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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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氏听他们叽叽喳喳的,惹得屋子里乱哄哄的一片,开口往外轰人:“行了行了,都给我出去,让你们五妹清静清静。”

一群人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等安静下来,幼幼仍在小小声地抽噎,闵氏温柔地把女儿揽在怀里,故意吓唬:“回头把眼睛哭肿了,可就真没法见人了啊?到时候孟瑾成来给你道歉,瞧你还怎么见人家。”

幼幼果然不顾着哭了,吸溜几下鼻子,抬头断断续续地问:“什……什么道歉……”

闵氏朝掬珠递下眼色,接过一方凉毛巾,一边轻轻替她敷着两圈红肿的眼睛,一边讲道:“荣安侯府那里派人传了话,说二公子这段日子被荣安侯罚去闭门思过,你想等这事后,他还不来给你道歉?”

“瑾成哥哥被罚了?”幼幼有些意外,又有点心疼,随即问,“那乔素儿呢?”

事情原委闵氏已经知晓个大概,笑话她:“傻丫头,偌大个荣安侯府,难道还拿个丫鬟没辙?”

幼幼抿着唇,迟疑一下:“可是瑾成哥哥……当时那么维护她……”

闵氏没吭声,按说贴身丫鬟勾引主子在豪门大族里属于屡见不鲜的事,若是幸运直接被主子收了房,不幸则被惩罚抑或打发了。但这回乔素儿究竟如何处置,荣安侯府并没交待明白,最坏的消息,即是孟瑾成坚持要纳乔素儿为妾。

闵氏暗自叹气,女儿从小被宠坏,总是自我为中心,任性妄为,这种性格日后嫁过去,迟早要吃亏的,忍不住给女儿提前扎针:“其实有些事,你二哥说的不无道理,孟二公子只是喜欢个丫鬟而已,你又何必非得怄气动怒,跟一个丫鬟见识,到了最后,丢的岂不是自己的身份?”

“娘!怎么连您也这样说!”幼幼瞪大眸子,简直难以接受,适才止住的泪珠,又唰唰地喷薄而出,“既然二哥说男人三妻四妾是再平常不过的事,那为什么爹跟娘就鹣鲽情深,府上没有一个姬妾!”

闵氏一时哑口无言,良久,将手中的凉巾递给掬珠,掬珠捧着巾盆出去后,才缓缓启唇:“幼幼,你看到的只是现在,你以为娘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平坦无坷的吗?”

幼幼摇头,听不明白:“爹对娘这样好,娘也喜欢爹,这不就够了吗?”

闵氏眸光隐晦地闪烁下,把她一缕滑落的发丝拂到耳后,温和地笑了笑:“娘遇见你爹,是娘一辈子最幸运的事,可是幼幼,你要知道,很多事如果避免不了,就得接受,你需想想,你是什么身份,那个乔素儿又是什么身份,你日后是要嫁入荣安侯府的,是正经八百的原配夫人,乔素儿哪怕再受宠,又岂能与你的地位相较?你要明白像孟瑾成这样优秀的男儿,将来会有更多的乔素儿层出不穷,到时候你应付的来吗?抓住一个人的心,不能靠你耍性子犯脾气,而是需要手腕与心计。”

看着一脸懵懂的女儿,闵氏再次叹气,知道她一时间接受不了那么多,想她打小衣食无忧,娇生惯养,环境使然,养成现在万事无忧骄纵冲动的性子,而闵氏又不愿让她知道太多人世间污糟不堪之事,只想让她做个养尊处优的娇娇女,以致如今出现个乔素儿,就会让她束手无策。

转眼过去一个月,尽管荣安侯府那边没再传来什么消息,但幼幼依然一心记挂着孟瑾成,也不知道他要闭门思过多久,想着下一次相见,他会跟她道歉吗?偏偏这一个月,举办的全是女眷小宴,幼幼心情不好,俱推辞不去。

没多久,公玉煕的那处庄子终于修建好,取名“晚园”,别人不知这名字的来意,幼幼却晓得这“晚”字取自柯英婉的乳名,可谓同音不同字。

晚园一建好,公玉煕便选个吉日,邀请几位亲朋好友在晚园举办上梁宴,结果赶上柯英婉连续几天风寒未好,未能出席,幼幼得知柯英婉不去,也不想去,可公玉煕非说她在府上懒了这么久不动弹,身上都该长毛了,硬是将她强行拉去。

比及晚园,幼幼嫌人多喧闹,寻借口在后院的西厢房呆着,公玉煕不好勉强她,继续留在主园招待客人。幼幼坐到午后觉得肚子饿,吩咐习侬去弄些吃的来,孰料不一会儿习侬急匆匆地推门而入:“五姑娘不好了,三公子把孟二公子给打了!”

☆、第13章 [绝情]

她模样慌张,说话没个始末,倒把幼幼听得一头雾水:“你说谁把谁打了?”

习侬赶紧喘口气,重复一遍:“是咱们三公子,把荣安侯府的二公子给打了!”

这回听清楚,幼幼“蹭”地从炕上起身,显得震惊无比:“你是说瑾成哥哥?”

