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经不太在意了,失忆还是怎么样,植入这个腺体之后又会怎么样,他刻意回避心里的某些念头,刻意地抛弃自我意识,自毁般随遇而安,直到这盆花出现。
护士看起来有点为难,许方思屈膝握紧掌心的纸条,从中汲取许妍的生命力:“可以吗?”
无言间,外面有人催促,护士不愿意沾染是非,说了抱歉之后走了,许方思在稍微的无措后来到茶几前拿起电话听筒,凭短暂的回忆拨出去一个号码,很久的忙音之后听筒中传来毫无感情的电子音提示无人接听,许方思有些挫败,他害怕自己今天就死在手术床上,他和花都再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又拨了一次,依旧是漫长的忙音。
就在他做好准备听到电子音之后,那边忙音中断,这说明电话被挂断。
他看着听筒怔愣良久,终于反应过来是梁迢挂了电话。
出神间,护士进来通知他做最后一次检查,许方思眨了眨眼放下听筒,问:“能稍微晚一点吗?”
腺体移植是对身体伤害很大的手术,安排许方思接受手术的是军区的人,上次宁岩带梁迢来探视他们才知道大名鼎鼎的梁迢原来就是那位的儿子,以此为关键词搜索很快就能知道这间病房的beta是谁——正是当年玩弄梁迢感情的那个渣男。
其间内情他们内部早就八卦过了,在他们八卦过之后没几天,很奇怪地,网络上一切关于梁迢的消息都被删除,要说是因为家族名声,过往三年那些新闻好端端存在着,所以更可能是别的原因,这像是某种讯号,于是他们这些看过八卦的人三缄其口,权当不知道021号病房病人的身份,对他令人同情的将来也全然漠视。
长久以来许方思都表现得很配合,忽然间反口叫护士蹙眉,当即严厉道:“不行!”
许方思在这一秒茫然着梁迢的冷漠——梁迢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将要接受手术,如果知道,如果他对自己确然没有兴趣,那他就应该中止这场闹剧,如果……他保守地想,梁迢有可能对他怀恨在心,所以放任这件事情发生。
如果那样的话,他确实有可能不理自己,冷眼看自己流落去更无助的境地。
可梁迢会这么做吗?
他不是才从靳惟笙手里救出自己吗?
还是说,这是不冲突的事情?救自己出来和报复自己并不冲突?
所以梁迢到底是什么想法?
那盆花,难道他以为错了,不是梁迢送来的?
许方思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仍然茫然着,麻醉师举起那粗的有些过份的针管绕到背后帮他进行皮肤消毒,紧接着许方思清晰地感觉到金属刺入皮肤穿透背部,冰凉的药液流入骨髓,他逐渐失去意识的时候还在想:难道梁迢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