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1 / 2)
“盛月皇朝被一个混蛋皇帝统治,气数将尽,被敌国吞并覆灭也活该。”沈荣华愤愤冷哼,想起仁和帝是刺杀林阁老的幕后真凶,也给她带来了伤害,她就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仁和帝做了亡国皇帝,找棵歪脖树早早吊死算了。
“盛月皇朝不该亡,该亡的皇上,直接换掉了事。”连成骏是诡诈之人,也有笃诚的一面,当看面对什么人。他感念大长公主的恩情,不忘大长公主平定四海的遗愿,不想让年轻鲜活的盛月皇朝灭亡,而是想换一个清明英武的皇帝。
换成谁?这问题连成骏心里有底,但即使他们夫妻之间也不能把答案挑明。
沈荣华见连成骏陷入沉思之中,便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到门口叫来雁鸣吩咐后日起程的事。若不是因为连成骏要替林楠做事,他们也该回去,京城和津州都有事需要安排。在南安国过得悠闲舒服,可他们不能留,毕竟没到养老的时候。
她们在东港购买的铺子正在装修,也不知道沐川槿什么时候回南安国。装修之事可以拜托宇文先生照应一二,铺面开业之事也只能由沐川槿张罗了。
安排妥当,沈荣华回到卧房,见连成骏正画排兵布阵图,便问:“你在为朝廷的军队设计布兵列阵吗?朝廷不启用你,你怎么把自己攻敌退敌的想法附诸于实施呢?若洪涛父子与狄武赫里应外合,你这张布阵图还能派得上用场吗?”
连成骏淡淡一笑,“皇上不启用我,我也不想让狄武赫和靖国公府得势。我不能名正言顺上阵杀敌,不是还有小韩将军吗?韩家军一定能独挡一面。”
“那你做什么?看他们打吗?”
“你说呢?”连成骏弯起眼睛一笑,手顺势在沈荣华的腰间捏了一把。
沈荣华美目流转,很自然地坐到连成骏腿上,说:“小韩将军用你的阵法抵抗北狄兵马,靖国公一派在没有足够把握就不敢流露出反意,只能配合韩家氏一起抵抗。这样一来,韩家即使失却韩将军,也能在武将阵营扬名立腕,超越靖国公府。狄武赫没有按预期攻陷盛月皇朝的京城,在北狄国也会受到责难,没有退路,这样就能更好地牵制他,让他进退两难。然后,你们或是光复南狄国,或另建皇权,与东韩国遥乎相应,先控制西金,后挺进北狄,揣了狄武赫的老窝。
狄武赫的老窝被揣掉,他失了根本,断了后路,他自顾不瑕,必败无疑。他都呈现败势了,靖国公府就在再厉害,也是小菜一碟。只是我一个问题,怎么才能让狄武赫倾尽全力攻打盛月皇朝,凭他的机警狡诈,会按你们的预期行事吗?”
