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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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曹凯说,离开太久了。

他们走了,成芸没有。

她从刚刚没有抽出来的烟盒取出一根烟,点着。

烟雾之中回想当初。她解开他的衬衣,拉下他的拉链,说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喜欢我?今晚我给你,给完我就走了。

他根本不让她碰那里,攥着她的手,说你起来。

她说,我自愿的。

他听了“自愿的”三字,也有点动容,可最后还是把她推起来。

他都是这么来的?李云崇很少说王齐南的名字,一个“他”,就点明了一切。

她不说话,李云崇像宠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笑着摇头,似是自语也似是对她说,感情那么深邃,但大多数人却浅薄,只迷恋最外面最便宜的一层。不懂渐进才能稳赢,细水才能长流。

她只当他看不上自己,那便算了。

隔间紧邻着摆放植物的后厅,厅堂古典装修,庄重典雅。

刚刚三个人的谈话回荡耳边。成芸忽然想笑,这里的红木飞檐,与白城的破烂酒巷,又有什么区别。人心在哪都一样。

可当她想到李云崇,想起当年那杯姜枣茶,又笑不出来了。

厅堂外面是滂沱的大雨。成芸看不见雨,但是能听见声音。

大雨之中回想的过去,似乎也染上了一丝濡湿的味道。她的头靠在门板上,发丝垂下,好像黑色的帘幕,遮住往昔漫漫风尘。

她本来是想走的。

这个夜晚留下了她。

那夜李云崇喝了很多酒,醉眼醺醺,成芸留在他的家里。李云崇抱着她,似睡似醒。成芸跟他说,我留下来吧。

李云崇从床里强撑起身子,无声地要求她再说一遍。

成芸说,我留下来。

李云崇笑着抱住她,他朦朦地说,你看,我是对的。你很快就会忘了过去,不要急,我们慢慢来。

成芸低着头,李云崇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紧。他半点睡意都没有,抱了她一整晚,抱到最后,他颤颤地埋下头。

一幢小楼静悄悄,一如这执拗又可悲的世界。

那是李云崇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成芸面前哭出来。

李云崇把成芸送到代理公司,工作了一阵后,李云崇顺理成章地让她坐到总经理的位置。成芸说她坐不了,李云崇说不要紧,工作上的问题,你不会,还有我帮你。

李云崇并不是真的想让成芸学会做什么,他只是需要成芸“学”的过程,一个走远过去的过程。

他觉得自己将事情安排得很完美。

但他不知道成芸在公司里听了无数的闲言碎语。他也不知道她第一次参加会议,副手特地准备了全英文的会议内容,下面讨论得热火朝天,她像个傻子一样坐在最前面,一句也听不懂。

这些她都没有告诉李云崇。

成芸很懒,尤其是在她忘却王齐南之后——那花费了她全部力气。她凡事随意了。

下了会,成芸把那个副手拉到洗手间,扬起手扇了她五个巴掌。她跟她说,这次五个,下回再来这套,翻倍。

等她从洗手间出去的时候,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她。

有人跟总公司反映情况,可话还没传多远,就停了。

从那以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空降兵的后台很硬。人们顺从了,可也更加不屑了。

又有什么关系。

时间早晚过去,公司血液换了一批又一批,留下的始终是成芸。

李云崇与家人的关系说不上好还是不好。他的父亲他三十三岁那年去世了,成芸只在别人那听说,李云崇父辈一家势力非凡。

李云崇的母亲是个知识分子,家中经商,早年留学欧洲时与李云崇父亲相识。

成芸见过她一次,是李云崇安排的。她没有与成芸聊什么,也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对有可能成为自己儿媳的女人有诸多要求,她甚至没有多夸奖李云崇一句。

她只跟成芸说,往后日子,你多陪陪他吧。

半晌又淡淡补充一句,做你自己就好。

成芸觉得,那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女人。她看得出成芸跟李云崇完全不是一路人。可她依旧请求成芸多陪陪他。

成芸对她说,就算你让我变,我也变不了。

李云崇的母亲点点头,她不苟言笑,倒不是不满什么,这个家每个人都安于自我。她拿起桌上精致的欧式咖啡杯。她与李云崇也不同,她不喝茶,也不喜欢李云崇繁琐的紫砂茶具,同样不喜欢他那些关在笼里吱吱叫的鸟。

成芸第一次找男人,是在她与李云崇认识的第四年。

她在一个闷热的夜晚看了一场芭蕾舞表演,成芸本来只是为了躲避外面的酷热和无聊,进来吹空调,后来却把整场表演看完了。

她还记得那场演出的名字叫《胡桃夹子》。讲述了一个女孩在圣诞夜里得到了一颗胡桃夹子,到了夜晚,胡桃夹子变成了王子。舞剧欢快活泼,充满了神秘色彩。

那个年代关注芭蕾舞的人很少,但演员表演依然专注。尤其是那个王子,好像有用不完的力量,每一下都蹦得老高,似乎这样就能把舞团上座率提起来一样。

用力过猛,表情略僵,像将军,哪有王子的优雅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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