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林宝颐不好意思直说她只有两亩田,便伸出两根手指。
孟聿榕看着那两根白嫩润泽手指,倒抽一口凉气,吐出一句:“两百亩?”哥哥还真是敢出手!这要让新嫂嫂知道,林宝颐这个妾怕是抬不成了。
林宝颐脸红了,收回那两根手指,说:“我只置了两亩,你想的太多了。”
孟聿榕被噎,两百亩、两亩这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她想了想林宝颐骗她的可能性,转念又把这念头打消。哥哥在林宝颐身上投的银钱是不少,可多数都在衣裳、头面上。置田这种招人眼球、惹人诟病的大动作,哥哥可不会去干。但若真是如林宝颐所说只有两亩田,哥哥的面子又往哪儿搁,他就由着林宝颐在庄子上折腾?
林宝颐看孟聿榕呆呆的,不说话,脸更红。她不该提田地的事。当初置田时,大秦嬷嬷说就两亩,置了还不如不置,让她攒够买五十亩良田的银钱时再提买田地的事。大秦嬷嬷眼里初始置田的最少亩数,却是林宝颐半辈子的目标,她会听从大秦嬷嬷的建议才怪,转头便绕过大秦嬷嬷通过别的婆子置了那两亩田找了佃户耕种。大秦嬷嬷知道后,那脸上表情可是很精彩,连着半个月都阴沉着脸。
孟聿榕找回自己声音了,颇有些幸灾乐祸问:“你置田这事,我哥知道吗?他怎么说?”林宝颐要真是她的陪读,就算是只置半亩田,都没人会说什么。但孟家嫡长孙的妾只有两亩田傍身,传出去,那些个京城纨绔子弟还不得笑掉大牙!若林宝颐一辈子住在庄子里,用着那两亩田,还有谁敢爬哥哥的床,当他的妾啊?嫂嫂抬了林宝颐,不过是一旬一次的相会,如何忍不得,那可是一辈子的舒心畅意啊!
林宝颐摇头。她置田这事,大秦嬷嬷下了死命令,不可以让孟聿衡知道。
孟聿衡笑个不住,待笑到肚子疼,才略止住说:“宝颐,帮我揉揉。”
林宝颐起身过去给孟聿榕揉。
待舒服些,孟聿榕说:“你置田这事给我哥说了吧,让他给你添添凑个五十亩,怎么着也得看着好看些。”
林宝颐坚定说:“我有多少银钱就办多少银钱的事。我不占你哥便宜。”
“你嘴上说不占我哥便宜,可你看看你腕上所戴玉镯,能掉下百两银吗?”孟聿榕提醒她。
林宝颐低头看看腕上莹润玉镯,淡淡说:“他喜欢看我打扮的美美的。哪次去庄子看我头上、腕上没戴个东西他都会皱眉。我这样穿戴不过是顺他心意而已。待哪日我不能陪他,这些东西还是他的,是不是百两银、千两金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还是不愿给我哥做妾?”孟聿榕问。
林宝颐抬头,恬淡说:“我要不愿做妾就不会来京城了。”
“那你说待哪日不能陪我哥了,是什么意思?”孟聿榕追问。
林宝颐收回揉孟聿榕肚子的手,顺带理理裙上褶皱,语调轻扬:“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有个三五年的这情淡下来,你哥就不会去庄子了。也许都用不了三五年,跑庄子一来一回将近百里多累啊,在府里收用一个娇俏伶俐的,那才省事不是。”
孟聿榕点点头,又摇摇头又点点头。找个娇俏伶俐的容易,但要找像林宝颐这样又美又娇又伶俐又能想得开不缠人的,怕是很不容易。只是人心易变情难留,再好的美人也有迟暮之时,古往今来未到迟暮便失去男人欢心的美人也不在少数。林宝颐那样想哥哥也没什么不对。男人薄情,还是管好自己吃好、喝好、玩好、睡好才是正经。人活一世,活的是自己。等她及笄嫁人了,可不能像嫂嫂似的眼里只有男人、家事!
