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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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回答道:“儿臣没有什么想法。”

皇帝从书案前走了出来,往旁边的小榻走去,然后坐下来,又点了点旁边的位置示意四皇子坐下来。四皇子拱了下手,谢了恩,然后走到旁边的位置上坐下。顺势执起桌上的小壶,为皇帝和自己添了一碗茶,这才安静的等着皇帝说话。

皇帝问他道:“你希望这件事接下去该怎么做?”

四皇子从小榻上走了下来,对着皇帝跪下来道:“父皇,儿臣恳请将这件事交由刑部来审理。”

皇帝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问道:“你知不知道将这件事交由刑部审理意味着什么?”交由刑部,那就是将这件事上升到国事,而不只是家事了。且一交到刑部,无论结果如何,就都是一死一生的状态,而这实在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更何况,刑部尚书黄崇可是个顽固的“保正统派”,审理的时候难免带入了私人感情,未必能够做到公正审理。

四皇子道:“儿臣认为,这件事终究会传到朝中去的,与其私下里彻查,还不是大大方方的交由刑部来审理,这是儿臣认为最好的方法。”

皇帝还在犹豫,其实在这件事情上,他担心的并不是四皇子,相反,他担忧的反而是二皇子。

而四皇子明显也看出来了,开口对皇帝道:“父皇,您相信儿臣吗?”

皇帝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四皇子对着他认真道:“儿臣也并没有打算和二哥弄个不死不休的结局。二哥是父皇的儿子,儿臣虽做不到将他看成五弟六弟七弟那样,但儿臣不会伤害他来令父皇伤心。”

好一会之后,皇帝才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道:“昭儿,你须永远记得,无论是你大哥、二哥还是三哥也好,他们都是你的兄弟。父皇不希望你们骨肉相残。”

四皇子道:“是,儿臣一直铭记于心。”

皇帝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等到了晚上,皇帝回了玉福宫。那时候徐莺正在给七皇子喂粥,一眼便看到皇帝有些孤寂寂寥的从玉福宫外走了进来。徐莺有些许的惊讶,她还以为皇帝为了避嫌,这几日都不会来了她这里的了。

她将七皇子交给奶娘,然后走过来给他行礼。明明才半天不见,两人见了却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皇帝什么都没说,牵了徐莺的手走进来,先接了七皇子逗了一会。三四个月大的孩子,其实已经会认人了,七皇子看到皇帝显得很高兴,啊啊的笑起来,笑得跟弥勒佛一样,腿脚乱蹬。

皇帝抱着他有一下没一下的逗了一会,这才交回给奶娘,然后又问徐莺道:“暎儿呢?”

徐莺回答道:“去五皇子宫里去了。”下午的时候,五皇子回来陪了她一会,安慰了他四皇子没事。而徐莺也尽力表现得镇定,表现得相信四皇子一定会没事,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然后五皇子等了一会,三公主也来了,两个人大约是有话要说,但又想避着她免得她担心,然后两个人便约着去五皇子宫里了。六皇子也已经知道四皇子出了什么事,然后也跟着三公主和五皇子走了。

皇帝点了点头,这才牵着徐莺的手出来,坐到榻上。然后揽着她的腰,问她道:“担心昭儿?”

徐莺“嗯”了一声。

皇帝靠着她的肩膀,小小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脱了鞋子躺倒榻上,将头靠在徐莺的膝盖上,然后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徐莺问他道:“皇上是不是累了?”

皇帝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没有再说话。徐莺低头看着皇帝脸上的疲倦之色,有些心疼。

比起她来,或许更加难受的反而是皇帝。她虽然在玉福宫里不出门,但并不代表没有人将皇帝的消息传到她的耳朵里。而她这几天便听到,说皇帝这几天在含章宫显得比较暴躁,前两日只因为一个太监端的茶水不小心洒到了皇帝身上,皇帝便令人将他拖出去打了三十大板。皇帝对下向来宽厚,往常像这样的小事一般不会苛责。更别说,皇帝这接连几天都减了饭量。

这天下再没有比看着自己的孩子相残更令人伤心的事,而身在皇家,这样的事又总是重复循坏。而皇帝重情,他如普通的父亲一样爱他的每一个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伤了哪一个他都要伤心。

徐莺很是叹了一口气,一手放在皇帝的头发上,一直手放在皇帝的胸前,轻轻的拍着他的胸口,然后温声道:“那皇上睡吧,我陪着你。”

过了好一会之后,就在徐莺以为皇帝已经睡着的时候,皇帝却又突然开口道:“莺莺,幸好我还有你。”

徐莺听着笑了笑,然后道:“我也幸好有皇上。”

