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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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修齐倒是没说什么,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解开了衬衣纽扣。他里面穿的是件低领t恤,款式还挺新潮,柔软的高档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几乎能勾勒出胸肌腹肌的形状,魏阳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挪开了视线,伸手帮他把右臂上的固定带摘了下来,又小心翼翼的把那件衬衣脱下。

像是完成了什么大工程,魏阳吁了口气,让小天师坐在椅子上,把另一把椅子推到他背后:“齐哥,可以躺下了,慢一点啊……”

两把椅子之间还是有点距离的,按照行为学规律来说,这种时候人躺下的速度绝不会太快,毕竟身周没有任何依凭,总要有点心理畏惧才是,但是张修齐躺的却很轻松,带着种若无其事的安心,乖乖躺在了凳子上,抬头看向魏阳。

浴室里的灯光有些泛黄,柔和的光线似乎化去了张修齐脸上永远化不开的寒冰,让那张脸显得安逸柔和,黑黝黝的眼眸中那种类似茫然的东西也被其他什么替代,不那么有神,但是有种天真率直的信任。

魏阳的心脏猛然一抽,伸手抓过挂在旁边的干毛巾,小声说道:“齐哥,我先把你眼睛盖上了,省得等会泡沫跑到眼里,有什么不舒服你记得跟我说。”

张修齐点了点头,闭上了双眼。不再被那双黑眸凝视,魏阳心中那份古怪的感觉就消退了不少,赶紧把毛巾盖好,用左手捏起花洒试了试温,才小心翼翼的把喷头凑到了张修齐头顶。温热的水流喷溅出来,打湿了那蓬黑发,魏阳犹豫了片刻,慢慢伸出了手,指尖触到已经被水打湿的黑发,被水淋了之后那发丝有些发涩,不像想象中那么顺滑,也不像想象中那么柔软,但是却比想象中更加缠绵,温柔的包裹住了他的指尖,就跟小天师本人一样,对他毫不设防,又过度亲昵,让人不由自主深陷其中。

喉头轻轻一滚,魏阳忍不住偷眼往下看去。在毛巾遮住的双眼之下,是挺直的鼻梁和浅色的薄唇,张修齐长得相当英俊,蒙上双眼非但没有折损这份俊美,反而因为没了眼中带出的冰凉和茫然,变得性感起来,带着股让人想要去染指的禁欲味道。他的身材也很好,肩膀宽阔、腰肢紧窄,胸腹因为呼吸微微起伏,带动了那些隐藏在衣衫下的浅浅肌肉纹理,就算安静的躺在凳子上也如同休憩的猎豹,似乎随时都能爆发出让人惊叹的力量。

然而如此危险而英俊的男人,就这么乖乖躺在凳子上,安静的蒙着眼睛,把自己毫无保留的交付出来,怀着近乎孩子气的信任。喉头一紧,魏阳触电似的关掉了花洒,又往手上挤了一大把洗发液,胡乱往张修齐脑袋上揉去,像是要揉开这种过于旖旎的心思。

然而刚刚揉起几团泡沫,张修齐突然动了动,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按住了魏阳的膝头,他手心的温度很高,高的让人忍不住心颤,魏阳的手也颤了,一团泡沫从手上滑落,跌在地上。

一个声音传来,带着点困惑:“阳阳,你冷吗?”

他不冷,但是能让人发抖的何止寒冷。魏阳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是有点,衣服打湿了,等给你洗完头后我直接冲个热水澡就好。”

张修齐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问下去,但是放在魏阳身上的手掌也没有拿开,就像确认他在身边一样,紧紧贴在膝头上方。魏阳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快沸腾了,也顾不上手上的伤,拿起花洒就开始冲洗起来,地上积满的泡沫立刻被温暖的水流冲散,打着旋朝下水道滚去,不一会就变成了干净透彻的清水。

冲了大概一分钟,确定头发上没有残留的洗发液后,魏阳取下了盖在张修齐脸上的毛巾:“齐哥,头洗好了,你先去擦擦,等会儿再来洗脸,我先冲个澡。”

说完他也不待张修齐反应过来,就把他胳膊上的固定带重新挂好,又塞了块干毛巾把人推到了门外,做完这一切,他七手八脚的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冲到花洒下,把冷水扳到最大,冷雨一样的水珠立刻倾泻而下,也浇熄了体内燃烧着的那股邪火,魏阳扶着浴室墙壁,忍不住用脑壳撞了撞冰冷潮湿的瓷砖。

“艹!”就算再怎么想掩饰,生理反应也是骗不了人,他这是抽什么风,齐哥长得再怎么英俊,那也是个男人!他可从没对男人产生过任何不对的心思,怎么就突然歪到这上面了,难不成是传说中的吊桥效应?

