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这么想来,就也只剩下家仇一说了。
对了,在绿梅死之前,左容曾经提过他的往事。当时她只以为这是左容借故劝她……若当时他所说的那些话是真的,那左家是被人牵连而毁的话?
被刘成载牵连?还是被刘成载弄得家毁人亡呢?
想到这里,林小碗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回过神就见油灯的灯芯已经烧了一段,而林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这两日比起林小碗来,林童更是耗费体力、精力,这会儿放松下来自然是疲惫的很。
林小碗轻轻叫了她两声,见林童没醒就起身抱起了她,把人送去后院屋内休息。
小心翼翼地照看着林童睡下,她这才回去前面准备关了店门也休息。如今时辰已晚,只怕左容是不会过来了。她这般想着,正准备关门之际就见路上远远一个人的身影被门口的灯笼照得长长的,拖在身后。
那人穿的颇厚,走路微微有些摇晃,似乎是喝醉了。
林小碗动作一顿,取下灯笼照着前方定睛一看,果然是左容。她站在店门口,看着左容缓缓走进,临近的时候更是扶着墙站了一会儿,这才抬头看过来。
见到是林小碗站提着灯笼站在门口,左容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扶我一把。”
林小碗连忙过去,一手拿着灯笼一手扶着左容的手臂。刚一靠近,她就闻到了左容身上浓烈的酒味。眉头微微一皱,林小碗道:“你喝酒了?”
“喝了一些……”左容说话语速比平时更慢了一些,抬头笑着道:“你先扶我进去,外面冷。”
林小碗见他意识还算是清醒,这才松了一口气。扶着左容进了店,她顺手把店门关上,见左容这会儿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眼神似乎都有些直,眼珠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转就忍不住的想笑。她拐进厨房重新打开风炉烧了一碗醒酒汤端出来,左容老老实实地喝了,这才舒了一口气。
“舒服多了。”他出了汗,精神不少。这会儿坐直了身子看着身侧的林小碗,略微迟疑了下回身确信门窗皆已关好,这才伸手探入怀中缓缓拿出一物递了过去。
林小碗定睛一看,立刻就认出了左容手中的香囊正是林童所丢失的。
她迟疑了片刻,然后伸手接过了香囊,低声道谢。
左容摆手,低声道:“不过是举手之劳。”
两人沉默了片刻,林小碗才缓声道:“那左先生,确实是锦衣卫中人了?”
左容点头,“确实是,之前因为身份特殊,未曾向林姑娘言明,是我的错。只是,我并非有意隐瞒……”他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就再没有接起刚才的话了。
林小碗唇角带笑,看起来似乎并不恼怒。此时等了片刻见他不说话,才又接着道:“只怕,我与小童的来历,左先生也查得清清楚楚了吧?”
左容面露难色,似乎不愿意承认。然而林小碗所说毕竟是事实,因此他也只是苦笑了下,道:“是的,你与小童的来历我都暗中查过了。八年前,林家坳的惨案锦衣卫中本就有记载。林小碗、林童乃至于你在读书的幼弟林梧,都是林家坳事发前,曾经记录在册的人。只因当时在外而逃过一劫。”
“京中贵人多忘事,且这又是寻常的名字,所以才未能够联系到一起,让你顺利进了周王府。”
林小碗笑了笑,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
左容见她如此,只得继续说下去。
“但是,我有一点疑惑。”他抬头,双目灼灼地看着林小碗,“你体内的毒,又如何解释?或者说,你体内的毒又是如何来的?”
“毒?”林小碗一愣,错愕地看着左容。因为怎么也没有想到左容会说这个,所以她一时间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左容见她神色不似作为,心中一紧,下意识就又挺直了□体,急切地盯着林小碗道:“你每月初一十五子时皆会毒发,浑身疼痛难忍,难道不是?”
林小碗这才是真正的大惊,虽然早些时候她也曾经想过这是毒甚至是奇症,根本就不可能是虚无缥缈的“诅咒”。然而,明里暗里找过几位大夫把脉,都没有看出端倪。加上她本人又是这样的情况,这才相信了所谓的“诅咒”之说。
而如今,左容不止说她是中毒,更是直接说出了她“诅咒”发作时的症状,这让她彻底有种接受不能的感觉。
她的表情太过于明显,左容半响才苦笑道:“难道说你真的不知道你体内所中的毒?”
