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为何?”
石飞燕半趴到张玉瑶身上:“你想想看,你姑父官职那么低,能够给你表姐多少嫁妆?这会儿正巧你爹爹说亲,你姑姑傻了才不会敲一顿竹竿呢!既抬举了你表姐的身价,又得了实际利益,一箭双雕,简直太奸诈了。”
张玉瑶到底单纯些,闻言咋舌:“不至于吧!听闻姑姑与父亲的关系好着呢。”
“这么多年了,谁没有一点私心呢!关系真的好,你爹会将外甥女嫁给李家大儿?换了李家二公子看看,你爹绝对想不到别人,只会将你嫁出去。”
张玉瑶推开她,面色通红:“瞎说什么呢!”
石飞燕道:“反正吧,你别把你姑姑一家看得太简单了。你表姐那么厉害就是证据,她真的懵懂无知,会哄得你家老夫人隔三差五的往她孟家跑?”
“说得也是。”张玉瑶闷闷的道。
两人看着外面的雪铺了一层,觉得冷了才相互搀扶着回了屋内。桌子上又添了一个礼盒,张玉瑶打开来,里面一个毛茸茸的梅花鹿玩偶:“啊,越人阁的玩偶,你哪里来的?这东西可贵了。”
“我娘亲买的,说是让我拿去给自家绣娘看看,看能否做出来。”石飞燕瞧着玩偶就气闷,“做是可以做,可皮子太难买了。听说是用幼年还未长成的梅花鹿皮子做的,一张皮子最多也就做一个,所以卖出去的价格十分高昂。偏生宫里的宫妃和公主们都喜欢得紧,我们几家皇商轮番仿制了一些送去,摆在一起就比较出了高低,不是手工问题,而是皮子。人家居然用的是梅花鹿腹部最嫩的那一块,其他部分的就废了,这得多少银子啊?哪怕真的做出来,价格也比越人阁的高了很多,我都恨死了这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钻出来的铺子了。”
张玉瑶摸着小玩偶爱不释手,对石飞燕的抱怨听而不闻,反正最近听多了,来来去去也就是那些话,不停也罢。
石飞燕在张家发泄了一通怨气,回去的路上心情就好了许多,正巧路过自家的店铺,想着要把玩偶送去,就让人落了轿。才钻出个脑袋,立马又缩了进去,将帘子挑开一条细缝。
她家店铺过去的第三家铺子门口,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夫是她见过的‘拦路狗’。现在,马车上正跳下来一位身量英武,剑眉星目的锦衣华服男子,腰间挂着一柄镶嵌了拇指大小的碧玉宝石长剑。对方面容冷峻朝着车厢内说了一句什么,不多会儿,一双苍白的纤手探了出来,被他紧紧握住……
石飞燕抓着帘子的手指下意识的一紧,仿佛自己成了那手的主人,掌心之下是男子温热的体温,干燥中能够摩擦到他习剑留下的手茧,车中的女子走了出来,他们靠近,他们对视,他们同步而行。
石飞燕只觉得心口的跳动越发剧烈,仿佛要冲出胸腔,她捂着自己的双颊,喃喃一句:“好帅!”
抬头再一看,那铺子的牌匾上龙飞凤舞三个大字———越人阁!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
☆、第三四章
“店铺还没开张就把牌匾挂出去了没事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欣赏了一下牌匾书法的孟知微问同来的庄起。
“你知道这字是谁的吗?”庄起问。
孟知微观察得很是仔细,早已看到牌匾后的落款,很简单,就一个简简单单的‘九’字,再联想一下庄起将皇帝墨宝挂在米铺的壮举,立即就知晓了答案:“难不成还真的是皇上?”
东离当今的皇帝,在还是皇子的时候排名第九,睿王爷排名第五。这位皇帝即位颇为顺遂,因为是幺子,得了太上皇的宠爱,又是嫡子,上头嫡亲的兄弟死光光了,自然就轮到了他。太上皇怕新皇地位不稳,退位后依然扶持了一段时日,最后死于急症。太上皇死了,底下蠢蠢欲动的诸位王爷就开始兴风作浪,最后睿王力压群雄,挟天子以令诸侯,成了新一代的权臣。
“皇上的墨宝自然要高高挂起,早早的以示众人,我们不能辱没了皇上的才华。”
孟知微对庄起的性子已经有些了解,很直白的戳穿他道:“你这是狐假虎威。明里暗里的告诉外人越人阁背后有皇族支持,替我避免了很多麻烦,也省了很多弯路。”她侧过身子,“不过,我对你的险恶用心有了更深的认识。”认识皇帝的人是庄起,与皇族有来往的人也是庄起,对朝廷对百姓有贡献的人更是庄起,甚至,在皇城里能够堂而皇之的将皇帝墨宝挂在自家店铺的人也只有庄起。越人阁的牌匾一挂出来,说不定很多人就已经认定了铺子背后的老板是庄起,与她孟知微没有任何关系。一旦孟知微与庄起有了矛盾,庄起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越人阁占为己有。
庄起是什么人,闻炫歌而知雅意。他双手负在背后,一副视钱财如粪土的高人模样:“放心,皇帝欠了我不少人情,我求他一幅画很容易。他也知晓不是我自用,而是用来送人。你这越人阁的名号也早就在宫中女眷们面前路过脸了,他们都知晓这不是我自己的产业。”
孟知微很是无语,盯着他一会儿,问:“你在皇上面前提起过我?”