龇牙对自己苦笑了一声,魏阳打了个真正的冷颤,又把水温调回了正常,飞快的洗起澡来,然而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那副画面,那人躺在凳子上,双眼被毛巾遮挡,嘴唇微微抿着,胸膛随着呼吸轻微起伏,大腿的线条优美紧致,靠近膝盖处还有几条浅浅的伤痕……

还能不能好了!魏阳愤然关掉了花洒,胡乱穿起衣服走出了浴室,然而刚刚踏出屋门,一条大浴巾倒头盖了过来,有人站在身前,用浴巾裹住了他,温热的手掌用力在他的头发上蹭了蹭:“擦干,就不冷了。”

魏阳简直僵在了当场,如果这场面发生在父子之间恐怕天经地义,但是发生在两个成年人身上,除了暧昧他想不出任何别的词汇,用力定了定神,他隔着那层大浴巾问道:“齐哥,这是谁跟你说的?”

一阵长长的沉默,像是张修齐在思索什么,最后他吐出了两个字:“舅舅?”

他说话的尾音带着疑问,像是自己也拿不准一样。那真会是曾先生吗?魏阳跃动过速的心脏猛然安静了下来,他不觉得曾先生是个会养孩子的人,否则也不会把小天师养成这么个德行,但如果不是曾先生,又会是谁呢?

一个答案跃上了心头,魏阳突然发现之前纠结的一切都没了意义,张修齐并不是他认识的其他人,其他正常或是不那么正常的普通人,这位小天师丢了一样人人都有的东西:三魂中的天魂。

少了这枚天魂,他缺乏正常人该有的一切情绪,就像个凭本能行动的木偶,即便泛上那么点情绪的残渣,也很难辨识那是真正的心有所想,还是单纯的条件反射,就像一张最最干净的画布,没有被任何杂质沾染,也不会对外物产生反应,那么他对自己的那些亲密和信任,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那块龙虎山符玉?还是因为那些丢掉的记忆。

然而不论是什么,肯定都不会是因为现在、因为我。在浴巾的笼罩下,魏阳露出了抹苦笑,他忘了这个最为重要的事情,现在的张修齐简直就像个孩子,甚至心思连孩子都不如,所以不论他做出了什么样的举动,自己都不该有那么一丁点的误会,而对这样的人起什么念头——不论是哪种念头——都近乎龌龊。

然而想明白这一点后,魏阳本以为会到来的憋闷并没有光临,反而产生了一种混杂着怜惜和无奈的酸涩,压下那点情绪,他揭开了头上的大浴巾,用力揉了揉头发,冲张修齐笑道:“舅舅说的没错,我现在好多了,要去睡觉吗?”

小天师点了点头,又走进了卫生间,开始自己每天的固定洗漱,不一会儿就解决了个人卫生,换上睡衣,规规矩矩躺在了床上,然而直到魏阳也躺上了床,他才像等到了该等的人,安心的闭上眼睛。当轻微的呼吸声再次响起时,魏阳悄无声息的翻了个身,面向床内,房间里很黑,今天还是上弦月,月色根本透不过窗帘,但是他仍能清晰的描绘出那人的面孔,简直就像看了半辈子一样。

其实不论那些反应来自符玉还是来自幼年习惯,他都已经让面前这人踩过了自己的警戒线,进入了最深层的地方,然而心底深处,他连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生出,就算不会衍生出其他乱七八糟的心思,他们也可以做对挺好的朋友,而如果那枚丢掉的天魂能找回来……

魏阳闭了闭眼睛,好吧,也许等找回来后,他们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不过在曾先生回来之前,应该还是有时间的,有那么一点点供他怀念的时光。其实说起来,他也挺习惯这样的经历了。

轻轻叹了口气,魏阳并没做出什么“趁人之危”的举动,只是安静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闭上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吊桥效应:一项有名的测试,让男女在吊桥上相遇,横渡吊桥的紧张所致的口渴感,以及心跳加速等生理上的兴奋会被人误认为性方面的冲动,使参与者以为对身边的异性产生了兴趣。同样在过山车、鬼屋等极端环境下也会产生类似的效果,算是生理学上的移情效应。

