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2 / 2)
进了偏厅,炉火旺盛,青璃搓了搓手,感觉自己恢复了知觉,她的手已经被冻肿,手指关节弯曲不太灵便,淳于谙看到之后,默不作声,心疼地用宽厚的大手,握在她的手上。
这次来偏厅,发现旁边的位置,多了一张三人座的沙发,上面铺着厚厚的皮毛垫子,沙发旁边还有一个小几,青璃迫不及待地坐在沙发上,脑袋靠在淳于谙的怀里。身下的皮毛松软,很暖和。
冬梅一事,已经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不知道远在天涯海角的春儿姐得知情况之后,会不会感到一丝愧疚,或许不私奔,事情也许有另一个结局,可人都是自私的,没有也许。
“凶手就是皮毛铺子的掌柜。”
淳于谙从进来之后,身上的气场明显要柔和一些,他伸长胳膊,尽量不动身体,给青璃倒了一杯热茶,“三十那天,我们的人在跟着他……”
青璃想起来,北堂谚之前有一个皮毛铺子,赵晚春和他联系都要到那里送信,而冬梅作为赵晚春的贴身丫鬟,出府送信的事情一定没少做。可是掌柜是北堂谚的人,为什么要杀了冬梅呢?
如果说冬梅知道春儿姐的去处,北堂谚怕泄露,派人杀人灭口,这个理由很蹩脚。首先,冬梅的伤心和惊讶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代表她之前也不知道春儿姐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其次北堂谚是个正人君子,当年灭口赵晚晴也是她太口没遮拦,冬梅却不一样。
“既然你们的人跟着,怎么不阻止呢?”
青璃腾地一声,从淳于谙怀里坐起,她的头撞倒淳于谙的下巴,手里的热茶打翻了,白瓷杯应声而碎,瞬间,地上一片狼藉。
淳于谙没有解释,他沉默地看了看青璃,见她身上没有被热茶烫到的痕迹,这才站起身,换了一个茶杯,重新沏茶,又拿着扫把拾掇地上的碎瓷片,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抿了一口热茶,青璃觉得自己有些激动,这种事情怎么能责怪他呢,在那种情况之下,他们的人不会跟到内室去,而且现在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他一直怀疑,那掌柜背后之人不是北堂谚,而是宇文鲲,若是那天出现,打草惊蛇,己方发现地道之事也跟着暴露。
冬梅还是有幸存的机会啊,可是她只是一个脱了奴籍的丫鬟,所以注定她的命不值钱,如果说,如果那个人是自己,淳于谙一定会放弃地道,拼尽一切全力营救吧,青璃突然心里有淡淡地悲哀之感,那是属于小人物地挣扎。
在五年多以前,刚刚穿越到莫家村,家里一穷二白,爹爹在镇上学堂教书,娘又要给两个哥哥攒赶考的银子,那个时候日子过的不算如意,被许家欺负,许猪头想要买她当洗脚丫头,也无力反抗什么,那会不知道大哥的身份,没有空间,真的很有钱富户对着干,最后可能就是牢狱之灾,家破人亡。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隔壁刘小花家,也是一样,刘家被迫离开莫家村,又经历那么多的挫折。
或许,人必须要强大,只有强大才能主宰别人的命运。青璃本质上是个不喜欢争抢的性子,在现代可以过得很好,可是在这个残酷的时代,那就等于弱小,只有银子,没有权力,真的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
“根据隐卫调查,那个人其实是宇文鲲安排在北堂谚身边的眼线,所以……”
淳于谙沉默良久,他还是解释了一句,其实一条人命对他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他是一个将军,战场上号令千军万马的将军,对战大秦,要的只是结果,根本不可能考虑己方究竟有多少人战死沙场。
别人误会,他懒得解释,但是青璃不同,他希望,她可以理解他,而不是像京都传言那样,他就是一个致人性命于不顾的魔鬼。
如果地道之事泄露出去,失去了一点点优势,以后对战之中,会让更多的人身死,他只想把损失减少到最小,但是有一点,青璃想的没错,因为死的那个是冬梅,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
“我懂,我能理解。”
青璃做了一个深呼吸,脑海里都是偏厅里的惨象,冬梅的身上伤痕累累,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才能下去重手,大秦之人,果然都是变态,野蛮!