“我的娘子真是聪明无比,没参与我们密议,都知道我们的思路了。”连成骏微笑点头,眼底充满赞许,“狄武赫确实精明诡诈,不会轻易上当,但我们早已商量好引诱狄武赫倾尽全力攻打盛月皇朝的办法。若他不被我们引诱,或与我们的计划有分歧,我们还有第二套方案可用,只是进一步、退一步的区别。今天一早,白岛主和白泷玛已经起程去了漠北,等他们把路趟好,我这边的事情基本也就做完了,到时候我也要去漠北,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漠北开你的染枫阁。”
“我是想跟你去漠北,以免两人分开,彼此担心,再说我也想照顾你。至于开染枫阁,相比你们要做的事,就太微小了。我要以你为重,说不定也能帮你们做事,你都夸我聪明了,还不想给我一个机会吗?”沈荣华知道连成骏等人要做的事很大,关系到家国社稷,她希望有机会尽绵薄之力,替他们分担一二。
“我的娘子真是通情达理,又冰雪聪明。”连成骏脸上笑容灿烂,又开始对她上下其手,“以后白泷玛和六公主的事就不要提了,白岛主不喜欢听。”
“我明白。”沈荣华点了点头,没多问,心里连连暗叹。
六公主聪颖秀雅,兰心慧质,生于深宫,长于幽暗,无宠无爱,却如一株白莲出淤泥而不染。她是沉静之人,有胆识气魄,心愿却很简单,只希望得一知心人,白首不相离。这么高洁的女孩,如深谷幽兰般清雅秀丽,本该有世间最优秀的护花人。不用养于温室,哪怕历经狂风暴雨,相守与共、情怀不变才是最真。
可现在,沈贤妃等人得势猖狂,连沈谦昊那等鼠辈都想染把于她,想想都让人恶心。在初霜梦里,她宁愿长伴青灯古佛,也不愿与小人为伍,又是何等气节。
白泷玛品性不错,相貌不错,就是没有北越皇子的身份,他也有立身于世的根基。沈荣华觉得他值得六公主托付终身,若擦肩而过,必是两人今生之憾。
白魅影不喜欢听白泷玛与六公主的事,但相比六公主的认真和执拗,说服白魅影就简单多了。沈荣华希望六公主此生得一良人,圆满幸福,可她却不知该如何插手。还是回津州跟六公主见面后再从长计议,她想听听六公主的意思。
临行前一天,沈荣华去看了宇文先生,闲来无事,陪他说说话。她们在东港买的铺子正在装修,她把图纸给了宇文先生,请他帮忙照应一二。沐川槿要在南安国开铺面,宇文先生有经验,也有人情面子,希望给她们一些指导和帮助。
“等先生身体好起来,还是要到各处走走,我也想跟先生学习经营之道。南安国四季相家、风景优美,适合修养,但我总觉得先生不是喜欢安逸悠闲的人。”
“人老了,不服老不行。”宇文先生避口不谈欧阳陆和宇文寒的事,只是感慨年龄不饶人,又拍着沈荣华的手,感叹道:“初见你的外祖母,我认为天下女子聪慧大气莫过于她,只可惜天妒红颜。如今有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在天有灵,也该欣慰了。我阅人无数,也善识人,我敢说你将来的成就造化远胜于她。”
“借宇文先生吉言,多谢先生赞许和抬爱。”沈荣华跟宇文先生说了一堆客气话,又郑重出语,“我有我的率性与天真,有些事情看透了,就无法再欺骗自己,就想依心而行。无论我是报恩还是抱怨,天上的人都会看得一清二楚。我只想凭自己的本事为自己拼一世荣华,也只能以此告慰先人的在天之灵。”
“好,我相信你,他们也会保佑你。”宇文先生重重点头,唏嘘哽咽。
沈荣华见宇文先生情绪很激动,怕令他过于伤感,影响身体,就趁下人端来汤药时起身告辞了。离开宇文先生的家,她又去看了几位新结交的朋友,主要是跟她们辞行。她洒出了数滴眼泪,收到了一堆厚礼,也算是找补到平衡了。
起程当天,林楠设午宴为他们饯行,席面上尽是美酒佳肴不提,光送给他们的礼物就装了几车。沈荣华和连成骏以各自的方式道谢,几人边用膳边话别。吃完饭,林楠又把沈荣华叫去细细嘱咐了她一番,又说起为林阁老报仇之事。他们还没说完话,连成骏就带了几位朝臣进来,有大事要向林楠禀报。
“什么?北狄国兵马已攻陷了邺州?”林楠听说这件事,吃惊不已。
