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水落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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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王重楼,只是一个背负着家族重托,试图将所有本事卖给帝王家的翩翩公子哥。做事沉稳仔细,但每到关键时刻,却总露出几分战战兢兢。而现在的王重楼,从头到脚,却都充满了一股子无法掩饰的霸道。仿佛随便挥一下手,就能够让整个南直隶天翻地覆。

“我的确不是锦衣卫,春娘,除了酒醉逃走那次,我这辈子,从没对你说过任何假话!” 王重楼被看得很不自在,摇了摇头,沉声回应,“但有些事情,却不一定是锦衣卫才能管。锦衣卫现在只有资格刺探消息,检举不法。抓人的资格,早就被剥夺了干干净净。”

“你,你现在是不是,是不是做了很大的官儿!” 小春姐脸上的震撼表情,越发地浓郁。站在甲板上的双脚,本能地偷偷向后移动,“你,你当年说过,你不敢辜负皇恩。你,你一去就是整整十年。你跟皇上都能随便讨差事干。你……”

“我,我就是那么一说!” 见自己无意间,居然把小春姐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王重楼又是着急,又是尴尬。连忙上前一步,单手按住了对方身后的船舱门,“我,我刚才是才吹牛,行吗?我做得官再大,在你面前,还不是跟原来一样。春娘,你别这样,你这样让我心里很难受。我,我这次主动请缨来南京赴任,一半目的就是来找你!”

“你……” 小春姐猫了下腰,想从王重楼胳膊下钻过去逃走。然而,却发现,对方已经将身体贴了过来。赶紧竖起双臂,给自己支撑出半尺宽的缝隙,惨白着脸祈求,“你,你也别这样。让,让我喘,喘口气儿。我,我这些年都是在船上讨,讨生活。最,最怕见到当官的。他们白吃白喝白睡不给钱,还,还说翻脸就翻脸!”

“春娘!” 王重楼听得心中一痛,同情的话脱口而出,“别怕,真的别怕。我,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我到了北京之后,就由文转武,进了御马监下面的……”

“御马监,你去养马了?” 小春姐楞了楞,脸上的恐惧迅速化作了同情。

在她的印象里,当年的王重楼,根本分辨不出麦子和韭菜,对吃喝和穿着的要求,也极为挑剔。让这样一个公子哥去养马,该是多大的屈辱,还不如直接给他一刀……

正愣愣地想着,却听王重楼苦笑着回应道,”御马监,不是用来养马的地方。自大明成祖时起,管得就是禁军。禁军,你懂不懂,就是皇帝的亲兵。御马监下面分为勇士营和四卫营,我是直接去了勇士营做千户!”

“不是锦衣卫么?” 小春姐听得似懂非懂,眨巴着眼睛摇头。

“不是,锦衣卫是锦衣卫,勇士营是勇士营,干的事情完全不一样!” 王重楼急着撇清自己,冒着被言官抓到把柄弹劾的危险,低声解释,“我给皇上当了十年亲兵,很受信任。所以前一阵子,就被授了一个新差事,到南京来专门管粮食北运。”

“押粮官?” 小春姐终于听懂了一些,迟疑着询问。

“差不多吧,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算是个肥缺儿,不用贪赃枉法也能过得很好!” 王重楼迅速向四周看了看,继续快速补充,“总之,我跟锦衣卫没任何瓜葛。你不用害怕。其实锦衣卫里头,也不都是坏人。比如这次,他们早就发现了倭奴混进了南京城内,只是,只是南京这边的镇守太监,忙着跟别人一起对付王锡爵,所以才让他们的所有辛苦都付之东流!” (注1:王锡爵,万历年间大学士,做过一任首辅。很快在权力斗争中失败,被迫致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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