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你们这些孩子,古灵精怪的。”二太太听了这些,心中就有了日后怎么收拾贾氏的主意,见两个女孩儿抬起了明艳清媚的脸来看她,心情果然大好,见贾氏畏畏缩缩地上来,往一旁递了一个眼色,就有低着头的丫头端了垫子在二太太的面前,又拿红漆托盘托了一碗茶水在贾氏的面前。
贾氏用惊慌可怜的眼神怯怯地看着二太太,然而这样的眼神却叫二太太心中恼怒,见了她头上缠着厚厚的布条,想到那下头的伤疤再也不好,她脸上露出了一丝恶意来,眼睛挑了挑,那贾氏的后头,就有一个婆子往她的膝盖上踢去,夷安就听贾氏一声哀叫,猛地跪在了地上,就听“咚”地一声,这女子跪在了垫子上的瞬间,竟疼得满脸都是冷汗,往一侧倒去。
夷安就见二太太脸上露出了笑意来。
那垫子不过是如一层白纸一样单薄,贾氏这样跪在上头,只怕不好受。
然而二太太却不当一回事儿,如今贾氏不是客居的表亲,只是她院子里的一个妾,这苛待些,算什么呢?命人扶住她,就有一个丫头不客气地将那热茶塞进了贾氏的手里,见贾氏被烫得拿不住茶杯,却叫人死死地握住了外头的手不能放开,二太太这才心中解气了许多,转头仿佛没有看到贾氏的辛苦,与夷柔夷安笑道,“今儿过来,你们是要做什么?”
☆、第 20 章
夷柔冰冷的目光扫过可怜得痛哭流涕的贾氏,却无动于衷,只含笑回道,“想与四妹妹出府去瞧瞧外头的衣裳首饰,因此过来求母亲。”
“你从来不穿外头的衣裳,怎么想到了这些?”二太太疑惑地问完,只是见夷柔难得竟想换新衣裳,目光便温柔了起来,连声笑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儿,竟叫你们两个一同来求我,值得什么呢?”
又命丫头往后头去,取了一个不小的匣子来,打开了,姐妹俩就见里头竟是一匣子银子,一抬头,就见二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只和气地说道,“且用这些买,买多少,都算在我的身上。”
叫二太太瞧着,这就是夷柔想要打扮得好看些,在新城郡主面前风光些呢。
给闺女的,虽还连带上了一个夷安,不过二太太并不小气,命夷柔的丫头接了,目光扫过下头连气儿都有些喘不过来的贾氏,想到从前她装模作样跟仙女儿似的,就觉得恶心,此时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叫你们三哥跟着去,也有个照应。”
见两个女孩儿应了,她这才拿起一旁的点心与夷柔夷安,又露出好奇的模样,只问在巡抚府中之事,听得喜笑颜开,竟一时忘记下头还跪着等着自己喝茶的贾氏,说笑了一会儿,见贾氏摇摇欲坠,连哭都哭不出来,这才笑道,“瞧我这记性,今儿是大姨娘大喜,竟与你们说笑起来。”
“不过是个妾,母亲太大张旗鼓了些。”夷柔冷冷地说道。
“到底是你们父亲心尖儿上的人儿,怎能不看重些呢?”二太太忍着心里的怨恨,命人往前头去问宋衍今日可闲着,这才接了贾氏手里的茶喝了。
喝了两口,她一低头就见贾氏的一双手上烫得都是水泡,便冷笑道,“瞧瞧大姨娘这皮肉儿,竟嫩得连茶都端不住呢,这叫老爷瞧见,岂不是还以为我欺负你?”说完,命人带了大大的银针进来,看着贾氏惊恐地爬到角落里,也不在意,到底命人拿住了她,一个个地挑破了她手上的水泡,听着贾氏的惨叫,这才冷笑了一声。
真当这后院儿这样好待着?前儿她姐姐冯氏进来,如何不动声色地治几个妾,自然与她说了许多。
她从前只知道横冲直撞,如今竟然会使这样狠毒的手段,不单那贾氏已经厥过去,就连从前不大将她看在眼里的妾们瞧见,也都露出了惊骇的模样。
夷安只含笑看着,并不觉得如何。
从前在宫里头,这样的小手段算什么呢?当年皇后叫一个新入宫的美人儿挤兑得没有立足之地,她那皇伯父色迷心窍,甚至还要封那美人儿为皇贵妃,最后又如何了呢?
一朝坏了事儿,美人失宠,后脚落进冷宫里,叫皇后割碎了浑身的皮肉,倒上了蜜糖丢进了蚂蚁窝里,那几日冷宫的哀嚎连夷安都听得到。
不过是你死我活罢了,可就算是那美人那样凄惨,夷安却都没有往她皇伯父面前揭露皇后。
皇后将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养大,爱惜她,养育她,叫她一介宗室女在宫中得到了最大的庇护,就为了这恩情,她也不会去坑陷皇后。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皇后本就是皇帝的妻子,后来的分宠的人,叫夷安说,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目光微微暗淡,想到了从前,夷安心里就觉得阴郁,看着面前的空地出神,不大一会儿,就觉得衣袖叫夷柔拉扯了一下,她回头,就见夷柔已经起身与二太太告辞,见她神色晦暗,夷安心中一动,也跟着起身与她一同走了,沿着廊下缓缓地行走,不大一会儿,夷柔就立在了一处结了冰的荷花池上,看着下头的枯萎的荷叶,转头低声说道,“我瞧着母亲这样儿,心里难过。”
为了个男人,竟变得心狠手辣。
“这就是男子不好的缘故。”夷安轻笑了一声,沉声道,“若是男子愿意一心一意对他的妻子,谁会面目可憎,手段狠毒呢、”二太太虽然狠辣,然而却也是贾氏勾引二老爷再先,叫夷安说,怎么收拾贾氏,都是应该的。
“若男子都是如此,日后何必还要嫁人?”夷柔心灰地叹道,“难道出嫁,就是在后院与姨娘争宠,你欺压我,我谋害你?”