“我一直以为是……”林小碗迎上左容不敢置信的目光,摇头道:“我这身体确实如同你所说,每月初一十五定然会发作。只是我以为是病症……”
左容扶额,半响才低声道:“那刘大夫给你开的药,你可有吃?”
“这倒是一直吃着。”因为每次发作,林小碗身体都会大损,一般的食补几乎是不可能调养好身体的。这药她吃过几次就察觉很是对症,因此一直没有断。听到她这么说,左容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道:“一直吃着就好。那是我央求刘大夫给你开的解毒药。”
所以说,她一直觉得症状减轻,实际上并不是因为她杀了周王,而是因为刘大夫开的药?!
真相竟然是如此的!
林小碗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何感谢,是觉得好笑,还是觉得可悲。她本是无神论者,然而这般一番的遭遇偏偏就对“诅咒”一事深信不疑,结果现实又狠狠打了她的脸,由左容斩钉截铁地告诉她这根本就不是诅咒,而是中毒了。
“我……”她开口,“我不记得了。”
“这怎么会不记得?难道说是自幼……”左容有些急促,连带眼神中都透着焦急的意思,“总不会是你自记事起就身中奇毒吧?”
林小碗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半响才道:“入京之前,因为一次毒发,大病了一场,之后就有许多的事情记得不大清楚了。”她说着摸了摸头,带着一丝无奈,“并非我不相信左先生,只是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左容隐隐感觉到林小碗似乎没有说实话,然而她眼中的无奈却也是真情流露。他迟疑片刻,然后才道:“那你可还记得幼年时的事情?”
“只有隐隐一些。”林小碗谨慎地说,这会儿满心思都是她体内的毒,“那位刘大夫,真的能够诊出我是中毒?”她问道:“你不是骗我?”
“不是毒还能是什么?”左容苦笑,低声道:“实话于你说,刘大夫当年曾是周王封地的一位名医,当年四处走动见过识广。”他说着试探性地看着林小碗,“你体内的毒,他曾经在旁人身上见过,甚至治疗过一段时日。”
“那……那人如今……?”林小碗心中紧张,直盯盯地看着左容。左容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只得叹息了一声,道:“当时刘大夫入山中采药躲过了一劫,那一家却是家破人亡,连带着邻里四周都被烧杀干净……”
他语带叹息,然而神色还算平静。林小碗却是心中一动想起了之前他所说过的话。
“难道说,你之前所提家中被人牵连,就是指这一次?”她虽然因为中毒而非诅咒之事有些心神不定,然而反应也是快的,这会儿听到左容这么说就立刻想起了这一桩事情来。左容点头,低声道:“就是这一次,我当时在外读书,回家之时恰好被梁武给拦了住。”
林小碗闻言看向左容的眼神下意识柔和了几分,半响才低声道:“我已经不大记得当时家中的事情了,然而当时救我出去的人却一直告诉我,当初我家人身陷周王的某个秘密之中,周王为了杀人灭口就派了亲近属下意图灭我家满门。据说当时家中上下皆被杀死,最后甚至一把火把一条街都烧了个干净……”
这些记忆藏在她脑海深处,这会儿慢慢回想起来,有些事情就逐渐清晰了起来。她越说越慢,最后不敢置信地看着左容。
左容目光轻柔地看回去,林小碗微微眨眼,道:“你家,当日是受我家所拖累?”
“……”他旋即明白过来,林小碗并不是想起了什么,而是按照根据两人之间所说的那些话推论出来的。左容有些失望,却依然道:“那你也承认了,你其实并不是林小碗?”
“两年前,救我出去的那位长辈收养了林童和林梧两人,我也由那时起改名为林小碗。”林小碗低声说,近些年的记忆她还是模模糊糊记得的,“我原本,姓周。”
左容常长舒了一口气,低声道:“这就对上了,刘大夫当年就是在周家为当家夫人看诊。”他说着看向林小碗,“依照你的年纪来推算,应当是那位周夫人的女儿才对。左家与周家相邻,当时虽然已经没有人在朝为官,却也有些钱财。我小时候还见过你……”
这般久远的记忆,林小碗却是一点都没有的。她此时只是微微笑着,一言不发地听左容说起往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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