皇帝没有再说话,又过了一会,才又开口道:“你不用担心昭儿,昭儿一直做得很好,他一直是我最出色的儿子,他这次也能自己解决问题的。”

徐莺道:“我相信皇上,也相信昭儿。”只是还是会忍不住担心罢了。

皇帝点了点头,然后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去了。

☆、第一百九十章

皇帝将巫蛊一事提交了刑部审理,除了刑部尚书黄崇外,另提了大理寺卿裴缇一起陪同主审。

为避免嫌疑,四皇子主动要求在事情未查明之前,不离永延宫半步。徐莺为了避嫌,亦将后宫摄理之权交还了皇后,整日躲在玉福宫里。

玉福宫的气氛跟永延宫的气氛一样,总像是蒙着一股阴霾。就连六皇子都比平时沉静了许多,唯一不变的,是什么都还不懂得的七皇子,无忧无虑笑得跟弥勒佛一样的笑容。

刑部尚书在接到皇帝提交给他审理的巫蛊之案之后,很有一种“哼哼,我就知道你早晚会这么做的”的感觉,仿佛早就等着四皇子干点什么事好出错了一般。

皇帝在立储的事情上,一直有些态度不明。二皇子是元后嫡子,天然的嫡长子,本该是是立为太子的,但皇帝时不时的冒出点想立二皇子的念头,很快又会被二皇子的某些行径给掐灭了。

但二皇子在外的表现上虽然平庸,但在德行上并没有什么大错。就是有,也被皇帝给遮掩过去了。在二皇子和宣国公府这些年的经营下,反而还有个宽厚仁和的名声。但现实就是如此,身为嫡长子,总是比别人更占优势的。哪怕行事平庸,也能引来一堆以“戍卫正统”为名的大臣的追随。而兵部尚书黄崇就是这种人中的一个。

这些年,大臣上书请立二皇子为太子,以巩固国本的声音一直不少,只是被皇帝压下来了。

而四皇子呢,虽然年纪还小,也没做出过什么惊天动的事情来。但身为宠妃之子以及皇帝最宠爱的孩子,身份本身就很敏感的,哪怕什么也不做,也很容易让人以为他对储君之位有什么想法。这些年朝中也隐隐在流传,皇帝这么多年不立二皇子为太子,其实就是想要立四皇子为太子。

在这种的情况下,无论四皇子还是徐莺,都是很让那些站在正统的制高点上的人看不惯的。而一般以来,原配嫡子又容易被看成是正义的一方,而四皇子和徐莺自然就要被看成奸角了。所以他们既害怕四皇子和徐莺对二皇子做出什么事,又期待四皇子和徐莺对二皇子做出什么,又在心里认为四皇子和徐莺一定会对二皇子做出什么事的。

然后,终于发生了“四皇子利用巫蛊之术谋害大皇子和二皇子”之事了,然后满朝哗然。接着不少大臣发出一种类似于“啊,我就知道四皇子一定会做出这种坏事的啊。”要不然都不满足他们对四皇子“奸角”的定义了。

以前说徐贵妃是“奸妃”“妖妃”吧,说四皇子对二皇子不安好心吧,其实也找不出什么确切的证据来,如今出了这件事,仿佛终于佐证了他们对徐贵妃和四皇子在心里的定义一般,然后也等不及刑部将这件事的结果审理出来,急哄哄的就上折子弹劾四皇子和徐贵妃了。什么四皇子谋害兄长,狠厉毒辣,无兄弟孝悌之情,又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求皇帝重惩四皇子。而徐贵妃教子无妨,应降品级以示惩警。

不过聪明人都不会这时候跳出来,这时候跳出来的都是不怎么聪明的小虾米,皇帝听得不耐烦,革了两个带头人的职,弹劾的声音也就消停下来了。

这又要说回刑部这里。

黄崇对于皇帝让裴缇和他一起主审宫中的巫蛊案是很不满意的,审案子本就是他们刑部的事,关他大理寺卿什么事,皇帝这样做,分明是不相信他嘛。而事实上,皇帝也确实是不相信他。

黄崇对这很不满,于是对一起主审的裴缇也很看不惯,而裴缇呢,对黄崇这个人也很看不上。兵部尚书嘛,你好好审你的案子就行了,结果他这个人还老爱插手皇帝的家事。皇帝想要立谁为太子他要管一管,皇帝宠爱那个妃嫔,他也要管一管,实在是个十分好管闲事的人。

不过裴缇这个人比黄崇这个人圆滑,黄崇的不高兴是直接甩在脸上,而裴缇呢,哪怕心里对黄崇十分看不上,面上还能笑呵呵的对黄崇拱手道:“以后还请大人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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