习侬点点头。

幼幼张大嘴,身形轻微往后仰下,伸手扶住炕沿,自言自语:“这……怎么会……瑾成哥哥来了?我之前都没有听三哥说过……”后一神经绷紧,差点没碰翻茶盏,抓着习侬的肩膀追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快仔细说来。”

习侬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我……我也不是很清楚,是听一个从主园跑来的小丫头说的,说三公子当时正在招待客人,后来没多久,孟二公子也来了,原本说说笑笑挺高兴的,三公子还拉着孟二公子喝了几杯,结果谁知好好的,二人就发生口角,三公子遣散宴席后便给了孟二公子一拳,之后的事,奴婢就不知晓了。”

幼幼一听是公玉熙先动手伤人,脸色都变白了,孟瑾成是动口不动脚的谦谦君子,哪里像公玉煕自幼便开始习武,二人真打起来,自然是孟瑾成吃亏。

习侬话音甫落,幼幼已经不管不顾地冲出去,害怕公玉煕动起手来后果不堪设想,一路不敢耽搁直奔主园,果见一群人围做一团,除了公玉煕与孟瑾成之外,还有两边拉架的仆从,而公玉煕身旁站着一名服饰华贵的紫衣男子,远远望去格外熟悉——竟是容欢。

这次容欢是与明郡王世子一伙人共同受到邀请而来,说起关系,容欢也不算外人,公玉煕跟孟瑾成翻脸的事一出,他自愿留下来劝架。

好不容易将公玉煕拉开,容欢眼尾余光映入一抹娇小的纤影,侧过脸,看到幼幼正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不知是否错觉,总觉得她下颌尖了,气色不像以往红润饱满,似乎瘦了许多。

幼幼与容欢目光接触,大概没料到他也在,先是一愣,随后就被公玉煕的怒骂声唤回神智——

“孟瑾成,今天你就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五妹究竟哪点不好,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婢女?”

原来公玉煕知道幼幼这段日子因为对方的事闷闷不乐,又打听到孟瑾成实际已在府上禁足结束,故借此机会将他约出来,想让他给幼幼道个歉,承诺今后跟那个乔素儿再无瓜葛,哪料孟瑾成竟不愿意。

结果公玉煕怒火中烧,挥拳就打了过去,偏偏孟瑾成也不还手,默默承受着。

“你说啊?不然你现在就去给幼幼道歉,将两府的亲事定了,之后这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公玉煕活像上战场拼命似的,胸膛狂喘,怒气冲冲地瞪目。

孟瑾成却垂着眼帘:“我的婚事,没人能逼我。”

“逼你?”公玉煕仿佛听到趣闻,怒极反笑,“莫非我们公玉家的人配不上你不成?我看你根本就是脑子进了水,鬼迷了心窍,居然对一个婢女迷恋到如此地步,看我今天不把你打醒!”说着,又要举拳挥去。

“三哥——”幼幼惊急大呼,三步两步冲上前,只见公玉煕还好,而孟瑾成原本的一张文雅秀脸,已被公玉煕打得眼角破裂,左颊微肿,嘴唇还裂出血来。

幼幼登时花容失色,心疼不已,转身朝公玉煕尖嚷:“三哥你疯了吗,你怎么可以把瑾成哥哥打成这样?我、我讨厌死你了!”

“五妹,我……”公玉煕即使再暴的脾气,但一面对跟他发急的小妹,立马就怂了。

幼幼背身不理会他,而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孟瑾成,眸底掩藏着歉意、哀伤、以及一丝希冀与淡淡的欢喜:“瑾成哥哥……”

孟瑾成眼神似闪过难明的光绪,沉吟片刻,玉唇轻启:“幼幼,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你说。”

幼幼一怔,乖乖点了点头,看向公玉煕,公玉煕尽管臭着张脸依在生气,但到底没有阻止,而幼幼察觉到还有另一份注视,是那一双漫不经心却又仿佛蕴含无限柔情的桃花长目,容欢见她移目望来,立马眨了眨眼,嘴角斜坏上扬,仍然是那副散漫不羁的模样。

幼幼知道他在鼓励自己,心情忽然轻松许多,跟着孟瑾成朝偏园走去,一路上,她盯着那抹熟悉俊秀的背影,心底有些忐忑不安,不知该说什么,直至孟瑾成停下来,幼幼才收起混乱的心绪,傻愣愣地站好,当眼睛瞄见他嘴唇的血渍,不禁又慌起来:“瑾成哥哥,对、对不起,是我三哥不对,他怎么可以动手打人,还下这么重的手……你、你疼不疼……”

她忍不住举起帕子,要替他擦拭,孟瑾成神情微愕,伸手轻轻阻止她的举动:“我没事,只是破了点皮罢了,你别担心。”

他语气依然如初,带着久违的温润柔和,幼幼心跳不自觉加快,低头小小声:“瑾成哥哥,上回的事……你、你有没有生我的气……”

孟瑾成没有回答,略一沉默:“其实今天你三哥邀我前来,我就猜到他的意思了。”

幼幼恐他误会,忙开口解释:“不是,我之前并不知情的,瑾成哥哥你别误会……”那日娘亲的话骤然浮上心头,幼幼暗咬唇瓣,一番纠结酸楚下,缓缓启唇,“是我不对,不该因为一个婢女就跟你怄气……”原本这种事对未出阁的女儿家来讲,打死她也讲不出口,幼幼红着脸,小手不住摩挲着纱裙,“我娘说,以后咱们两府联姻,我、我是要嫁过去的,那个乔素儿,你如果真喜欢她,就给她在外面安排个住所,找人好生伺候着。”

尽管娘跟哥哥都劝她,男人娶妻纳妾实属平常,但要她亲口跟孟瑾成说纳乔素儿为妾的事,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想想以后共侍一夫,每天对方都要在自己面前转悠,幼幼心里便一阵厌恶作呕,可娘说了,事情避免不了,就得接受,既然孟瑾成喜欢,她又不能让他与乔素儿断绝关系,倒不如放在外面养着好了,起码眼不见为净,况且孟瑾成总不能为个卑微女子,一年半载不回府吧?是以等她当上正房,守在孟瑾成身边的日子要比对方多得多,到时候她做个贤妻良母,努力培养夫妻感情,还怕孟瑾成不会回心转意吗,现在乔素儿不过仗着随时在他身边,将来聚少离多,看她泥鳅还能翻起大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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