在何处接的人?”万重文沉吟了片刻,问了这么一句。

老锤头更是没有一丝犹豫,“在白虎坊的三如街上。”

“白虎坊的三如街……”万重文右手在左手腕的檀香珠上轻轻一抚,嘴角流露出一丝似冷且嘲的笑意,叫了个贴身的进来,指着老锤头吩咐道:“赏他五十两银子。”

丫鬟笑吟吟的应了是,老锤头是大喜过望,咚的又跪在了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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