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就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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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甭看宗室大比, 这些宗室子弟考了个乱七八糟, 但, 只要有脑子的, 便不会小看宗室。只看想要宗室改制, 景安帝绕多大的弯子, 内阁想这事多少年, 都没人捅破,还是叫秦凤仪这愣了巴唧的七品小官儿说破之后,内阁趁此东风, 将宗室改制之事提到朝上来。

其实,不论景安帝还是朝中大员,抑或秦凤仪这愣子, 大家心里都明白, 要动宗室这样大的利益,必然要给宗室一些好处的。

哪怕宗室想多要几个实缺, 如卢尚书这样有些刻板的大员, 都被秦凤仪劝着, 愿意默许了。可谁都没想到, 宗室提出的不是实缺之事, 而是请朝廷盖书院,供宗室子弟念书!

而且, 宗室的理由简直是正当的了不得,为了让宗室子弟上进!

而且, 清流大员们, 你们也说过我们宗室子弟文不成武不就吧,皇帝陛下,咱们都是姓景的,您肯定也是盼着咱家孩子能改了坏习惯,认真读书习武,一意上进的吧。

非但如此,宗室还进宫给裴太后请安时,同太后娘娘说了这事。便是裴太后,不知内里如何,却也觉着给宗室盖几所书院不算过分。不过,裴太后何其政治素养,裴太后笑道,“读书明理,我盼着不论皇家还是宗室,都是多念书的好。”这位娘娘深知现在朝中正说宗室改制之事,倘是旁时,这事她应了无妨。可在这宗室改制的关头,裴太后便是以太后之尊,亦是极为谨慎,不肯多说一句,更不会应承什么。

平皇后比起裴太后,自然是要差上一些的,但平皇后得了景安帝的叮嘱,景安帝就明说了,“宗室改制正是要紧的时候,宗室怕要是来你这里说情,不论什么事,虚辞拖着他们就是,凡事有朕在。你莫要应承什么,不然,倘以后朝廷法令与你当初应承的不一样,宗室或有微辞不说,你面子上也不大好看。

故而,平皇后亦是有所准备的。

宫中其他妃嫔皆非正位,宗室便是到她们那里说话也没什么用啊!

不过,裴太后还是私下问了儿子此事,裴太后道,“如果宗室只是要求建几所书院,倒也无妨。”

景安帝道,“不是几所,是一百所宗学。”

裴太后眉梢一挑,这就有些跟朝廷较劲了,裴太后眉峰一动,道,“这也不怕,又不是一下子建一百所,先略建几所做做样子,待裁撤宗室粮米之事办下来,余下的书院慢慢修建就是。”

因是母子俩私下说话,身边连马公公都去外头守门了,景安帝低声道,“朕倒不是吝惜建书院的银子,建几所,还是建一百所,于朝廷而言,时间拉长一些,没什么不同。只是,宗室书院一旦开建,必是要先建诸王所在藩地的宗室书院。”

裴太后心下一跳,明白了儿子的意思,“这倒真是不可不防了。”

要是景安帝说,与其建几所,倒不如建一百所,若只有几所,必然要在藩在镇藩之地建宗室书院,这样,周遭大小宗室的子弟,岂不是都要在藩镇念书、上学……不是景安帝小人之心,若天下十万宗室集中几家藩王所在州府,初时还好,可在这裁撤宗室粮米的节骨眼上,景安帝怕是要睡不好觉了。

景安帝沉声道,“宗室书院便是修建,也只能建在京城!”

裴太后道,“你这想法自然好,只是,怕如今的藩王宗室不乐意。”择宗室子来京念书,自然是好。只是,这要是想得多的,就如同皇家不愿意宗室学院建在藩镇之地一个理,人家藩王宗室难道不会多想吗?好啊,建个学校把咱们的孩子都圈京城去了,你什么意思啊?宗室可不是傻子,只看他们上折建书院就能叫天家至尊母子都要发一回愁,便可见一斑了。

景安帝道,“一件东西,卖家要出高价卖,买家却不愿意出高价买,不一定是东西不值这个价,怕是没想对吆喝的法子。”

做皇帝的,并不一定如何天才卓绝,也不一定要上知三千年下知五百载。

一位皇帝,做对一件事,就是难得的好皇帝了。

那就是,会看人,会用人。

景安帝这事先是与郑老尚书商量的,这是景安帝的首席心腹,君臣二人秘议此事,马公公依旧去外头守门。宗室的奏章,郑老尚书也看了,这位老尚书年纪一大把,说话也不急不徐,先道,“恕臣直言,宗室书院可以建,但除了京城的宗室书院,地方上的略缓一缓,也是无妨的。老臣去程尚书那里问过了,今年西北大旱,赤地千里,民不聊生,户部的银子紧张。不如就先建京城的宗室书院,如此,待书院建好,可以先挑选些出众的宗室子弟过来念书,省得误了宗室子弟的上进之心。“

郑老尚书实不愧景安帝的首席心腹,这话虽然是把西北大旱的事都扯了进来,说朝廷没钱,但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地方的宗室书院暂且不修建,先建京城的宗室书院。

景安帝道,“藩王们俱是明理之人,朕想着,朝廷的难处,他们都能理解。只是,若是几位藩王知道朝廷困难,定会亲自掏腰包,先在各藩镇建宗室书院了。”

郑老尚书笑道,“这是朝廷仁政,怎能令宗室出银子?老臣们脸皮还没有这样厚,先建宗室书院,也不独因眼下户部不宽裕,还有就是宗室书院先时谁也没见过,这是头一遭开办,建在京城,先让子弟过来就读,看看可有何不足之处,也可改进。待得京城的宗室书院万无一失,在开办藩镇的宗室书院,亦是一样的。不然,忙忙的建一大堆书院,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里有碍,白花了银子钱不说,也委屈了宗室。”

“郑相此话有理。”这个解释,起码还算个过得去的解释。

但,景安帝并不如何满意。就是郑老尚书心下也明白,他这个理由,若是遇上软弱肯讲理的,还说得过去,对付宗室,怕有不足。不过,眼下郑老尚书也没有什么好法子,郑老尚书悄声道,“陛下放心吧,只要京城宗室书院开起来,还怕宗室子弟不肯过来就读吗?有人来,咱们就不怕。若宗室提出他们也要在藩镇修建书院,先由内阁诸人辩上一辩。介时叫上秦翰林过来,他是个浑不吝的,只要商量不通,立刻叫秦翰林翻脸,谈不成还怕谈不崩吗?”谈崩了也只好再谈。

景安帝笑,“郑卿也如此促狭了。”

“人尽其才。秦翰林一向机变,而且,他年纪小,又有些莽撞,做这翻脸的事最是合适。只是,如今宗室最恨他恨的紧,若是再叫他来做这翻脸之人,宗室更要深恨于他,这往后,还得陛下多看顾他一些。实是宗室变革之制关乎我大景朝百年气运,不然,老臣断不能让秦翰林做这得罪人的事。”郑老尚书终归是觉着这主意有些难不住秦凤仪的。

景安帝正色道,“郑相只管放心,朕视凤仪如朕子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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