不过阳阳,你真误会啦xd

53消息

第二天,张修齐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却没有马上起床,而是平躺在床上,像是没睡醒一样缓慢的眨了眨眼睛,过了几分钟后,他稍稍偏了下头,想要找寻某个身影,但是另半边床空荡荡一片,显然睡在那里的人早就离开了,连剩余的体温都消失不见。

这个认知似乎真正让他清醒了过来,张修齐从床上爬了起来,向外面走去,并没有跟以往一样去卫生间,而是来到了厨房门前,魏阳这时刚刚把煎蛋装盘,抬头就看到了小天师的身影,冲他微微一笑:“齐哥你醒了?准备吃饭吧。”

听到了那人的声音,张修齐脸上的表情舒缓了下来,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睡衣,慢吞吞向卫生间走去。由于一只胳膊吊着环儿,洗漱也变得复杂起来,他把牙刷捏在手中,用左手挤起牙膏,然而这次并不是精准的2厘米,他的手似乎有些用力过猛,一大截膏体从管口喷了出来,整个糊住了牙刷刷毛,甚至有些顺着刷柄滑落,掉落在白色的洗脸池中。

看着那节牙膏发了会儿呆,张修齐才把牙刷塞进了嘴里,浓重的薄荷味充斥口腔,但是他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就那么满嘴泡沫的刷完了牙齿。然后是洗脸、梳头、上厕所,每做一样动作,他的身体都有某些不协调的地方,之前的精准荡然无存,只剩下有些迟疑的尝试。花了足足五分钟,他才做完一切,走进了客厅。

“用单手洗漱不太方便吧?”魏阳此刻已经摆好了满桌饭菜,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筷子递给了张修齐,“喏,你最喜欢的溏心煎蛋,趁热吃。”

张修齐点了点头,坐在了饭桌前,伸出筷子夹住了那只金黄焦脆的鸡蛋,然而昨天还挺利索的手指今天就跟打了节一样,还没把煎蛋送到嘴边,筷子一滑,那只蛋就吧唧一下掉在了桌上。

魏阳显然比小天师还要吃惊,连忙把掉在桌上的鸡蛋夹了回去,把另一只完好的煎蛋连盘子一起推过来:“齐哥你没睡够吗?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啊,喏,就着盘子吃好了。”

张修齐似乎也有些困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盘子里的煎蛋,最终还是弯下腰,跟个小孩子一样就着盘子吃了起来,一顿饭吃得有些狼狈,好不容易解决了早餐,他慢慢从桌前站了起来,走到了沙发旁边,安静的坐下,发起呆来。

收拾完桌上的东西,魏阳看到了发呆的小天师,忍不住问道:“齐哥,今天还不准备画固魂符吗?”

张修齐平静的摇了摇头,魏阳的眉毛简直都要皱起来了:“真的不用画?我觉得你似乎不太好……”

“符,不好。”张修齐慢慢答道,偏头又深深看了魏阳一眼,眼中带出了些柔和东西,“阳阳,很好。”

魏阳心头不由一颤,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想再画符了?齐哥今天状态真的有些不对,但是精神却十分放松,看起来不像是难受的样子,要不等会打电话问下痴智大师?对于这些奇怪的表征,魏阳是完全没有头绪,顿时想起了那位可靠的老和尚,然而还没等他找出名片,那边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打来电话的竟然是黑皮,没有半点犹豫,开门见山问道:“阿阳,你最近是不是又做什么买卖了?昨天小曲儿过来跟我说,有人专门给他登门致歉去了。”

魏阳一愣,顿时反应过来,这不会是孙厅长安排的吧?不但要做足自己这边的工作,连当日得罪柳曲的份也给补了回来,这位厅长大人还真是滴水不露。想明白这点,魏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答道:“是接了单大生意,省公安厅那位大员的,估计是他家老丈人幡然醒悟,良心发现了吧?”

黑皮是个十足十的人精,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意思:“看来这次是承你的情了啊,小曲儿这个惹祸精就是不让人省心,下次出门还是我看着他好了。”

这话里还真透着点无奈,魏阳轻笑一声:“都是举手之劳。对了明哥,这么早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黑皮真不是个能早起的人,这么早打来电话也绝对不会只为了跟他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果不其然,黑皮笑着说道:“是有些事,昨天半夜七叔回家了,一回来倒头就睡,今天醒了直接就把我从床上拖了起来,让我打电话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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