庄起撇开头去,故作镇定:“我只说起过越人阁,无缘无故提你做什么?让皇帝选你入宫做妃子?”他上下扫视了孟知微一遍,很是挑剔的道,“你也不用太自卑,你这容貌和身段,入了宫顶多封个婕妤就绰绰有余了。”
孟知微低头捏了捏自己的腰身,等到对方视线也落在上面后,才莞尔一笑,稍稍倾过身子,原本被襦裙给笼罩看不出身段的胸部顿时汹涌起来,柔荑覆着的腰肢在弯折中盈盈不堪一握,因为裙摆微提,露出缀着兔毛尾巴的绣鞋,半露不露,引诱着对面的男人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笼在怀里揉捏。还有那张平日里看起来温婉的脸,被冬日难得的暖阳镀上一层朦朦胧胧的金砂,陡然间变得柔媚又清冷起来,黑眸里温水荡荡,红唇欲说还休,简直美艳不可方物。
“婕妤也没什么不好,不过五年,十年之后呢?公子认为,妾身有没有可能跻身四妃之一?”
庄起只觉得喉咙一梗,似乎有块石头卡在了其中,上不得下不得。四妃之一?她真的拿出手段来,皇后之位也是可以肖想的吧?
庄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觉得手心痒痒得厉害,一边是想要狠狠的拥抱她将她占为己有,一边又忍不住想要狠狠的羞辱她,打消她疯狂的妄想。
左右为难,最后勉力背过身子,冷冷的哼了一声:“别做梦了,你这辈子是不可能入宫为妃。”
孟知微咦道:“难道公子不替妾身引荐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庄起都要恼羞成怒了,压了又压,最终哑声问:“入了宫,你这越人阁到底还开不开了?”
孟知微戳了戳他僵硬的背脊,笑道:“开,怎么不开。怎么说我也不能浪费庄公子的一片苦心不是。”最后,还是嘴痒的嘀咕一句,“再说,入宫给皇上做小妾也没什么好的,稍有不慎就尸骨无存了。”
此话一出,庄起立马舒坦了,回过身对她道:“年前铺子是无法开张了,年后还要装潢,尽量在三月斗花节之前开门迎客。那时候不止世家官家的千金小姐们,就是宫里的嫔妃公主们也会外出赏花,品评斗花大会,到时候再趁机将越人阁的新货推荐出去,借此壮大名声,来个名利双收。”
两个人都很会经商,孟知微对庄起的提议很是赞同,不过,她对自家店铺的短板知晓得更加清楚。想要赚钱不假,问题首先是必须货物充足。虽然手中还有存货,大多也都是离开敖州之前的玩偶余存,冬季新的衣裳也在来的路上由春绣带着的徒弟们一起赶制了出来些。因为徒弟们手艺不精,大部分绣品都是春绣和丫鬟们熬夜缝制,完品不多,哪怕赶工到三月,相比皇城庞大的女眷人数也是皮毛。
年前又下了一场大雪,哪怕是在皇城也有不少无家可归之人,更多的穷人开始修葺加固房屋,不少官家开始布粥,张家亦同。
孟知微是个心思活络的,当即就对张老夫人道:“我们家里里外外也有几十口人,每家每户总有一些旧的衣衫鞋袜。因为府里每季都会添置新的,旧的大多没人再穿了,不如都收集起来一起赠送给需要的灾民,帮他们度过今年的难关,也让人称颂一下外祖母的菩萨心肠,如何?”
张老夫人抱着孟知微笑得前俯后仰:“你这丫头,别人都是做好事不留名,你倒好,完全反了,分了衣衫就要别人记得你的恩德,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
孟知微道:“哪里有人真的做好事不留名?真的不要名声,大家布粥也就不用选在自家门口了,挪到城门去找几个府外之人施粥,或者直接将米粮送到衙门以朝廷的名义赈灾,那才真的是大公无私呢。说到底,好名声也就是好官声,没有一点好处,谁会做呢。别人家都要藏着掖着,暗搓搓的让人去歌功颂德,我们家就偏要另走捷径,直言是外祖母怜惜众生,费心费力费了钱财收了旧衣衫送人,真正需要的人自然会来领衣衫,不需要的,我们也不强求,能够救得了一人是一人。”
张玉瑶道:“这样也太自夸自擂了。”
孟知微笑道:“妹妹,你知道一朵鲜花在万花丛中要如何引得人的注意么?”
张玉瑶理所当然的道:“开得更艳丽就行。”
孟知微道:“没有最美的花,只有更美的花。做人也是一样,众生平等,你要如何才能凸显你的才能,让真正的伯乐发现你呢?赵家布粥,李家布粥,我们张家也布粥,在皇上眼中都是布粥,有什么不同?在老百姓的眼中,我们张家的粥跟赵家李家的粥也没什么不同。可若是我们除了布粥,再送衣衫,那就不同了。”
张玉音道:“可是别人家也会送啊!”
“第一个做出改变的家族总是不同的,因为百姓只记得第一个对他们有恩的人,人人都施恩,那就与布粥毫无区别了。所以,做任何事,第一个做出改变并且成功的人才是真正的能人。就好像一个花圃,第一朵开的花总是会引起人们的赞叹,也会得到园丁的悉心照料。等到第二朵,第三朵出现,那人们也就习以为常不再关注了。”
张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在这皇城里,拔尖的人总是引人注目,这有好处也有坏处。可是,对我张家来说,利大于弊,就这么办吧!”
为什么张家的好处更多?因为张家的两位老爷现在碌碌无为,很难在众多大臣中得到皇帝的青睐。他们必须做出一些出众又不会引起其他大臣公愤的事情来吸引皇帝的注意力,赠送衣衫比单纯的布粥耗费不了多少银钱,可是能够很快的在皇城里引得比别人家更好的名声,暗中再推波助澜一下,皇帝想要忽视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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