按林宝颐预想,这个抬妾敬主母茶很难,得你来我往至少暗地里打上四五个回合才能解决。是以连一盏茶时间都不到,少夫人晋氏就喝了她敬的主母茶,然后赏下一根玉簪,林宝颐心里大赞晋氏是个爽快人,这办事效率是贼快啊。晋氏对她爽快,她也是聪明人,当然爽快回去。林宝颐很知趣的告辞退出主院,吩咐丫头婆子快点收拾,咱们这就回庄子。
林宝颐着急回庄子,弄得小秦嬷嬷有些措手不及。这上午调令刚下来,中午还没过完就要成行,这也太赶了点儿吧。
孟老太太在旁边叹一声,说:“宝颐是个聪明人,走就走吧。”
小秦嬷嬷暗叹一声,心说:“宝颐姑娘当然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在京城孟府不招人待见,事一办好就卷了包袱骨碌碌走人。等以后有了儿子再骨碌碌回来上了族谱再骨碌碌回去。待过个十七八年儿子长成有了出息,儿子给她顶着天,她有什么好愁的!过的比少夫人晋氏都滋润!”
林宝颐来京城,孟氏车队由孟聿衡随行压阵。现在回庄子,孟聿衡不在府里,便用了头次送林宝颐去庄子的管事压阵。车轿从侧门行出,走过安静的东门街后又转了两个弯才走上京城主道。京城主道繁华,越远离高门大户的住宅区,这商铺、茶铺、酒肆越多。待到北城区的平头百姓聚居地,摆摊买卖的就占了大道的一半,车马通行甚是不便,几乎可说是一步一挪。若碰上对面也有马车,这时就考验压阵管事的眼力了,比自家势大的,赶紧指挥这车队后退;那势微的,自然是继续前行迫使对方后退让路。
林宝颐的车轿一再的后退,她看看身边的小秦嬷嬷,不解问:“不说孟……咱家是高门大户吗?怎么老给别家让啊?”肚里咽下一句,孟家高门的名声是不是吹出来的啊?
大秦嬷嬷含蓄指指车轿,说:“贵人出行,这车轿也是有区别,不能随意乘坐。”
林宝颐立时明白,不是孟家不够高门大户,而是她拉低了孟家的档次。她乘的这平头车轿是管事借来的,孟家没有供妾侍出行的平头轿。这不是说孟家不许妾侍出门,而是妾侍出门不是蹭孟老太太、孟大夫人的车轿,就是蹭孟大老爷的车轿,没有单独出行的前例。古代是认轿不认人的时代,比如孟大老爷的妾坐上他的绿呢大轿出行,若和三品京官撞上,三品京官就得乖乖让路。当然这种情况很少很少有就是了,蹭可以,若单独出行坐绿呢大轿被御史知道了去,孟大老爷可是会吃挂落的。
而林宝颐这种情况,即便对面来的是六品官员家眷的车轿,她的平头轿都得让,如何不是一退再退。看看外头斜挂日头,林宝颐都有些担心,照这车速,天黑前能不能回到庄子都是问题。这要是孟聿衡来送的话,她就不用乘这平头轿,也不用一退再退了。他虽只是个举人,但架不住人家祖宗能耐、老爹风光。光吃祖荫就够他在京城横行,待春闱高中,那更是一飞冲天,哪儿还用给人让路。她若生个那样的儿子,这辈子也就知足了。
自跟了孟聿衡后,这是林宝颐头一次生出想要孩子的想法,她开始静下心思考。过了好一会儿,她开口问小秦嬷嬷:“嬷嬷,孟家的姨娘生的孩子是跟着太太、夫人,还是跟着自己的姨娘?”
小秦嬷嬷眼里带笑,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柔:“当然是跟着太太、夫人了,哪有妾侍养孩子的道理。”
林宝颐暗叹一声,算了还是别生了。
小秦嬷嬷又加一句:“若是在外任上生的,主母没随行的话,倒是有姨娘养孩子的先例。”
林宝颐直接摇头。等孟聿衡外任,那时他还记得她是谁吗?
