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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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祖母才低声说想见阿芷。

他连忙命人去袭家传话。

可是此刻看来,祖母这是装病,为的只是让阿芷过来一趟,方才大抵是百般游说了一番,阿芷却是无动于衷。再想到母亲方才跪在地上的样子……他苦笑着,已经没脾气了,对香芷旋道:“没事,没事。天色不早了,你家里事情也忙,我就不留你用饭了。”

“嗯。”香芷旋笑着点头,向外走去。

香大奶奶一路送到了垂花门外,低声解释道:“我也是没法子,婆婆说老太太病重,我要硬说没事的话,少不得给我扣一顶不孝的大帽子。这本身就恨不得让你大哥把我休了呢,我实在不敢将把柄送到她手里。”

“你有你的不易,我明白。”香芷旋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先回府了。”

“回去吧,你家里也一堆事呢。”香大奶奶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目送香芷旋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回了内宅。

大太太数落的一番话,老太太初时听了,是真的生气了,第二日真的是连饭都吃不下。可到底不是那经不得事情的,缓了一天就见好了。

见好之后,自然是咽不下那口气,将大太太唤到了床前,说你既然一心想见见阿芷,想有个回旋的余地,那么就不妨以我病重为由,将阿芷请过来。你想说什么都与她好生说说,只是她自来有主意,定然不会轻易被打动。到时候若是她态度坚决,你怕是要少不得低声下气,甚至于,要下跪赔罪。仔细想清楚,我能做的也就这点儿事情了。到底还是担心儿子连官职都丢掉。

大太太郑重斟酌了两日,又听说大老爷在外的情形依然艰难,狠一狠心,答应了,随即又跟老太太好一番赔罪,说之前的话都是有口无心,可千万不能当真。

老太太乘机拿乔,说我老糊涂了,什么事都不会放在心里了,你好生斟酌怎么与阿芷说话才是,我也不能帮你什么。

大太太一听就急了,要是没个人帮着,她哪儿说得动香芷旋?由此慌忙跪在老太太面前,好一番哭天抹泪。

老太太这才勉为其难地说,行啊,到时我看情形帮着说几句话。

香大奶奶是听下人与她说的这些,当即就忍不住地笑,知道老太太只是要收拾大太太,也就乐得看热闹。

阿芷虽说年纪小,可什么事一旦认真表态,就是如何都不给人回旋的余地了。若非如此,当初与香家要银子,香家也不会给她了。所以眼下这件事,阿芷过来只是走个过场,大太太肯定不能如愿,老太太摆明了是让她出丑难堪。

那对婆媳相互拿捏斗气,她才不会管。让她们针对彼此也好啊,把力气都用在对方身上,也就没力气再管爷们儿在外的事情了。是以,心里清清楚楚,也没让人事先给阿芷交底。

进到老太太的院子,还没进屋,她便听到了大太太暴躁的埋怨声、香若松无奈地规劝声。老太太倒是安安静静,半晌才说了一句:“我累了,你们下去吧。”

香大奶奶闻言连忙避到了耳房去。不需想也知道,大太太被老太太摆了一道,下跪的事都做了,却是一无所获,脸色不知有多难看。

☆、85|81.5.8

袭朗站在屋子当中,听着老太爷语声吃力地对他说了半晌。

他摇了摇头,“请封世子的事就不需提了,我没那份闲心,眼下你安心将养才是正理。这个时候提这件事,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我胁迫你有此举。”又解释亲自去请名医过来的原因,“这段日子你总不见好,太医无能为力,劝我另寻良医。我既是清楚有专治此症的名医,便请来给你看看,对外有个交代而已。别的就不需说了。”

老太爷神色黯然,半晌点一点头,从枕下摸出一串钥匙,很缓慢地道:“外书房里上锁的抽屉、柜子里,存放的都是一些事关重大的公文卷宗,你得空就看看,由此能知道哪些人是与我面和心不合,哪些人是与我心合面不合。这不是为你,是为了袭家。”

