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那几个人连忙低头哈腰地答应:“一定听爷的话。”说完四处散开了。
曲氏急得满头大汗,看着一个个彪形大汉东窜西跑,她也不敢上前阻拦,只指着焉容骂道:“林焉容,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带人翻我们家?”
“婆婆啊,只要有一日,我没跟相公和离,没拿到他的休书,我就还是马家的当家媳妇,不过是叫人帮我找找东西,没什么错吧?”
“你!”曲氏气得牙齿发抖,想不到半年不见,从前听话任人宰割的小绵羊变得这么牙尖嘴利,她心生愤怒,恨不能好好教训她一顿,当即从她房里拿出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棍,“小贱人,你不是说你还是马家媳妇?看我不拿家法好好教训你!”
焉容眸子一缩,眼里险些冒出火来,前年冬天的某一天,她小日子来了,浑身无力,早晨没能按点起来给她做米汤,曲氏骂她不孝,举了这家法棍就要打,还是马知文好说歹说给劝下来的,焉容只好忍着腹痛,穿好衣服去厨房做饭。刚从井里打出来的水还带着冰碴,曲氏责怪她米洗得不干净,叫她一遍遍地洗,就那次,癸水两天就完了,往后几个月每来一次都痛得她满地打滚,直到最近才好了些。
直到现在,她见了那家法棍就想到了那事,又气又怕,连忙躲在萧可铮身后,像只受了惊吓的猫。四周的人一见她这幅样子,又见曲氏凶神恶煞,心中不免叹息不已,想不到曲氏这么歹毒,那即将过门的李府千金可算倒霉了!
曲氏拿着家法棍挥来挥去,还没到焉容跟前就被人强制拦下,正在这时,外头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迎亲的队伍回来了!曲氏心中大喜,想着总算有人能帮着自己说话了,一定叫她儿子休了那个贱人给自己出一口恶气,当即丢下棍子面带笑容迎了出去。
外头新郎官在媒婆的吩咐下,踢了轿门,牵着李金月的手往家走,一打眼看见曲氏急匆匆跑了过来,连忙扶住她, “娘……”
“快、快,林焉容回来了!”
马知文一惊,跟石像一般楞在那里,一旁李金月推了推他,他才回过神来继续往里走。
待到了屋内,看到焉容坐在椅子上,一旁靠着位高大英俊气度不凡的男人,他眼里的惊喜一瞬间被失落代替。
两人目光相对,焉容坐直身子,勉强笑了一笑,她心里还是存着希望的,说不定马知文不知道她被卖了青楼,还以为她走丢了,这才不得已要另娶她人为妻。
“焉容……真的是你吗?”马知文凑上前去,满眼神色复杂。
“是,我回来了。”焉容淡淡应了一声,心头万千思索,“你还要娶她?”
话未说完,李金月一把将红盖头掀开,露出一张娇嫩却满含愤怒的脸,“马知文,这是怎么回事?”
“这……”马知文一慌,道:“你先等等。”借着看向焉容,问:“焉容,这几个月你去了哪里?”
焉容心中苦涩,正要说话,就听一粗声男音响起:“爷,林小姐的卖身票根找到了,还有她的两箱嫁妆。”
“什么?那是我的!”李金月怒声吼道,跑过去护住那两箱嫁妆。
女子的嫁妆通常有三样,女方家从女儿小时候开始置备的嫁妆、亲戚好友的添妆、男方送来的部分聘礼。正赶巧了,马家为了充这脸,在给李家下聘的时候,为了多凑些东西,就把焉容的嫁妆送过去了,而李金月家里为了能让她在马家过得好一些,又把马家的聘礼取出来一部分当做嫁妆陪送过来,这里头就有焉容的两箱东西,都是原封不动的金银珠宝。
焉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悠悠走到那两箱嫁妆跟前,命人将箱子打开,玉指轻移,随意指着每一处,“瞧瞧,这箱子顶角上还刻着林家的字,这里头也有,林家定制的首饰珠宝,凡是金银的,都有标记,还有这银两,这匣子,这几样字画,哪一样不是从林家带过来的?”
李金月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样样的证据,眼睛顿时红了,回身跑到她送行的大哥眼前哭道:“大哥,这些东西她拿走了,我用什么啊……”
她大哥李金风拍着她的肩头哄道:“先不哭,大哥给你讨回公道。”说完向马知文剜去一眼,“这都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你媳妇跟人跑了么?怎么人也回来了,你让我妹妹怎么办?”