对于己方来说,已经得知了凶手,背后之人也是宇文鲲,姑且这样想,为什么会在大年三十杀掉冬梅夫妻,这就是一个谜,从掌柜来往地道,对方似乎还未发觉,或者,也可能是宇文鲲故意试探,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拍了拍头,青璃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正常人永远无法了解变态的心里,在战场上,逞匹夫之勇也是没有用的,她第一次感觉到,宇文鲲和耶律楚仁联合起来是多么的强大。
“接下来怎么办?明明知道凶手,不调查一下,才真是让人怀疑。”
既然有人看到那个掌柜上门,周围的街坊邻居也知道,必须把人叫到衙门询问一番,然后等着那个凶手自己脱罪,这样的话,宇文鲲会不会更放心一些?
“恩,所以得到消息之后,我先知会赵知府。”
青璃调动了士兵,有士兵回来和淳于谙回禀,原想还要错后几天,他也没想到第一个发现的人竟然是自家小丫头,为了怕出意外,提前到知府后宅说明。
而赵知府迟迟未现身,接待的客人就是淳于谙。青璃点点头,继续缩回淳于谙的怀里,晚膳没用,腹中饥饿,可想到那一幕血腥,瞬间又没了胃口。
“现在大秦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过来吗?”
平阳城中,不可能只有一处地道,还有多处没有被发现,目前寻找的范围太大,又不能打草惊蛇,隐卫经常化身小贼,半夜时分进到百姓家里查探,重点就是地窖等地方,有时候被人发现,迫于无奈也要顺手几颗白菜,或者铜板。
每年到年关的时候,小贼猖獗,百姓们早已经习惯,见丢失的不是贵重之物,也就没有人报官,如此排查一个月,丝毫没起到效果,到是在平阳发现了几处隐秘的赌馆和暗娼。
“自从耶律楚仁进到平阳城,这一个月左右时间,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大秦有大周的探子,现在没送来一点消息,绝对不是大秦那边没有动作。两种可能,一种是遇见危险,所以蛰伏,一种是,己方的探子已经被耶律楚仁的人揪出来,生死未卜。
宇文鲲打了败仗,还能如此淡定,多半有耶律楚仁这个老大在背后撑腰,现在二人相见,没准在想什么阴损主意,就好比一条毒蛇,在暗地里对着大周吐着蛇信子,随时准备咬一口。
“那么,新皇的意思呢?”
大秦没有动作,大周总不会坐以待毙,现在是冬日,行军打仗困难,不是攻打大秦城门的好时机,可要是开春,河水融化,如何渡河也是关键,这也是大秦大周对战多年,谁也没占到大便宜的本质原因。
古代的造桥技术不发达,只能在上面吊着铁锁链,铺着木板,又承受不住太多的重量,想要强渡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条条框款约束在那里。
“楚阳也没办法,还要继续开战。”
一场战争,劳民伤财,对一个空虚国库的大周来说,支撑不了多久,现在只能自谋生路。为了国库充盈,耶律楚阳想赚钱的点子,头发也要白几根,大周又和大秦不同,大周的百姓热爱和平,从未想过要侵略别的国家。
能不能得到有力支援,就要看白若尘和水零黎二人出使南部小国的结果,大周目前的情况,只能震慑,然后拉来盟友,要是沐阳和平阳同时陷入战火,根本吃不消。
说来说去,形势无比严峻,这也许算是重大考验,青璃觉得,北地只要有淳于谙,可以战胜一切魑魅魍魉,什么宇文鲲和耶律楚仁,不过是只不敢露面的老鼠而已,只要露出脑袋,秒杀是分分钟的事。
“你是不是没有用晚膳?”
淳于谙见青璃脸色不好,这才想起。二人自从定亲以后,很默契,甚至在习惯上也相同,自家小丫头不喜欢血腥之气,上次在战场归来,就没什么胃口。
他抚摸着青璃的头发,不舍地站起身,找到一口小锅,细致地开始淘米,青璃喜欢红枣小米粥,他一直记得,在偏厅也备下来一些,就是怕她来的时候没有东西吃。
在军营里的吃食都是大锅饭,要粗糙一些,有时候口味重,有时候口味轻,自家小丫头的胃口已经被养刁了,肯定吃不惯。
青璃斜靠在沙发上,看着淳于谙的动作,每次看到他为她烤鸡或者煮粥,都会感动一次,心里也会得到满足,一个在战场上统帅千军万马的铁血将军,愿意为她做这样事,对这个君子远庖厨的时代来说,极其难得。
“早上就是觉得无聊,你又在研究阵法,我也不好打扰。”
青璃抱着淳于谙的肩膀蹭了蹭,开始撒娇,大过年来平阳折腾,就是为了给他过生辰,过完之后,她就没有地方去,在新宅待着又没人聊天,麦芽这个开心果也没带来,只能去看看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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