若是那样,嫁人还有什么意思?指尖抠进了皮肉里,夷柔只觉得心里疲惫,却还是低声说道,“若是日后,我的夫君不能一心待我,那么就算他是我心上的人,就算他好的天下都侧目,我也不稀罕!”母亲的遭遇,叫她受到的触动太大,叫夷柔的心中生出了恐惧来。
夷安只无声地拉着夷柔的手,慢慢地展开,小心地给她擦去了上头的血迹,这才低声说道,“一心一意,三姐姐的心,我明白了。”
想当初,夷安郡主也要一心一意,可是却撞得头破血流,不过是遇人不淑罢了。
上辈子她瞎了眼,这辈子,只擦亮了眼睛,不要再落到那样的境地了。
姐妹两个相视一笑,都觉得彼此有了相同的心意,牵着手到了前院,就见宋衍正等着。这样清隽如松柏一样的少年,静静地立在雪地里,虽沉默寡言,却叫两个女孩儿都心安。
“走吧。”宋衍不欲听后宅如何,只摸了摸两个女孩儿的头,扶着她们进了车,这才问道,“想去哪儿?”
“三哥哥不读书么?”夷柔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不过是一日,不算什么。”宋衍见夷柔恐耽误了自己的功课,轻声安慰了,目光落在了夷柔挑着帘子与自己说话的手上,目光顿了顿,却不再问,吩咐了一声就走。
姐妹俩本不知外头都有什么好去处,此时只探着头与宋衍说话,询问外头的有趣的去处,见宋衍不大理睬她们,顿时就觉得心里不爽利了,夷安转着眼睛探头与宋衍问道,“前儿三哥哥给我送来的八宝鸽子,香酥熟烂,味道也鲜美,不知是哪家做的,今儿出来,咱们再去试试?”叫宋衍一扇子敲在了头上,哼哼着躲进了车里,这才听见外头宋衍慢慢地说道,“你这全心,竟都在吃食上不成?”
“三哥哥什么时候给你带的八宝鸽子,我怎么没有?”夷柔竖着耳朵听着,顿时醋道。
“难道你没得了我给你的西域的古玩?”宋衍只问道。
“我怎么没有这个呢?”夷安也醋了。
姐妹两个在车里与宋衍歪缠不清,骑着马在外头的宋衍见妹妹们争先恐后地要探出头来,威胁地晃了晃手里的折扇,见两个小丫头不敢出来,脸上就带了几分笑意,努力板着脸呵斥道,“贪心不足!”
听见里头不出声了,他顿了顿,这才说道,“今儿往饕餮楼去,里头一份佛跳墙极好,”听见里头夷安得意地笑起来,他微微摇头,这才继续说道,“还有江南来的西洋的玩意儿,一会儿你们自去挑,算在我的账上。”
这显然是对姐妹两个妥协了,两个女孩儿都欢呼了起来。
果然离了宋府,心情就欢欣了许多,宋衍见这两个妹妹活泼了起来,在里头叽叽喳喳说笑个不停,眼角就流露出了笑意,连面色也柔和了。
车一路滚滚向前,待停了,夷柔先忍不住跳下来,却见眼前不是酒楼,也不是西洋货铺子,却是一个不大的医馆,目光落在宋衍神色平淡的脸上,她眼圈就红了。
“这是城里最好的医馆,给你瞧瞧手,别留了疤。”宋衍说完,就率先往里头去,夷安与夷柔对视了一眼,跟着进去,就见里头空旷清净,满满的都是极大的药柜子,带着混杂的药香气,里头一个年迈的大夫似乎正与一人说话,头也不抬,夷安远远地就见这大夫的面前摆着几样儿药材,看起来仿佛是伤药,却并不在意,立在一旁,见宋衍转头掩住了自己与夷柔,这才继续四处看着。
那老大夫仿佛正与面前的客人说什么,一脸认真,只是夷安的目光,落在了背影有些清瘦的青年的身上,却微微皱眉,不由自主地掩了掩自己的鼻子。
这人一身清贵的锦衣,虽有些纤弱,然而看着却极为挺拔,只腰间的佩玉就不下万两,虽看着清贵,然而这人的身上,却透着一股粘稠的血腥气,仿佛这人的身后,带着尸山血海的杀气,叫人心中畏惧胆寒,目光再落在这青年腰间的气势厚重的重剑上,夷安的眼角一跳,心知这恐怕是军中的武将,是见过血的,虽心中疑惑,然而见宋衍有些凝重的目光,却还是老实地立在宋衍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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