马知文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也不明白,往一旁看了他母亲一眼,曲氏躲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焉容从一男子手里抽过她的卖身票根,走到马知文面前递给他,“相公您看看,您的母亲,我的好婆婆都做了些什么事啊?她拿着卖我的钱给你娶媳妇呢!你快去谢谢她!”
马知文木讷地接过票根,看着那上头的两行字,两眼顿时发晕般冒出黑影来,他死也不信,他的母亲一直骗他林焉容带着钱跑了,却没想到竟然把人给卖到了这远近闻名的裙香楼!他的手指颤抖着攥住纸张,缓缓地朝着曲氏走去,嗓音喑哑地问道:“娘,你为什么……”
“都怪这个贱人!她忤逆不孝,又生不出孩子,我叫你休了她你又不肯!不过是个落魄人家的小姐,我看她一次烦她一次,你休了她,休了她!”曲氏发了疯似的推搡着马知文,非要他赶紧写出一份休书出来。
焉容冷笑着走上前去,道:“婆婆嗳,我二人成亲不过一年,断没有一年生不出孩子就要休妻的理,还有什么忤逆不孝的话,婆婆您还真的说得出口?”
说完将目光对向那几位邻居,语气戚哀地说:“王婶,您还记得吗,去年有一日,半夜三更的,我婆婆要吃饺子,吩咐我出去买肉,可那时候哪里有卖肉的啊,她说了,买不回肉便不让我进门,那半斤肉还是我跟您借的呢!”
王婶连忙点头,“是有这事。”
“赵叔,您记不记得,去年夏天马家安置新房子,大红门刚刚上了漆就被你家小孩子划了三道痕,婆婆埋怨我没好好看着,罚我在屋檐下头跪了一下午,您记得么?”
“是是是,我记得。”赵叔和赵婶齐声应道。
那些来的客人一个个都瞠目结舌地看着曲氏,想不到是这么一个心狠的婆婆,当初焉容下嫁,那是多么体面的事,没想到不过一年,就敢这么样折腾儿媳妇,不就看着她娘家隔得远,管不着么?
“是啊,焉容是好孩子,天还不亮就醒了做饭,我们时常在早市上见到她。”
“对呀,我们就住隔壁,曲氏每回骂她,她从不还口,脾气不是一般好。”
“都是曲氏的错,林家帮了他们那么多,非但不知恩,还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瞎了眼了!”
“把曲氏送去见官!”
街坊四邻们凑在一起嘁嘁喳喳地讨论着,最后纷纷站到焉容这边,一致声讨曲氏,把她逼得脸色发青,大气不敢喘一下。
李金月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哥,哥,我不嫁了,咱们回去吧,我害怕,我怕被她欺负死……”
曲氏一听这话,脸色一暗,身子一抽倒躺了过去,直直摔在地上。
☆、讨您怜惜
一见曲氏晕倒,大家都慌乱起来,掐人中,捏鱼际穴,不过一会,曲氏气又喘匀了,坐在软榻上沉默不语,一时之间,母老虎变成了病猫,连看人的神色都虚虚的。
李金月哭闹了好久,两人婚书已定,也进了马家的大门,再怎么反悔也不顶用,由着她大哥哄了许久才安定下来,两人完成礼数,送入洞房。
从马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焉容将手中的和离书郑重折好放进了袖子里,不必说,一年的夫妻情分必须要散,只要曲氏在一天,他们二人就没有复合的机会,何况她现在身子也不干净了,马知文一介迂腐秀才不可能接受得了。只是出门时,他看她的那一眼,萧然寂寥,依依不舍,让她的心忍不住地抽痛起来。
看着马车后头的两抬嫁妆,焉容眨了眨眼,“萧爷,拜托您一件事吧?”
“你说。”
“以我的名义在钱庄给我存下这些东西,我就不带回去了。”这么大一笔东西,若是带回裙香楼,怕是一见光就被抢走了,哪里还有她的剩份。她又是处处受管的人,没有自由身,只得托人办,认识的人里头就有萧可铮这么一位相熟的,不求他还真是没办法。
“不怕我把这些给你吞了?”萧可铮含笑看她。
“呵,您说什么笑呢,您那家当,都不知道能买几千几百个我了,还会在意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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