袭朗接过钥匙,没搭话,只是道:“好生歇息,遵医嘱服药,平日不妨看看书消磨时间。”钥匙一定要收下,可是,打不打开那些抽屉、柜子,就不一定了。他并不见得需要前人的影响才能过得更好。更何况,这个父亲……也只是他名义上的父亲,不能够完全信任。

老太爷慢慢地点了点头。

袭朗转身离开,去见宁氏。

宁氏正头疼着,让袭朗落座之后就苦笑道:“今日我命人回娘家问了问我三嫂,她说不需我们劳神——是我三哥走的时候说过的原话。”

袭朗并不意外,笑了笑,“家里的情形,三舅眼下还看不分明,不愿意我插手也是情理之中。”

宁氏叹息一声。的确如此。三哥对袭家父子间多年的罅隙是很清楚的,却无法知道近来府里的是是非非——再怎样,她也不能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告诉娘家。到了眼下,娘家不能不担心老天爷出手拆老四的台,一个不留神,事态就会失去控制。与其要担心着那样的局面,还不如听天由命。

袭朗又宽慰道:“这话既然是明宇提出的,他定会暗中相助。便是有个什么事,他也会及时告诉我们,出手相助。”

宁氏点头,面色却是有些沉重,“放心,这些我明白。只是有些啼笑皆非。”宁家又何尝不需要袭朗的照拂,只是袭朗当家之后,先遇到的便是这件事,日后再来一两次的话,他怕是就会没了耐心,再不管宁家前程的起落。

袭朗不难想到她的担心,宽慰道:“袭家与宁家是姻亲,再怎样都不会生嫌隙。眼前这件事不欲让我介入,也是好意,情有可原。”

宁氏这才透了口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沉了沉又道,“只是元娘总是心里不安生,担心因为自己的缘故,害得亲人卷入没必要的是非之中。偏生我三嫂这几日火气大得很,动辄数落她,我不便说什么,只能让她往我这儿勤走动些。她与你情同兄妹,芷旋又是会说话的,在一起说说话,总能开解她一些。”

她到底是袭朗的继母,说起娘家那边,便只论自己这边。对于香芷旋,则因着婆媳情分越来越亲近的缘故,便唤了闺名。

袭朗自是不会反对,“是该如此。”眼看着到了请安的时辰,而阿芷是不能赶回来的,便解释了两句。

宁氏平日也留意着香家那边的动静,知道正是鸡飞狗跳的时候,自是说探病是应当的,还让袭朗得空就去看看——自然只是随口一说,清楚他才懒得理会打心底就不屑的人。

过了一阵子,钱友梅和袭刖、蔚氏带着安哥儿、宜哥儿先后而至。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用过晚饭,这才各自回房。

香芷旋回到府中,先去了婆婆房里请安。

宁氏就笑着询问:“你祖母身子情形如何?”

“没什么事。”香芷旋口不对心地道,“老人家生病了,就想与我说说话。下人担心我不懂事不肯回,便有些夸大其词了。”

“没事就好。”宁氏催促她回房,“不早了,想来你还没用饭,快回房去吧。”

香芷旋称是,回了清风阁。

刚换上家常的穿戴,丫鬟便摆好了饭菜。她笑着唤袭朗,“与我一起吃点儿吧?一个人吃饭,总是没滋味。”

“这是在抱怨我么?”袭朗笑着起身,“平日多说也就陪你吃两顿饭。”

“就抱怨了,怎么着吧?”香芷旋道。

袭朗挑眉,笑意更浓,“这话可是地道的京腔了。”

香芷旋笑道:“是吗?那好啊,我总算是入乡随俗了。”

相对用饭时,她与他说了回香家的经过,末了道:“大太太很明显是没了主张,被老太太摆了一道,丢了颜面,日后家里怕是更不安生。不定哪日,怕是就要我回去探望她了。”

袭朗讶然失笑。袭府的人,一度斗来斗去的,都是男子在争夺利益,女子行事只管随心所欲,怎样都不算出格。像香家这样,内宅的人鸡飞狗跳,于他而言,还真是新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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