作者有话要说:
☆、很与众不同
杨士修盯着缩在路边的平头小轿出神。虽然不敢确认里边坐的是不是他想的那个,但压阵的管事他却是认得的,每次去孟家找孟聿衡,他的小厮都得和这个管事磨上半天,害他在茶楼等上半天才能进的孟家门。
坐平头小轿出门、还需要管事随行的孟家人,应该是掌事嬷嬷级的人物或者是孟家的妾侍。孟大老爷的妾侍可不会出现在平民区,若轿里是孟家掌事嬷嬷,他实在没必要在意;可万一是孟聿衡的那个未正名的妾呢?一踢身边小厮,朝孟家管事一努嘴,说:“去,套套话,看看车轿里坐得谁?”杨士修小厮苦脸,这少爷怎么就对人家的小妾念念不忘呢?
正在寻看来往平民姑娘的镇南伯史家子转回头看杨士修,问:“怎么,这么快就寻着那样的姑娘了?在哪儿,指给哥哥我看看?”
杨士修一撇嘴,指指那平头小轿说:“坐那轿里呢,就露了一下头。”
镇南伯史家子看看平头轿,再看看轿前骑马管事,问:“你确定里头坐的是小姑娘?”史家子定的是孟二老爷家的嫡长女孟聿敏,他熟悉孟二老爷家的管事。孟大老爷家的管事吗,认得的只有跟在孟大老爷身边的大管事,其他的一概不认得。林宝颐所坐车轿是借来的,又没孟家车轿标识,是以史家子并没意识到他又要闯祸。
杨士修点头。这史哥哥这两天老拉他过来这边看平民姑娘,说要找两个可以跟孟聿衡小妾媲美的美人出来,哥俩一人一个。可京城的平民姑娘看得他想吐,越发想念孟聿衡那个未正名的妾。他多希望孟聿衡有洁癖,会因为他搂过那小姑娘,就嫌脏不要她。若是小姑娘在他马上时,他聪明点当着孟聿衡亲那小姑娘一口,没准儿现在孟聿衡也就松口了。
看史哥哥对那平头轿有些动心,杨士修好心提醒一句:“过去问时,要斯文有礼些,万一里头的是哪个落魄人家的小姐呢?”万一里头的真是那小姑娘,在京城主道上闹大了,孟家不好看,自家、史家也不好收场。
本来史家子对那平头轿只动了六分心思,一听落魄人家的小姐,这六分心思立即上升为十分,看看来往穿行马车,瞅个空隙驱马前行至平头车轿前。
压阵管事看前后脚出现在面前的镇南伯史家子、征西大将军之子,很有种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朦胧感。他们说让自家车队跟着他们走就可走出这拥挤的北城区。这话没错,跟着他们走确实能快速通过北城区,但直觉告诉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脸没那么大,能让这两位主动过来说带路。车轿里坐着自家少爷刚抬的妾,稳妥起见,管事宁肯选择带队回府,也不想接受这来路不明的帮忙。
镇南伯史家子被个管事拒绝,面上很不好看,瞟眼车轿,他还是决定压一压火气。管事能不慕权贵坚守已见,那驱使他的姑娘绝对是贤德明礼之人。若真如孟聿衡小妾那般貌美,说什么也得讨了她回去先养着。扭脸看看杨士修,来赶紧给哥哥搭把手。
杨士修想搭手,他敢百分百肯定那小姑娘坐在车轿里。管事虽没点明自己是孟大老爷府里的,但对史哥哥行的礼是标准的下人面见主子的全礼,说明他认出史哥哥是孟家大小姐的未来夫婿。他对史家哥哥行全礼,若车轿里的是掌事嬷嬷,就是再托大也该出来露下脸以全礼节。刚想到这,车轿帘掀开,出来一个嬷嬷。
杨士修睁大了眼,他又错了吗?史家子探头想通过掀开的门帘看里边,奈何门帘从撩起到放下也就眨两下眼的功夫,他什么都没看到。
看着车轿出城,史家子气愤不已,问杨士修:“你说那车轿上有貌美小姑娘的,小姑娘人呢?怎么是个嬷嬷?!”
杨士修很是落漠,随便扯出一句说:“谁规定车轿里只能乘座一人?呼奴唤婢的人家碰上事从来都是奴婢打头阵。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些。”话出口,杨士修福至心灵,是啊,谁规定车轿里只能坐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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