邺州是塞北是盛月皇朝北部最大的城池,距离京城和漠北各一千六百里。邺州被攻陷,就意味着盛月皇朝北部的半数国土沦陷了,而且越往南越易攻难守。
连成骏面色沉谨,慢慢点头,“北狄国兵马长驱直下,如入无人之境,仅三天时间,就连下数城,肯定是靖国公府一派与狄武赫里应外合。北疆战线刚一开战,派去给朝廷报信的人还没到,盛月皇朝的兵马就被逼退了五百里。照这样的进度,只需一个月,北狄兵马就能攻陷了盛月皇朝的京城。”
林楠轻轻敲击桌子,沉思片刻,说:“没想到狄武赫的速度如此之快,他若速战速决,就会对我们的计划很不利,我们原来的计划恐怕要全面调整了。”
“舅舅无须担心,我们的计划也没必要调整,只随机应变即可。”连成骏停顿了一会儿,说:“我与狄武赫正面交锋只有聊聊几次,但我了解他的战术。他喜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然后他会停下来休整,顺便看对手的反映。这时候,他往往会跟对手谈条件,还会以谈判为幌子,发动第二次攻击。我们就趁他间歇的这段时间实行我们的计划,一会儿我会写信跟白岛主说。”
林楠点点头,说:“成骏,你做事,我很放心,只是我觉得你忧心忡忡。”
连成骏因何事忧心,沈荣华知道,林楠也清楚,只是他们都不想多说。仁和帝言明不启用他,朝廷有对他有诸多不公,但他一天也没忘记大长公主的遗愿以及他对大长公主的承诺。让他看着盛月皇朝的土地被践踏、百姓被奴役,他做不到袖手旁观。可是,名不正则言不顺,此时正值敏感时期,他不敢轻易做出决断。
“呃,我没事,只是替柱国公海润父子捏一把汗。”连成骏语气很勉强,似乎有些言不由衷,但他确实担心柱国公父子,毕竟曾一起上过战场、历经生死。
柱国公海润现任三军统帅,靖国公府一派已生反心,很快就会把他架空。到时候,不管是胜是败,他都有过无功,还会被朝廷猜忌、被靖国公一派排挤。若柱国公府再倒下去,盛月皇朝的武将世家就全部败落了,朝廷无武、如何御敌?
“舅舅放心,他没事。”沈荣华挽起连成骏的手,“我们今天晚上起程,还有一些琐碎的小事没安排妥当,想先回去,舅舅还有事吗?”
“你先回去吧!我跟成骏有事要谈。”
“好吧!”沈荣华很不情愿,连成骏心情不佳,她想开导他,不成想林楠不识趣,连起程之前的时间都要占用了,“时候不早,别误了船就是。”
林楠笑了笑,说:“误了船也是天误你,而不是我误你,赶紧回去安排吧!”
沈荣华很郑重地向林楠行了礼,今日一别,再会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她与林楠血缘关系薄淡,但林楠现在也成了她的靠山之一,南安国也就成了她避风的港弯。她对这里的感觉就象这里的气候和风景,温暖、闲适而优美。
他们一行入夜登船,四天行程,一路无话,到达津州港时,正好下起了雨。
船靠岸之后,他们并没有下船,而是在船上避雨,让虫六带几个人去安排车马。雨小了,沈荣华依偎在连成骏怀里,站在避风的甲板上,赏雨观海。
“荣华,我想下船之后安排一下,就去京城,你在津州还有事要做,就别陪我了。若是京城的事办的顺利,我会去漠北见,在那边安定下来,就回来接你。”
沈荣华没多问,只点了点头,吩咐雁鸣和山竹给连成骏打点行装。连成骏把她揽在怀中,眯起眼睛眺望辽阔的大海、高远的苍天,静静感受她的心跳。时间就在他们彼此沉默中悄然溜走,直至清风吹散雨丝,一轮红日挤出浓浓的云层。
“姑娘,沐公主来了。”
虫六已安排好车马,正指挥船工搬运行礼,随从丫头也各自带齐随身行李陆续下船。沐川槿身披玄色披风,快步穿过繁忙混乱的人群,朝沈荣华走来。
“南安国的铺面先不开,我要去趟漠北,暂时顾不上打理。”沐川槿开门见山,又说:“京城和津州的淘宝居都交给你打理,有劳你多费心思。”
“我能问一句你回漠北做什么吗?”
沐川槿惨淡一笑,说:“有可能是去送死,若我回不来了,淘宝居就都给你。”
↑返回顶部↑