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空春色晚重生 第4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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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听了,心知已经说服郑将军,剩下的,耐心等待就是。

一等就等了两个多月。

这期间,镇州城里分外寂寞。

古存茂在争分夺秒抢地盘,此番攻打河洛一带,除了留守的郭长运等人,镇州方可以说是全军出击——

张晟为先锋,全力挺进;岑骥率中军,统帅大局;早已归附古存茂的刘翰文统领后军;古存茂自己则带了一支千人精锐,随中军行进,随时接应补充。就连范殊这些文臣,也各有各的差事,他们奔走在各方势力之间,极少在城中出没。

李燕燕前世受了惊吓,至今仍抵触忌惮徐承意,对于古府里的那位徐夫人,她很难心无芥蒂地接触。所以即便去探视宁儿安儿,她也尽量选在徐夫人外出活有事时,刻意避开徐夫人。

好在徐夫人对她也不是很热络——徐承意如今挟持了长安那位天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将朝廷当作自家后花园,听说为人也是日益骄横。徐夫人的地位当然也跟着逐渐上升,对李燕燕这般没名没分、出身不明的人,徐夫人大概无意深交,便是有事,也总是派嬷嬷来传话。李燕燕乐得自在。

而古英娘自从去了涿州,虽然相隔不远,却少有消息传来。李燕燕写过几封信,把宁儿安儿的近况告知于英娘,又问起她何日返回镇州。古英娘只简短回了一封信,信里面向李燕燕再三道谢,却没有回答问题。

……想来涿州那边的家事尚未解决。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古英娘不想在信里说,李燕燕便也没再追问。

两个月后,李燕燕终于等到了期盼已久的消息:四哥在扬州称帝了。

虽然同时传来的还些令她不大满意的消息——四哥将扬州设为东都,册立当地望族女为皇后,接连提拔了几个当地士族出身的宰相……

不过,凡事不能尽如人意,这些都不过是细枝末节。依李燕燕的看法,只要四哥迈出登基这一步,天下棋局就又该变上一变了。

果然,半个多月后,细雪铺满大街小巷时,范殊不知从哪里回到了镇州。一行人进城后不去府衙、不回家,人马疲惫,却先来到岑骥府上拜访李燕燕……

两人在厅堂落座后,李燕燕先微笑颔首,道:“数月不见,我先恭喜军师加官进爵了。”

四哥称帝后,长安方面如坐针毡,寄希望于让古存茂充当马前卒,替长安对抗淮南,使得长安朝廷分出精力,集合兵力攻打川蜀。故而近来长安对古存茂百般讨好:古存茂已经进爵魏王;岑骥身兼两地节度使,封为上谷郡侯;范殊也获封乡侯,拜为中书令——虽然只是虚职,但和一年前为进士落第耿耿于怀的穷书生相比,也可算是一步登天了。

范殊大概也想到了两人初见时的一番对话,面上浮现出一丝怅然,然后笑笑,说:“……倒真承了阿蕊娘子吉言,多谢。”

只有这时,他才稍微褪去了公事公办的模样,变得有些像当初那个温文有礼、清秀俊朗的书生。

不过也只一瞬,说完这句话,范殊收敛起神色,清清嗓子道:“今日冒然前来,其实是有重要的事,必须立刻告知阿蕊娘子。”

李燕燕心中已有预感,端坐不语,静静等待范殊的下文。

“第一件,以阿蕊娘子之聪慧,想必也能猜到……”范殊抽动了下嘴角,“长安那位陛下和晋王,希望王上替他们抵御淮南——而王上并不准备让他们如愿。”

李燕燕心里一坠,猜到范殊要说与她相关的事,却故作镇静,沉着道:“哦?想来陛下一心要入蜀,将穆妃余孽斩草除根,晋王嘛,恐怕更想要留在长安夺权——这两人较起劲来,也不大顾的上催促王上吧。”

“是,不过——”范殊眼眸一紧,“也是由于王上对淮南那位天子开出的条件更有兴趣。”

“一年以来,北方战乱频发,入了冬,各地都缺粮、缺人,比去年更甚,就连向来丰足的河东,因为要一直供给长安,今冬都有些捉襟见肘……蜀中路远地偏,不做考虑,同样未被战乱波及的淮南,听说今秋丰收,仓廪禀实。”

范殊兜着圈子,李燕燕也不着慌,故意问:“那王上与晋王的同盟关系可怎么办?”

“我们是与晋王结盟,并不是与长安那位天子结盟。”范殊如是说。

“当然,更要紧的是,淮南那位天子开出了一个……很让人吃惊,却也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他提出用青州治下三座城池来交换——”

“你。”

来了!李燕燕心中雀跃,稳了稳心神,问:“那……王上准备如何回复?”

“王上说,阿蕊娘子并非他的部下,让我先问过你的意思。”

问她的意思?

李燕燕心里暗笑,范殊擅长说场面话,她可不会傻到信以为真。不费一兵一卒得来的三座城,若她真的说拒绝,难道古存茂就会听之任之?

只怕在这件事上,连岑骥的意愿都无关紧要,岑骥……

想到岑骥,她心里骤然疼痛起来。

范殊还在“等”她回答,李燕燕浅笑,也虚伪地说:“能为王上效力,阿蕊自不会推辞。”

“呵呵——”范殊笑,随后笑容乍然消失,严厉地问:“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对淮南如此重要?!”

古存茂不会在小处耍滑,李燕燕并不担心他会扣下自己,只是范殊这人心眼子多,有时很难打发。她无意和范殊说太多,只是摇头,道:“从前在宫里服侍,有些旧交情罢了,我也没想到他会换我。”

范殊听了,静默了一会儿,才说:“那我便如实回禀王上了,之后再通报淮南,刨去信使往返的时间,想必年前淮南就会遣人来接,阿蕊娘子可以早些准备起来了。”

李燕燕乖顺地点头。

范殊却深深望了她一眼,讥讽道:“你可一次也没问起岑将军的反应。”

李燕燕没说话。岑骥的反应她何须要问,悲愤、暴怒、难过、委屈、感到被背叛……也许全都有吧。

“呵呵,原来,最终连他也没能得到……阿蕊娘子年纪轻轻,心机之深沉,着实令范某钦佩。”

李燕燕心思烦乱,也不想理会范殊的讽刺,只说:“军师今日除了传话,难道还要探讨探讨我的人性么?”

范殊淡笑:“不,只为传话,只是话还没传完。”

“哦?”李燕燕诧异地抬眼。

还有什么?她想不到。

“此次征河洛,张晟的先锋一路锐不可当,遇城不战,直奔洛阳,很早就渡过了黄河,深深向西插入。可等中军过境,先前避开张晟锋芒的各个城池却接连冒了出来,他们并不直接对上大军,而是小股兵力、频繁袭扰,毁掉我军粮草辎重,拖慢行军速度。”

“他们……是要给前军来个瓮中捉鳖?”李燕燕思忖。

范殊瞧了她一眼,说:“我是不会用‘鳖’来比拟,不过你说的没错。这些小城彼此争斗,无法联合,但时不时出来骚扰一下,抢些东西,倒是正合他们的心意。有的城还毁掉了船只和渡口,中军只能停下来就地造船,虽不是全部被毁,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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